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即便此時此刻已經真真切切的站在了直通方尖塔的街道之上，陸錦添依舊不相信海拉姆居然會想讓自己潛入到他的法師塔之中去。

根據海拉姆的解釋，這座方尖塔其實並不是他親手建造，或者說是完全由他來建造的。這座方尖塔的造型如此與衆不同，其實是因爲它的底座是當年海拉姆在進行一次冒險的時候，從某個遺蹟之中挖掘出來的。

這個遺蹟的年代完全不可考據，而且也根本無法看出他們究竟是什麼文明的遺址，唯有這個黑色的方尖塔底深深的吸引住了海拉姆。

這座方尖塔的塔底經過多年的掩埋，依舊堅硬異常，看起來更本不像是尋常的建築材料所鑄造的。塔壁厚約十釐米，從外部看上去，黝黑厚重，倒像是一塊完整的黑石打造，但是從內裡來看，卻是晶瑩猶如黑曜石一般剔透光滑。最重要的是，這座方尖塔的地步鐫刻著許多繁複的銘文，當時已經成爲傳奇法師的海拉姆經過仔細的推敲，最終才確定這座方尖塔的底部鐫刻的符文，涉及一個有關於“時間”巨大的連環符文法陣。

要是這樣的方尖黑塔還保存完好，那真是凡人都無法想象的強大存在。即便只是留下了一個殘破的塔底，這座黑塔的符文之中，還剩下了兩道和時間投影與時光穿梭有關的紋路。

“這座黑塔的塔底來路太過於古怪，無論我之後如何翻閱史書、查閱資料，也得不出這個黑塔的出處。就是那兩道紋路都讓我研究了好幾年的時間，最後才能夠確定它們的用處。”

海拉姆看著黑塔的時候，眼神之中可不單單是由懷念，還有著一絲敬畏。

當隨著一個人的閱歷見識、實力能力不斷的增長，他所能夠理解的東西就越多，所感到難以理解和未知的東西就越少。等到了海拉姆這樣的地步，連他都無法得知分毫的東西，那絕對足夠讓他用發自肺腑的敬畏的來看待了。

“就算是現在，我還是無法想象當時這座黑塔沒有破損的時候究竟會是多麼恐怖和恢宏。我更不敢想象把這樣一座黑塔摧毀的人又是怎樣的強大，因爲這樣一座黑塔絕對是不能夠被時間和空間的變換所摧毀的。”

奧辛維斯帝國，或者說從古至今的法師們，特別是當時的奧術師們對於神靈的態度向來不好。他們認爲大多的神靈只是依靠走捷徑竊取天地之間的力量，甘心走進天地規則的囚籠之中，以自由爲代價，獲得無上的力量的弱者。可是陸錦添看現在海拉姆的神色語氣之中，對於這樣一個也許不存在的人的態度，倒是像對一個真正的神靈那般恭敬。

“我花了大概三十年的時光，才逐漸將黑色的塔底修復成了現在你眼前這座黑塔。只可惜我在星界之中尋找到的材料，還是和原本黑塔的材料有所差距。而且我也無法修復黑塔原本的符文法陣，所以這座黑塔可以說是由兩個不同的部分構成。”

“正是因爲塔底的符文，所以這座方尖塔其實是存在我所存在的所有的時間投影之中的。也就是說，這座時光城之中，其他的東西都是虛幻之物，但是唯獨這座石塔卻是真實存在的。”

聽著海拉姆講了這麼多，陸錦添才徹底知道了這樣一座方尖塔的來由，也明白了海拉姆爲什麼要讓他進入方尖塔的原因。

“可是，您之前不是說這座方尖塔已經被它控制了嗎？我進去的話，會被它發現的吧？”就算知道了這座方尖塔是真實存在的，可是陸錦添還是不認爲自己能夠輕易的進入到這座黑塔之中。海拉姆說的雲淡風輕，可再怎麼說這也是當年三大奧術師之一的法師塔，陸錦添可不認爲這樣一座黑塔之中什麼機關陷阱都沒有。

“這一點還是在你身上。”海拉姆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泰然模樣，視線卻看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陸錦添。

“我？！”陸錦添的腦海之中瞬間閃過無數的畫面和片段，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自己進入時光城廢墟時，手裡拿著的羅盤，進而又忽然想到了自己被迫接下的幾個任務。

“你竟然可以進入時光城的廢墟，自然可以進入我的方尖塔。而且你大可以放心，在這時光之中，基於規則的時間流速被放緩了許多倍，你要是有什麼擔憂或者需要做的事情，大可以在此間事了之後放心去做。”

海拉姆不愧是活過了千年的老妖怪，獨居已久，卻依舊能夠從陸錦添閃爍不定的眼神，臉上捉摸不透的表情之中猜測到一些東西。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白白去送死的，在這片樹葉有我最新研究的一個法術。雖然比不上真正的時間回溯，但可以讓你在遭遇無法抵擋的危險之時，帶你三次回到五分鐘之前的時光。”海拉姆就像是變魔術一樣，隨手在空氣之中一捏，他的手中便多出了一片蒼翠青綠的樹葉。

海拉姆給出的東西自然都不是凡物，就算是這樣一片樹葉，不需要陸錦添動用偵察也能夠感覺到其中蘊含著某種獨特的能量。這能量和一般的元素能量不相同，反倒是讓陸錦添想到了代碼級的能力一樣。這又不由讓陸錦添聯想到了許多東西，一時間再一次陷入了出神的狀態。

之前是海拉姆在回憶的敘述之中不斷出神，現在改換成陸錦添不不時的神遊物外。只是海拉姆對此好似渾然不在意，一張平凡的臉上始終保持著謙和儒雅的微笑。

“看起來我們兩者都有屬於自身的秘密在，這樣倒是讓我們作爲交易的雙方更加對等了一些。”

等到海拉姆的聲音再度響起，陸錦添回過神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方尖塔底的十三級階梯之前了。海拉姆的身影也就此打住，並不打算在跟著陸錦添往前走了。

“你的身上已經被我施加了【暢通無阻】的狀態，只要你穿過塔外的防護，便可以不用開門也能夠光明正大的走進塔裡了。”

“它

應該就隱藏在塔的第七層之中休養生息，你要多注意一些。”

“另外你要記得，要先去塔中的第三層拿到虛妄，這樣纔有可能殺死它。”

聽到海拉姆在自己身後的“教導”，陸錦添忽然只覺得自己像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推入了一個火坑一樣。眼下的情況已然沒有了拒絕的機會，那也只能夠硬著頭皮上了。

站在階梯前深吸了一口氣，陸錦添拿出揹包之中的羅盤，並且再度啓用了代碼級能力，將自己和手中的羅盤進行了同調。

下一刻，陸錦添一步跨出，走進了黑塔的範圍之中。

……

原本即使有羅盤的幫助也絕無可能如此順利進入黑塔的陸錦添，在動用了能力之後，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通過了面前欄路的第一關。

只是陸錦添自己並不知道，就在自己走進了黑色方尖塔之後，站在階梯下的海拉姆的眼神之中卻露出思索的光芒。

“沒想到這他已經擁有這樣的能力了……只是命運物品明明……難道說……”

海拉姆口中的自言自語也只是時有時無，從他的表情之中看不任何對於陸錦添即將進行的刺殺有所擔心的地方，反倒是對於陸錦添表現出來的能力，海拉姆心中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等到他再度擡起頭，看向自己面對著的高聳直插天際的方尖塔，海拉姆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種帶著疑惑和玩味的罕見表情。

“原以爲是以將殺王險局，說不定這一次倒是有可能顛倒過來，變成王殺將的殺局。”

對於海拉姆在方尖塔之外做出的一切反應，說出的一切話，陸錦添自然都是一無所知。就算是他聽到了，可能也沒有時間去思考海拉姆所說的那些話了。

因爲就在陸錦添穿過黑色方尖塔的大門，走進了黑色方尖塔之中後，徹底就因爲黑色方尖塔內部的模樣愣在的原地。

不知道爲什麼，陸錦添在看到方尖塔內部的黑色牆壁和底角牆壁上的那些花紋之後，腦海之中開始不由自主的跳出一段段以前從未看到過的畫面。

荒原上、沙漠裡、世界之巔的高山頂上，甚至是海面上……每一個畫面之中的場景都在切換，但是唯一不變的就是這樣一座高大的黑色方尖塔。和陸錦添在外面看到的現在的方尖塔的外觀不一樣的是，腦海之中閃過畫面裡的方尖塔，顯然要比這座方尖塔更加高大，黑的更加純粹，而且外型也要更加的簡單。

陸錦添只覺得這座不斷在腦海之中閃過的方尖塔越來越熟悉，熟悉到陸錦添幾乎都要脫口而出叫出它的名字。

等到腦海之中最後一幅畫面閃過，黑色方尖塔孤獨的聳立在一片山巒之間，緊接著羣山陷落，黑塔緩慢的沉入地底，然後在一股莫名力量的擠壓下寸寸碎裂，化爲了煙塵和廢墟。

“莫比烏斯之塔。”

黑暗空曠的大廳之中，一個有些痛苦的聲音響起，久久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