“你已經(jīng)做了選擇,在你還沒面對我的時候。你的心……”唐棠伸手指了指,纖細(xì)柔軟的手指擱在他心口上,“它告訴你,你做不到。”
食指纖纖,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從他胸腔傳過來,聲聲有力,卻不再是爲(wèi)她。
唐棠忍住眼淚,鬆手出門。
她說得對,他的心比他更誠實(shí),在還沒考慮到唐棠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君凌軒被她說得慚愧,再沒勇氣阻止。
她走得匆忙,連門都沒關(guān)上,春風(fēng)帶著細(xì)微的涼意從室外吹來,吹熄桌上的蠟燭,也吹熄他心底最後一絲希望。
她,沒有去而復(fù)返。
就在他說出“做不到”的話語,單方面放棄她之後,唐棠也不稀罕他了。
皎皎月光被烏雲(yún)遮住,一如他此刻的心,無光,無人,一片死寂。
當(dāng)夜他沒有回來就寢,唐棠睜眼到天明,昭芷送梳洗的水進(jìn)來,十分驚訝,“王爺呢?”
唐棠搖頭,也不說話。
她起牀氣一貫大,昭芷一時竟沒有發(fā)現(xiàn)不妥,徑自說:“聽昭雪說晚上的時候良超回來過,想必是跟王爺一起出去了,王妃可以趁這幾日多散散心。”
唐棠整夜沒睡的眼紅腫的可怕,昭芷驚呼一聲,“王妃你怎麼了?”
“沒事,你手巾沾點(diǎn)涼水給我敷眼睛吧。”唐棠擺擺手。
昭芷一刻也不耽誤,立即換了涼水給她敷,生怕被君凌軒發(fā)現(xiàn)。
司馬連媛這幾日早睡早起,唐棠還在用早膳,她便大大咧咧過來她這邊小座,跟她聊天。
唐棠心情雖不好,但也是禮貌的人,偶爾應(yīng)她幾聲,司馬連媛備受鼓勵,越說越多。
從東陵國如何如何好玩,到她來南唐國千里迢迢有怎麼不容易,其實(shí)司馬連媛並沒有到東陵國各處走過,但是東方紹先怕她無聊,給她請了兩位說書先生,給她講東陵國的山河風(fēng)光,各種趣事。
聽得多了,她自己講起來也繪聲繪色的,心情沉沉的唐棠聽著聽著,也覺得挺好的。
司馬連媛笑
笑,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到對她腹中孩子滿滿的期盼,母愛光輝散發(fā),一聲比一聲悅耳。
唐棠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腹中,灰心一笑,“以後這孩子一定很幸福。”
有這樣的母親,會很幸福的。
她摸摸自己的腹部,若有所思,她跟君凌軒雖然已經(jīng)圓房,也沒有避孕過,但是前段時間兩人接連受傷,同房次數(shù)不多,也不知此時能不能擁有一個孩子。
若能有一個孩子,像司馬連媛這樣,爲(wèi)孩子奔走他方,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畢竟,留在君王府的話,東方靈是不會允許她留下君凌軒的孩子的。
“日後你跟王爺也會有自己的孩子。”被讚美了的司馬連媛心情很是愉快。
離開東方紹先這麼久,她也思念過,可一想到有這孩子陪著她,她對未來就沒有那麼害怕了。
唐棠笑了笑,不語。
昭雪匆匆從外邊走過來,看了一眼唐棠,臉上的震驚跟害怕都來不及收回。
唐棠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昭雪?”
昭雪的聲音還在顫抖,“王妃,三王府出事了!今日四皇子親自帶金衣御林軍,將三王府吵架了,說是……三王爺私藏軍隊(duì)。”
調(diào)羹在指間滑落,在地上斷成兩截,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唐棠的心漏掉半拍,“我父王跟母妃呢?”
“三王府的所有人都被送入天牢。”昭雪道。
她腦海中飄過好多個影子,飄飄浮浮讓她看不清,唐棠只覺得滿腦袋的疼,“我要進(jìn)宮。”
“現(xiàn)在進(jìn)宮恐怕不妥,王妃畢竟出身三王府,如果受了牽……”昭雪溫聲勸著。
唐棠打斷她,“我要進(jìn)宮。”
昭芷說:“我去給王妃備馬車。”
御花園裡鳥語花香,桌前的早點(diǎn)看起來很合她胃口,一如她所說的健康早點(diǎn),素面,地瓜,還有豆羮。
震永帝像是知道唐棠會來,他桌前的早點(diǎn)都是兩人份,“先吃東西。”
唐棠搖搖頭,裙襬一撩跪在他面前,“唐棠戴罪
之身,不敢跟皇上一同用膳。”
震永帝眸裡有什麼東西快速閃過,快得讓人捕捉不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三王府滿門入獄,唐棠不敢一人逍遙,請皇上……”
唐棠的話被清脆的聲音打斷,滿滿一盤豆羹倒在地上,溼乎乎的豆羹濺到她裙襬上,她也不擦。
震永帝實(shí)在生氣極了,“如果你進(jìn)宮是跟朕求情的,那你可以走了!”
“不是,唐棠是來請皇上把唐棠收監(jiān),讓唐棠跟父母一起。”唐棠不卑不吭道。
“胡說八道!來人,把鎮(zhèn)國公主送出宮去。”震永帝擺手,福公公立即到唐棠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吧,公主。”
震永帝花費(fèi)那麼大力氣拔動三王府,就連剛纔的皇太后都被他拒絕在御花園外,這鎮(zhèn)國公主已經(jīng)是個例外,可千萬別不知好歹,惹皇上生氣呢。
他們這種下人很爲(wèi)難的!
唐棠搖搖頭,“皇上,就連玉顏也都收監(jiān)了,如果唐棠不進(jìn)去,皇上怎麼跟天下百姓交代呢?”
“你這是在質(zhì)疑朕嗎?朕要如何跟百姓交代,那是朕的事!”震永帝冷斥一聲,天下百姓是他的子民,凡事他說了算!
更何況,唐威私藏軍隊(duì)的事是鐵砧的事實(shí),他並沒有冤枉他。
“唐棠,自古出嫁從夫,如今你是君王府的王妃,這件事跟你沒有關(guān)係,你立即回君王府去!”
“出嫁從夫,唐棠是君王府的王妃不錯,可唐棠還是三王府的郡主。父母入獄,唐棠不能代過,唯有陪在他們身邊,感同身受。請皇上看在唐棠的孝意上,讓唐棠進(jìn)去吧。”唐棠說。
什麼孝意!
寇沐瑾根本不在天牢,她在海棠宮。她的父親就在她的面前,見鬼的孝意!
震永帝有種把真相破口而出的感受,可他不能說,不能毀了寇沐瑾在唐棠心中的印象。
只要唐威死了,唐棠沒有父親了,她便不再是三王府的郡主。
她就只能像以前一樣,把皇宮當(dāng)成孃家,只當(dāng)她的鎮(zhèn)國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