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陽光帶著絢麗的光芒灑在我的身上,刺眼但卻是很舒服,花園中一些花草已經開始頹敗,迎面吹來的風中都帶著一陣陣淒涼的感覺,整個華麗的豪宅中除了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就只剩下傭人雜亂不齊的腳步聲。
我攔住正要出門的李伯,“少夫人。”
“李伯,我媽在哪?”
慈眉善目的李伯臉色微微一變,“夫人傷心過度被大少爺送去了你們那裡。”
“哦。”希望落空,我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要是少夫人,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去忙了。”
“等等李伯,你可不可以找個人把我送回去一趟。”
濃濃的思念在侵蝕著每一根神經,我很想見一見朝思暮想的小人兒,我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覺了。
“這······”李伯爬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爲難,我有心不想再繼續爲難他,可我實在是太想孩子,哪怕就是讓我親眼見一眼,我也覺得會安心一點。
“李伯,你去幫吧,不要耽誤了正事。”
“是,二少爺。”我注意到李伯轉身的時候身子遲疑一下,從我第一次跟葉雲帆回這裡的時候,我就覺得李伯是葉雲帆的人。
李伯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葉雲冬示意阿里離開,阿里有些緊張的抱緊我的胳膊,對於葉家的兩個少爺,他們這些傭人心中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恐懼。
“扶我到那邊坐一會。”我不著痕跡的拍拍阿里的手,暗示她不要害怕。
當阿里將我扶到花園邊長椅上坐下之後退到一邊。
“這小丫頭看上去對你還挺衷心的,就不知道私底下怎麼樣?”
葉雲冬倚在一顆看上去有些年歲的桂花樹上,伸手摘了一片葉子在手中把玩著,“那麼長時間了,想通了沒有?”
我半瞇著眼睛看著遠方,眼中似乎沒有焦距,枯瘦如柴的手指微微收攏,“如果我站在你這邊我最後能得到什麼?”
思索半響,我輕輕的問出口。
“我會幫你得到自由,要回你的孩子。”
雖然相處不多可葉雲冬他深知我需要什麼,這兩條正是我現在殷切期盼的,我心中已經開始動搖,“那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這個對於你來說很簡單,你只要站出來告訴別人說你生下的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葉雲帆的就行。”
聞言,我猛然轉頭,眼中一片冷然,嘴角輕勾,冷笑出聲,“葉雲冬你當他們是傻子嗎?一張親子鑑定就會證明他是葉雲帆的孩子,你竟然讓我去說這麼一個可笑之極的彌天大謊!”
如果我要真的這麼做,我敢肯定葉雲帆以後絕不會讓我見青凡一面!永遠都別想!
我緩緩扶著長椅站起身,葉雲冬的這個辦法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孩子都不好,即使真如葉雲冬所說的能幫我要回他,他也會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生活一輩子,永遠都擡不起頭來。
“大嫂,我葉雲冬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如果你錯過了眼前的機會,我敢保證他們絕不會讓你見你的孩子一眼,我現在就把話放在這裡,信不信由你!”
我聽著葉雲冬難得認真的話語,心中一陣陣發慌,他說的不無可能,可我還是寧願相信葉雲帆和婆婆沒有那麼絕情也不想去冒那個險。
“那你找的那兩個殺手怎麼還沒有將他在荷蘭解決了!”忽然腦中閃過那個和西晨相似的男人,我剛想開口詢問,可又覺得似乎不妥,嚥了回去。
“其實,我也是覺得你和我一樣同是一個不招人待見的主,纔會想幫你,可你還那麼不領情,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想通了給我打電話。”
葉雲冬一直倚在樹上沒有改變任何姿勢,手中的葉子一點點被他撕碎在地上,薄厚適中的嘴角輕勾,那抹邪魅的笑容再次在臉上顯現,青凡,情帆,大哥十二年前就知道你是個癡情的種,沒想到被傷害一次的你還相信世界上所謂的男女之愛,你這一輩子註定要栽在這上面。
想到這裡站直身子將手中的最後一片葉子用力的扔在地上,擡腳使勁的在上面攆搓著,那雙和葉雲帆有些相像的丹鳳眼泛著陰森詭譎的光芒,就算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會拱手讓給別人,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這是他葉雲冬做事的唯一標準。
我擡起頭,覺得剛剛還很舒服的陽光卻刺痛了眼睛,我用手遮擋住眼睛,那麼曾經照亮我整個人生的那抹光亮瞬間消失,自此我的生活開始變得暗無天日,想到那張面目全非的臉孔,心中的那種親切感油然而生,當初你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就那樣如聖鬥士一般出現在我的面前,這一次你還會出現嗎?
忽然那張臉孔被葉雲帆的俊顏所代替,我驀然睜大眼睛,遏制住腦中剛剛浮起的想法,他不會是我的良人,更不會是那個將我拉出苦海的救星。
阿里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我。
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我動動有些麻木的雙腿,剛準備擡起腳,“剛剛你們說了些什麼?”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的葉雲帆冷冷的問道。
“你說過等我出院了,就帶我去見青凡的。”
我慌忙的轉過身來,滿臉懇求的看著葉雲帆,“告訴我他都跟你說了什麼,我就帶你去見他。”
我看了下房子周圍隨處可見的三百六十度旋轉無任何死角的攝像頭,“你可以去看監控的。”
葉雲帆黑沉著一張臉,闊步來到我的面前,快速的扣住我的下巴,“我讓你說是給你機會,我警告你以後理他遠一些,不然我讓你永遠都見不到那個孩子!”
聽著葉雲帆冷冷的威脅話語,我那顆冰冷的心猛烈的顫抖著,以前我並沒有任何軟肋在他的手上,現在他捏住了我的把柄,我只能擺低姿態。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我只求你帶我去見見我的孩子!”
眼中晶瑩的淚花在陽光下閃著四眼的光芒,刺痛了葉雲帆的眼睛,他怎麼不知道葉雲冬找她的原因,較量了那麼多年,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對方瞭解自己,他怕她真的會站到他的對立面,那麼他的母親會更加容不下她。
與其忍受失去他的痛苦,他還不如就這樣死死的將她捆綁在身邊,就算眼睜睜的見著她被人欺凌,他也不能讓自己再一次承受煉獄般的折磨,說他自私也好,瘋狂也罷,他就是這樣一個如此偏執的讓人感到恐怖的男人。
“好。”
終於他還是不能無視她眼中的殷殷期待,開口答應。
車上,雖然大腦中處於即將見到孩子的極度興奮中,可大病初癒的身體已經經過承受不住,我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還是忍受不住濃濃睡意的來襲,我斜倚在座椅上睡了過去。
坐的太久,睡夢中,肚子上的傷口隱隱傳來一陣疼痛,我調整了下身子,一隻猿臂輕輕一伸,將我攬在他的腿上,睡得正香的的我在他的腿上蹭了蹭繼續在夢中抱著我的孩子。
“大少爺,如果少夫人知道······”
“許華!”
一聲嚴厲的警告聲讓還處睡夢中的溫情不安的動了動 ,葉雲帆臉上的表情緩了緩,輕拍著她的背,好似在哄著一個孩子一般,看著他輕柔的動作,正在開車的許華攥緊了方向盤,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外面。
“這件事情記得要永遠的爛在你的肚子裡,連一個字都不能給我吐出來!聽到了沒有!”
清冷的警告聲音讓許華坐直了身子,“是,大少爺。”
那雙如三九寒天的目光轉到腿上還在熟睡的女人的臉上的時候,眼中的冰霜瞬間無蹤,盛著滿滿化不開的柔情,帶著薄繭的粗糲大手撫上她清瘦的面龐,高高凸起的顴骨讓他心疼萬分,不由想到自從他搬進了公寓,她就成了醫院的常客,而且這次還差點死在了醫院中,想要那幾次她進出急救室的畫面,他就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她的身子。
睡夢中的溫情覺得身子被人緊緊的箍住有種讓人喘不過來氣的感覺,不舒服的動了動,葉雲帆見著快要被他弄醒的人兒緩緩的鬆開了鐵臂,車子在他們的婚房前停下。
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裡面緩緩打開,葉雲帆碰了碰腿上的還在熟睡的人兒,“到了嗎?”
我慌忙的直起身子,懊惱的錘了下頭,怎麼竟然一下子睡著了呢,由於動作過大,扯動身上的傷口,我倒吸一口氣,葉雲帆冷冷的看了眼我痛的皺成包子的一張臉。
“看看你的樣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照顧孩子!”
覺得他說的很對,我並沒有反駁,在我艱難的緩緩向前移動著要下車的時候,葉雲帆伸手就將我扯了下去,雖然看似用力很猛烈,可我身上的傷口一點都不痛。
“慢的跟個蝸牛似的!”
葉雲帆嫌惡的說了一聲就闊步像公寓裡面走去,只留下許華跟在我的身後,雖然心中很急切見到青凡,可身上的傷口可不是鬧著玩的,我也只能壓制住心中的焦急,緩慢的向前走著。
我已經離開這裡一個多月了,除了花園中的樹葉已經開始微微泛黃,還有那些盛開的花朵快要凋謝之外,整個公寓還是我離開時的模樣,傭人見了我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少夫人,只是從他們的快速低下的眼睛中我多多少少能發現一些相同的感覺--同情 。
正當我心中納悶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孩子的啼哭聲,聽著他強有力的哭聲,我臉上浮起欣慰高興的笑容,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我現在很迫切的見到他,強逼著自己加快腳步,只是只注意聽孩子哭聲的我,錯過了許華臉上一閃而過那種同情摻雜著擔心的複雜表情。
當我出現在客廳門前的時候,正在逗弄曲顏懷中孩子的婆婆擡起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
親眼見到婆婆對我的態度的轉變我心中很不是滋味,想想當初,我鼻子一酸,僞善的面具最終揭下的時候,卻是這副面孔,想著葉雲冬說的話,腦中閃過在樓梯上的畫面,我不敢再往下想,臉上堆起滿滿的笑容,諂媚的叫了一聲媽,可是我的眼睛從一進客廳開始就放在曲顏懷中的孩子上。
婆婆冷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示意曲顏抱著孩子上樓,我見狀,慌忙要去攔住,她這分明就不想給我見孩子。
“你公公死了你笑的這麼開心幹什麼,要被別人見到了是要笑話你們溫家沒有教養呢,還是我這個婆婆沒有教好你呢?”
冷中帶著威嚴的話語響徹客廳,只是此時我一心撲在孩子身上,哪裡還管的了其他。
“許華,攔住她。”
許華聽著婆婆的命令攔在我的身前,我伸手抓住站在身邊的葉雲帆,“你讓我抱你下,就抱一下。”
看著被曲顏抱上樓去睜著黑溜溜眼睛的孩子,我的心就好似被牽引著,我用力的搖晃著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葉雲帆,我也管不了身上傳來的一陣陣疼痛。
葉雲帆伸手將我甩在了一邊,我踉蹌幾下,被站在旁邊的李姐扶住,自從上次被叫回來幫忙李姐就沒有再回去過。
“李姐你放開我,我要去見我的孩子!”
我掙扎著要上樓,卻被一聲冷喝制止住了腳步,“溫情,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是吧,你的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
冷中帶怒的語氣就像一記重磅炸彈扔進我的心中,我眼中含淚的轉過身子,“媽,你也是一個母親,你爲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現在的心情呢?他是我歷盡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你怎麼忍心連一眼都不給我見一下呢?”
“一眼不給你見?你剛纔看了幾眼你自己能數清嗎?”
婆婆的每一句話語都像尖銳的刺,深深的刺進我的心中,我吸了下鼻子,“媽,當初是你說要把我當成你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爲什麼今天卻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