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風看到辦公室裡幾個女生的嬉笑調侃時,怎麼也不理解爲什麼她們可以爲別人的事情付出那麼大熱情。的確有人說沒有什麼比看到別人過得比自己差更能讓人心裡舒服的了,但程風從來都不關心別人的事,她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當然,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的人沒有別人的小煩惱和小快樂,但他註定是痛苦的。程風此刻心煩的要命,實在擠不出什麼笑容來給自己的組員:
“5分鐘,只有這點時間,你快說”,程風頭也沒擡的對解釋爲什麼贊助延期到款的丹丹說,
“風(瘋)女人”,丹丹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有時候你不關心別人的事,別人未必不關心你的事,程風在洗手間的隔間裡聽到丹丹和另外一位女同事在洗手時說:
“你說如果咱們到了她那個年紀還給離婚了這日子可咋過啊”
程風自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自己,整個辦公室就她一個女人是個離婚的女人,並且現年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這些年輕的小女孩看她自然是有份同情外加慶幸在裡邊的。程風在洗手間的鏡子上反覆照著自己的臉,她確實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年輕,除了額頭上的皺紋。這皺紋比眼角和脖子上的還出現的早,這主要源自於母親的遺傳,程風的母親額頭上的皺紋就一直有,也是令程風最討厭的,所以她一直留著劉海兒,以掩蓋這一歲月痕跡??汕啻捍_實正在慢慢消逝,情感也已經進入了冰凍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想要堅守自我,那麼,什麼樣的冷言冷語都得受著。
晚上六點鐘已過,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程風放下書稿,來到頂樓,點了一根菸吸了兩口,她不吸菸,但今天這支是她在男同事的桌子上拿的,希望這種刺激能夠幫她驅走一些煩亂和苦悶。
手上那一縷煙霧隨著傍晚的涼風繾綣地飄散開來,樓下車燈晃幻,四圍萬家燈火,只有她站的此處幽靜下來,沉重下來。
一雙手輕輕觸碰了兩下程風的肩膀,她扭轉頭看到田旭也上了來,
“在幹嘛?”
“沒幹嗎,裡邊有點兒悶,出來透透氣”,程風趕忙扔掉了菸頭,踩在腳下,程風掩飾情緒的藉口每次都找的很得體,可今天的煙出賣了她。
“你怎麼抽菸了”
“撿的,怕浪費了”
“你有什麼煩心事,不能和我說說嗎,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同事,是朋友,你爲什麼總是這麼不信任別人呢”
“我沒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有些頭疼,真的,有點累最近,沒什麼”
“唉”,田旭無奈的嘆氣,她知道要讓程風打開心扉那是比登天還難,更何況也許程風還擔心他有別的想法。
田旭確實有別的想法,他很想靠近,過去是程風結了婚,有了家庭,可現在,她是孤身一人,他想自己總要嘗試一下,不過此刻,他只是更加憐惜她因倔強帶來的傷感。
程風當然知道田旭一直以來的心思,可是她的婚姻使得她就像看到一份好好的菜吃出了蟲子,見了男人只想遠遠的躲開,她再也無法相信一些東西了。與其要別人來安慰,不如自己療傷。
再次遇到張燕濱已是在程風離婚半年以後了,問起彼此近況,程風只是輕描淡寫,她迫使自己以最平緩的狀態來面對他,儘量不讓他看出自己的消沉,而張燕濱卻問:
“你是不是和老公出了什麼問題?”
程風猶豫了一下,迴應他:
“我們離婚了”
“什麼時候?”,張燕濱這次是真有些吃驚,並不是其他的什麼心情,
“半年前”
“你這個人,有什麼事情都自己藏著,何苦呢?”,張燕濱表現出一副憐惜她的關切。
臨別時,張燕濱想要和她親暱一番,程風拒絕了,她太瞭解張燕濱了,他太喜歡女人接受他的饋贈和表現的多情了,其實過後,他未必能想起你,而程風倒是有可能因爲他把心情搞的更加糟糕,那就不如保持朋友的距離,她不想讓自己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樣事後後悔。
她這才明白追求你的人和你追求的人都不可能成爲你傾訴的對象,兩者面前都需要僞裝,自己纔不至於太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