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還沒來得及考慮她和杜小青之間的事，自己這邊的問題就出現了。

劉懷微再次領教了她的所謂沒有家庭觀念。

“我們結婚也這麼久了，是不是該考慮生個寶寶”，劉懷微輕撫妻子的肩膀，在一旁細語。可這對程風來說並不是溫馨的一幕，她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婆婆總是打電話問起孩子的事，說街坊鄰居都在問老人啥時候抱孫子。

“我沒有這個打算，婚前我也告訴過你，我是不想要孩子的”，程風冷冷的回答。

“我知道你說過，可總不能一輩子不要吧，要不我們過一兩年再要也不是不可以，我媽那我和她說”，劉懷微是體貼的，他懂得讓步和分寸，換做另外一個女人，可能會感激丈夫，可是程風直戳心肺的率直和倔強讓人難以抵擋。

“不是過一兩年的問題，是我這輩子根本不打算要孩子”

“一輩子不要？這怎麼可能？”，他以爲程風那時只是一時的想法，沒想到婚後的她會這樣絲毫不肯動搖。

“爲什麼不可能呢？”程風的反問句從來都是犀利的，劉懷微知道這樣的句子一出現他就必輸無疑，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說。

“見證生命的成長，這不是很美好的嗎？”

“你養條狗也可以見證生命的成長”

“哺育後代，這是天性，也是社會責任，人不能總爲自己考慮吧？”

“我想我有權選擇我的生活，我不認爲這是什麼責任，中國的人口已經夠多了，用不著我們做貢獻”

“中國的人口是多，可是精英很少”

“你怎麼知道我們培育出來的就是精英”

“沒有孩子，我們的生活會少掉許多美好的內容”

“也會少掉許多不美好的內容，不是嗎？”

“有歡樂，有痛苦，纔是生活啊，孩子會成爲一個人的驕傲，他會是你生命的延續”

“孩子可能成爲你的驕傲，也可以丟你的人，生命皆有大限，哪個可以延續？”

“生個孩子，對我們也有好處啊，等我們老了，纔能有精神的寄託”，劉懷微只好曉以利害。

“那就更不該生了，出於私心而生，對孩子很不公平，你不能一廂情願的把他生下來還不負責任的說賦予了他生命有多偉大，那些功不成名不就連自己都沒有活明白的人，老早想著傳宗接代的問題，好像擔心自己寶貴的基因無處安放似的，依我看，生育權還是做些限制的好，再說人在世上活著多麼不易，我不想造孽，況且一個人的精神寄託可以有很多，我不想冒這個險製造一個自己無法掌控的東西”

“沒有人讓你掌控誰，也沒有必要掌控啊，順其自然就可以了”

“順其自然，說的簡單，這個過程不可能順其自然，我看到的是許多父母在矛盾中掙扎，

孩子會漸漸長大，而你漸漸衰老，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有可能是可親可敬，也有可能是可恨可怖，你想管教他好好學習，又想他有個快樂的童年，他進入青春期，對同學和朋友的信任超過你，可你想讓他把你作爲傾訴的對象；他成年了，有了事業和愛人，有了孩子，你卻想讓他成爲你精神的寄託”

“孩子是我們之間的紐帶??????”

“這個紐帶不牢靠，如果感情出了問題，孩子也無濟於事，反而更麻煩”，沒等丈夫說完，程風就搶白了。

“那你怎麼堵住悠悠衆口，那些同事，那些朋友，你以爲所有人都會視“丁克”爲正常嗎？”劉懷微已經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平。

“我不能爲別人的目光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其實根本的原因，是你不太在乎我，如果是張燕濱，你會不考慮嗎？”

程風聽完這句話，心猛然沉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素來理智的劉懷微會提到這個敏感的名字，是因爲自己不夠愛他才這樣不妥協的嗎？

如果是他，她會願意嗎？

不會的，她心裡默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