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心是在早上下車時看見她的。開始看了一眼,沒認出來。等蔣月晴走到她跟前,她才認出她,同時,也嚇了一跳。
十多天不見,她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人好像瘦了許多,臉色憔悴而無色,兩手抱在胸前。看見舒念心,眼光裡沒有了嫵媚,也沒有陰笑,而是冷得刺骨的寒意。
她目光射向舒念心的那一瞬間,舒念心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一直升向頭頂。
舒念心想:難道她大病了一場?
蔣月晴沒有像之前那樣,在舒念心面前囂張地假笑,也沒有在言語上對她挖苦攻擊,而是站定,看了她一下,轉身往大樓走去。
舒念心本以爲她會再次挖苦或是譏諷自己幾句,便早就想好了對付她的話,這時,卻都派不上用場了。
也許,500萬真的起了作用了。舒念心輕輕一笑,也走進大樓。
中午的午餐休息廳裡,舒念心再一次碰見蔣月晴。
蔣月晴一個人靜靜坐在窗邊的桌子上,面前放著一杯飲料。她還是雙手抱在胸前,側臉看著窗外。
難得,她有這麼的安靜。
舒念心看著她的樣子,心裡疑團重重。要是還像以前一樣,蔣月晴對著自己假笑幾下,或是說幾句不太好聽的話,她還覺得正常。可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覺得蔣月晴是不正常的。
她一不正常,到弄得舒念心的心裡徹底沒譜了。她反到,有點緊張。
舒念心找了個看不到蔣月晴的地方坐下,一會兒,南蘭和奚雲海也進來了。看見舒念心,他們走了過去。
顯然,他們好像只看到了舒念心,而沒有注意到蔣月晴,或是,沒有認出是蔣月晴。
見奚雲海和南蘭來了,舒念心便暫且把蔣月晴給忘了。她纏著奚雲海,要他講講奚小幼是怎麼和老旺走到一起的。
奚雲海笑著說:“我也沒想到,我小妹的魅力不輸給你啊,也釣到這麼大一金龜。”
南蘭聽了,故作失望的樣子說:“這麼說,還是我的魅力差點了,只能釣到你。”說完,哧哧笑起來。
奚雲海用手點了一下南蘭的小翹鼻子,滿眼含情地看著她:“那是我有魅力好不好,釣到你這條女金龜。”
看他們這麼親暱的動作和語言,舒念心就明白了,奚雲海已經接受了南蘭。她感到很心慰!
現在,應該是圓滿了吧。奚小幼有了老旺,南蘭也擁有了奚雲海,她和南力帆的誤會也解開了。只要蔣月晴不再從中生事,他們的生活將是幸福又太平的。
舒念心正這麼想著,卻見蔣月晴起身向休息廳大門走出。看來是已休息好了,正準備去辦公室。
這時南蘭因爲奚雲海的一句玩笑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尖細而脆的聲音,迴盪在大廳裡,同時,也引起了蔣月晴的一個停頓和回顧。
舒念心正面對著大門,蔣月晴一回頭,就看見了舒念心。她緊緊地盯著舒念心,因爲有點遠,舒念心只能看到她的表情很複雜,卻看不清她的眼神。
還是停頓。
蔣月晴似乎是在思考或是判斷著什麼,看著舒念心,不進也不退。最後,她嘴角上揚,朝舒念心很陰森地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晚上回到家,舒念心的腦海裡還一直浮現著蔣月晴的反常表情和行爲。
她坐在牀上發呆,手上拿著的書,卻還沒翻開。
南力帆從洗澡間出來,她都沒有感覺到。
“親愛的,想什麼呢?”
南力帆彎腰看著她,輕輕問了一聲,接著,又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舒念心驚醒,她看著南力帆:“力帆,蔣月晴今天來上班了。”
“哦,她沒爲難你吧?”南力帆的臉上馬上顯出緊張的表情,俊眼裡閃出一絲擔擾。
“沒有。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奇怪什麼?”
南力帆上牀,摟住她。
“蔣月晴可能是大病了一場,消瘦了好多。還有,她看我的眼神和表情與她休假前完全不一樣。今天我們遇上兩次,她也沒對我說什麼。我很納悶。”
南力帆用臉在她頭髮上搓揉:“你個小傻瓜,這有什麼可納悶的,那是因爲那個錢起了作用啊。她說過不再打擾我們的生活的。”
“可我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是我親愛的小東西你太敏感了,想多了。好了,她不找你麻煩,就說明一切正常,你不要多想。”
南力帆的手開始在她身上摸索。自從她懷孕後,對於她難已讓他抗拒的身體,他也只能這樣。
舒念心打開他的手:“別弄了,一會兒你又……”
南力帆笑笑,只好坐正,把手老老實實放在自己身上。她說的得,他不能再這樣,他會把持不住的。而她,懷著孩子,還在不安全期。
“念心,明天午飯後我去接你,你去把你的證件都補齊,我們去把結婚證先領了。我媽說,婚禮得趕在寶寶生下來之前給補上。”
舒念心聽了,沒出聲。
她在想,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對於補辦婚禮,她已沒有了多大的興趣了。
“力帆,我在想,你去和爸媽說,婚禮就不要補辦了,他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們明天去把結婚證拿一下就行。你說呢?”
南力帆想了想:“這個,如果你實在是不想,那我們再商量吧。”
他也擔心,舒念心懷著寶寶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婚禮上的折騰。
南力帆來得很準時,舒念心在公司對面的快餐店吃了午餐,剛回到公司的午餐休息廳,還沒坐下,就看見他的車駛到了樓前。
舒念心像只歡快的小鳥,輕盈地飛了出去。見到南力帆,她總是很開心的。
顯然,南力帆沒有看到她。車門打開,他剛要下來,舒念心就已出現在他面前。
兩人的嘴結合在了一起,並長長地深吻了一下,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舒念心跑到另一邊,開門上車。上車後,兩人又是一個長吻,車便開走了。
像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人的約會,對於舒念心他們,是再自然平常不過了。可這一切,對於正坐在休息廳玻璃窗邊,看著他們見面、親吻、上車的蔣月晴來說,卻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蔣月晴依然是雙手抱在胸前,只是兩手的手指,抓著自己的手臂處,指甲深毀肉中,她都沒感覺到疼痛。
她臉色突變,有點扭曲得可怕,兩眼盯著漸行漸遠的南力帆的車,像要噴出火來。
他們又在她面前誘恩愛了,這是她最忍受不了的。
以前也是這樣,南力帆來接她時,她不會主動送上香吻,但南力帆一定會吻她。有時,是帶著那種強制性的,硬掰過她的頭,貪婪地覆蓋上去。
那感覺,現在想來,還是有種淡淡的甜蜜的……
“晴姐,我們一起走吧。”
和蔣月晴同辦公室的小女孩叫她。
蔣月晴從回憶中醒過來,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小女孩,起身,很機械地跟在她的後面。
小女孩疑惑地一走一回頭地看蔣月晴。她是怎麼了?休假來上班後,就一直是精神恍惚的。但有時,又很易怒,還不如從前喜歡笑,也不愛理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回到辦公室,蔣月晴坐下,又開始發呆。
自己,剛纔好像有點回味起南力帆的吻來了?是的,是這麼想過!怎麼會這樣?
蔣月晴眉頭皺起,輕嘆一口氣:自己這是怎麼了?總愛胡思亂想……
因爲休假幾天,舒念心把所有的證件都準備好了,所以,去民政局後,很快結婚證就領了出來。
出民政大廳門,南力帆把舒念心擁入懷中,輕輕在她耳邊說:“親愛的,對不起!”
舒念心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微笑著,以吻來安撫他。
其實,在舒念心的心裡,有沒有結婚證已不再重要了,只要南力帆的愛在,她就什麼都可以不需要。
下午下班,蔣月晴一出公司大門,就看見站在廣場一角的媽媽蔣冰。她又來接自己了。
蔣月晴眉心一收,她都說過了,她沒事,可蔣冰就是不聽,還是天天來接她下班。
“晴晴,晚上想吃什麼?跟媽說,今天我們去吃點好的吧。”
蔣冰一見蔣月晴出來,就微笑小跑著迎上去。她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
“媽,就在家吃吧,隨便吃什麼都好,我不想去那種場合。”蔣月晴任由蔣冰挽著她的手,慢慢向外走。
她們家離瑞天不遠,不到二十分鐘的路。以前,就是這點路程,蔣月晴也是打車回家。可現在,她總是走著上班,走著下班,再也不打車了。
“好吧,那媽媽就回家去做。我就知道,我女兒還是喜歡吃我做的飯。”
蔣冰一邊走一邊說,沒話找話地一個人嘮叨著。
“媽,你不用天天接我的,我說這,我一個人可以回家。我沒事的媽,你放心!”
蔣月晴打斷蔣冰的嘮叨,很堅定地語氣安慰著蔣冰。
怎麼可能會沒事呢?都半死不活地在家躺了一個星期,不吃不喝三四天,哭了三四天,要不是最後她以死相逼,求女兒吃點東西,女兒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到底,那晚晴晴出去後,發生了什麼事呢?
當時蔣冰已經睡著,只見蔣月晴回來,就看了看牀臺上的手機。都凌晨四點多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啊,不是說見朋友去了嗎?
蔣冰起牀,想問問她。可蔣月晴已經進了衛生間,接下來,聽見有放水洗澡的聲音。蔣冰也就沒有多想,回房繼續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沒有吵醒女兒,想她晚上回來晚,又正好是週末,就讓她睡好吧。
誰知,這一睡就是一個星期,還不吃不喝。
蔣冰似乎猜到一點什麼,但她又不敢確定,更不敢問女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