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大事，相對於身份這種事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那會是什麼大事讓一個殺手認爲無需隱藏身份了呢？”

“除非……”

“死亡……”二個人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一時間把二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交錯著，無法復(fù)原。因爲他們知道，死亡二字意味著什麼。

龐即再也坐不住，不斷的在屋子裡溜達著，一會兒說要報警，一會兒又要去找長寧，一會兒又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大口的喘氣。

還是賈明兒鎮(zhèn)定，終於把龐即勸慰著坐下，一時間，有很久，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我本來，就對長寧的身份很好奇的。”龐即幽幽嘆息，眉宇的愁情無法隱藏，“那個時候我們在大學(xué)，雖然我們關(guān)係很鐵，但我也不常去她家，因爲她的母親很古怪，似乎極不喜歡我，臉板著跟個圓餅似的，而且我常發(fā)現(xiàn)長寧的身上的傷，問她爲什麼，她總是不語，她喜歡發(fā)呆，常常一上午或一下午的坐著，什麼都不坐，表面上，她很愛笑，但是我也經(jīng)常看到她哭，沒有來由的哭，你知道，我喜歡過她，我對她的觀察是細微的，我一直都覺得她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內(nèi)心一定承受著什麼樣的壓力，本來，我以爲是她家族內(nèi)部的事，現(xiàn)在回想起來，終不是那麼回事。她若是殺手，那是怎樣一條不堪回首的血路啊。”

龐即半躺著，臉上有些死氣，頭腦裡，從長寧，到舒亦，一一回憶，好像想通了很多事，也好像，頭腦淤塞，什麼都想不起來，人也渾沌起來。

馬上就是新春了，看來這個年，誰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一片黑，一陣疼，子戒覺得自己就是在地獄裡，接受著無休止的刑罰，末了，連心都被掏空了，黑黝黝的空氣中飄蕩著無數(shù)遊魂。

子戒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用手摸去都是些木質(zhì)紋理，粗躁的荊棘刺入手指，粘稠稠的。

不過，身體的疼痛倒是其次的，內(nèi)心裡的被背叛的羞辱感纔是要命的，子戒骨子裡是個優(yōu)雅清高的人，從未想過有一天也會被一個女人拋棄，而且是一個他真心想跟她過日子的女人，可是，越是失意，他的腦海裡鴛鴦那種生死相隨的畫面越是頻繁的出現(xiàn)，子戒一邊暗罵著自己，一邊又按奈不住的失落。

這時候，門卻吱嘎一聲開了，一縷光線旋承著瑣碎的塵埃，和著一個細尖的腳步聲，一起進來。

那個腳步聲，曾經(jīng)是如此銷魂，可如今……子戒甚至於閉上眼睛，拒絕看那個骯髒的靈魂。

思想裡，不自覺的，就把董珂歸入了骯髒一類。

“怎麼？不想看我？”她的聲音亮起來，原本二個平等的身影，一個突然之間就居高臨下起來，另一個被腑視的人，自然反感。

子戒不願回話。

“不想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裡？”

子戒仍不語。

“不想知道自己接下來的生死？”爲董珂變身花葬，所有的被忽視都是不能容忍的，血腥的殺氣立時騰起，怒道，“我看你是想找死吧！”

“跟我說這些個廢話，本身就顯示了我們的陌生，如果你曾經(jīng)愛過我一丁點兒，就知道我現(xiàn)在最想知道什麼。”子戒不冷不淡的拋給她一句。

“你還指望我愛上你？”董珂冷笑著，“雖然說，你優(yōu)雅有餘，但個性不足，愛心有餘，但智慧不足，地位麼，說起來也一般般，我哪能把你放在眼裡？”

“那還跟我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我現(xiàn)在被你利用完了，已經(jīng)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子戒有些刻意保護自己，都被別人說成這樣了，一般人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何況是子戒這種要面子的人，她的那些話，殺傷了絕不亞於幾枚繡花針插入脊樑骨，痛快淋漓啊。

董珂哈哈笑著，“我來不是跟你說沒用的愛情的，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的終點站，將是安吉島，現(xiàn)在正在海上，還算是安全的，但是到了哪裡，你是生是死，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爲什麼不一槍斃了我？”

“我是想啊，但是，有你在手，就等於有了保障，行事時我們會少了許多後患，所以，我就把你交給門主處置……”

見子戒不回，董珂又道，“七子戒，我問你，你爲什麼會來舊金山？”

子戒低著頭，拒絕再回話，哀漠大於心死，大抵便是如此。

他的指尖，有鮮血汩汩流出。

“少爺，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甯越揮揮手，他早就知道董珂比那個琴曼難對付多了，再加上子戒的突然出現(xiàn)，的確是很棘手，不過，他弄不明白的是，爲什麼這個時候子戒會突然出現(xiàn)？是因爲擔(dān)心董珂家裡出的事情，才趕過來的麼？

“丟了董珂，我們還有琴曼，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攻下琴曼，讓他設(shè)法帶我們?nèi)グ布獚u。我想子戒也應(yīng)該是被他們帶去了那裡，必須想辦法把他跟長寧一起救出來。”

“可是，那個琴曼，也不是好對付的樣子，那些花祭門的人都不知給她下了什麼盅，死活不肯說。”

“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我相信她現(xiàn)在正猶豫著，如果我們趁此給她下些猛藥，她就會如我們所願了。”

池晏知道甯越說的正確，可是，那副猛藥，乞是那麼容易找的？

“可惜的是，長寧在那封信中，對琴曼的述敘並不祥盡，我們必須自己想辦法。”

前路有些悽迷，正如甯越的眼裡蒙著沙塵，冬夜的濁酒撕愁，又能撕了幾分？

正當這時，有人推門，置之難掩興奮之色，進來就大嚷，“太好了，太好了，終於等到了，船上的人告訴我說今天晚上會出海。”

甯越跟池晏交換了一下眼神，馬上就知道置之所說的太好了是什麼意思，甯越一聲令下。

“走。”喊得一點也不含糊。

琴曼博士開完一個研討會，會議結(jié)束時又回了趟實驗室，再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這時候路二旁的燈光十分刺眼，冷風(fēng)毫不留情的扎入她的皮膚，她上了車，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奔了海港。

到了十二點多的時候，琴曼已經(jīng)上了船，船開始起航，她習(xí)慣性的取出鑰匙時，習(xí)慣性的打開那扇門，開。

跨進了幾步，開了燈，換了鞋，這纔想起臂彎中的包，不由笑了一下，想隨手把它扔到沙發(fā)上，然而，就在這時，她才意識到，今日的房中和以往有什麼不同。

窗臺下的沙發(fā)上，赦然坐了二個人，倒讓琴曼吃不準是什麼回事兒。

“你們……你們……”

“琴曼博士。我是警局的傑克警官，這幾位是我的朋友，我們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回答。”

“回答？我回答什麼？你們是警察，警察就可以胡亂闖入他人房間麼？”琴曼博士倒是一點不含糊，針對性較強。

傑克警官拿出幾份資料，放在桌上，“琴曼博士，這是有人對你所做的調(diào)查，矛頭直指你是花祭門的人，你不想爲自己做些辯解麼？”

“真是滑稽，我有什麼好辯解的，請你們出去，要不然，我就要叫人了。”琴曼的態(tài)度強硬，並擺出要開門求救的姿態(tài)。

傑克警官也不出聲，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邊上的甯越，“海，朋友，該你出山了。”他的眼神彷彿在說。

甯越當然聽得明白，這次來，之所以沒有跟琴曼先打招呼，爲的就是希望能在房子中間有所發(fā)現(xiàn)，由於早先就對琴曼有過調(diào)查，倒是對她的日常生活習(xí)性掌握得一清二楚，琴曼這個人對生物的研究絕對對得起博士這個頭銜，並且有著廢寢忘食的精力，一般來說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每個月有那麼幾天不知所蹤，而且都是在上了這條船之後，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上，幾後天就自然的出現(xiàn)。這種反常的行爲不得不引起甯越的注意，以他的大膽想象，如果她真的是花祭門的，那麼這幾天她就是回安吉島去了。所以，他才設(shè)了這個局，掌握住她失蹤的日期，找到帶她出海的船，神不知鬼不覺的用警員和另一些熟悉海輪的船員潛代了原先船上的人，不過，另外自然也收買了些熟臉，一來騙不了琴曼上船，二來也需要他們帶路。

當然，因爲長寧的那封信，在吃準琴曼的身份上很爲重要，捏準了這一點，後面行動起來自然方便了不少，但是，長寧的信裡卻沒有提起花祭門到底在哪兒，可能，是她不想甯越不遠千里跑過去送死吧。

而且，在上船之前，甯越和池晏還去了趟琴曼家裡，在她家的房間裡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發(fā)現(xiàn)什麼的，是外面的一個植物溫室，裡面載種著許多植物的稀有品種，尤其是一株，紅血樹，還有一片被燒過的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