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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章 truth

“還記得你看到那孩子的地方麼?”守林人提著燈問旁邊的葉衡基。

“……我不記得路,看到屍體之後何老師跑了起來,不過應該沒離發現屍體的地方太遠吧?對了,我們看到那種叫引路孃的蝴蝶蛻變了!似乎蝴蝶褪殼之後一兩個小時還不能飛吧?或許……”葉衡基正說著,忽然感覺自己被揪住了衣領。

“引路娘?你說你看到了引路娘?”原本不起眼的守林人的感覺一下子變了,揪著自己衣領吼叫的男人看起來很……可怕。

“是的,我們來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們這裡一種叫引路孃的蝴蝶,本來以爲只是傳說中的東西,不過確實看到了……”

“屍體……屍體是麼?”鬆開他的衣領,守林人提著燈開始走來走去,然後向某個方向走去,完全沒有思考,他直直向那個方向去了。

這樣的男人讓葉衡基心裡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可是卻又不得不跟上對方的腳步。

對方走到一個地方,看了看,然後走向另外一個方向,在那裡,他驚喜地叫出來,“找到了!”

守林人驚喜吼叫的對象是那裡閃著紅光的引路娘,而葉衡基震驚的卻是引路娘身下,守林人燈光照耀下、宛如閃光的森白人骨。

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葉衡基開始後退。

那個人……爲什麼能一下子就找到這裡?

爲什麼一聽屍體就直直走到了這裡?

爲什……

葉衡基後退著,不住顫抖的腿做好了隨時落跑的準備,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守林的男子猛地回頭,看到他後退的腳步,忽然笑了,“我猜,你在想我爲什麼能這麼快找到這裡,是不是?”

暫時沒有管白骨上棲息的蝴蝶,他向葉衡基走來,“我猜,你已經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是不是?”

一步……兩步,葉衡基惶恐的看著那個守林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接著對方手上的燈光,他看到那人不明顯的握了握手裡的獵槍。

“不……你開什麼玩笑啊?我知道了什麼?我什麼也不知……”葉衡基笑著,額頭滲出冷汗:他不能逃,兒子和何老師還在森林裡,自己逃了她們可逃不了,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在這裡,由自己制服這個人。

眼前這個人毫無疑問是個殺人犯,想到男人之前還帶自己去過的地方……

是了,很有可能,他殺了不只一個人,這是一個狡猾兇殘的多人殺人犯!

只有一個機會,要在對方下手前下手!

想到這裡,看到對方再度握槍的動作,葉衡基向著對方猛撲了上去——

槍聲,打破了森林死一般的寂靜,葉衡基感覺胸口一陣灼痛,掙扎了幾下,他倒了下去。

他聽到小孩子的尖叫!

“爸爸——”淒厲的,熟悉的,是兒子的尖叫!

“快、快跑!”使出渾身最後的力氣,他緊緊抱住了身前男人的腿,男人罵了一句,然後開始劇烈的掙扎,葉衡基感覺胳膊又是一陣灼痛,灼痛之後……

他徹底沒了意識。

踢了一腳把男人踢開,守林人朝男人啐了一口,“浪費子彈的傢伙。”

回過頭去看到那不知何時已經飛走的引路娘,守林人氣不打一出來的又狠狠踢了男人幾腳。

“回頭再埋你,把你和你兒子埋到一塊兒!”

說完,男人沉下臉,抓緊手裡的獵槍向孩子消失的方向跑去——

雖然只瞥了一眼,不過那是個很小的孩子,個子也很矮,這樣的小孩非常好抓,嚇唬一下就會軟的走不動路了。

“小朋友,你爸爸已經被我殺死了喔!你不過來和爸爸一起麼?”

他笑著,看到前方人影閃爍,朝著那方向奔了過去。

“叔叔最喜歡你這樣的小孩子了,又軟又小,一捏就有水出來,呵呵,告訴你哦,叔叔最討厭一害怕就撒尿的小孩子,一會兒無論如何不要尿褲子,否則……”男人大笑著奔跑在森林中,那個小孩子居然向他最不願去的森林深處跑了,低聲罵了一聲,猶豫了兩秒的男人還是提槍追上。他想起了以前的某個夜晚,也是一羣小孩子,爲了追逐那些調皮鬼,他和同伴幾乎迷路在這鬼地方!那些小孩子一個一個死去了,這個年紀的孩子生命非常脆弱,幾乎是一碰就死。

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掙扎,死前還會發出小小的嗚咽的小孩子……帶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

那些該死的小混蛋!

男人回憶著往事,表情越發猙獰。

那些孩子帶著他夢寐以求的蝶卵逃跑了,他苦也吃了,人也殺了,然而什麼也沒得到,不甘心的他長久的留在了這裡,抱著說不定能再次發現自己心裡的寶貝,那傳說中才有的蝴蝶的念頭留在了這裡。

同伴說他瘋了,說不會和他繼續留在這裡浪費時間,然後自行離開了這裡。

他笑。

他是瘋了,他爲那些蝴蝶瘋了……

放棄了一切進入這片兇惡的森林來追逐蝴蝶,在一般人眼裡這卻是瘋子沒錯。

他爲那些蝴蝶甚至殺了人,害怕被抓的他長長久久的留在了這片森林裡,和自己的蝴蝶留在了這裡,然而十五年了!他卻再沒見過自己夢寐以求的蝴蝶!難道真的要等到自己臨死前才能等來那些蝴蝶爲自己引路?

心裡焦躁著,終於,今天,他又看到了那蝴蝶。

等到他解決掉今天這些人,他就可以立刻抓捕他的蝴蝶,那傳聞中的蝴蝶可是一隻一百萬美金的身價啊!

有了那蝴蝶就有了錢,他的後半輩子大可幸福度過。

不過,前提還是先解決掉今天這批人。

瞇了瞇眼,男人將焦距牢牢鎖定前面一棵樹:那個孩子在那裡,他看到他躲到後面去了。

哈——

小孩子真是愚蠢的可愛,躲藏也不會找個更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躲到樹後輕易就會被發現了啊!

記得那一次,也有個孩子躲在樹後面,被發現以後開始不停的哭泣,那個孩子後來就被自己順手埋在那棵樹下面了。那棵樹後來長得不錯——他記得。

“嘿!找到你了!”用作遊戲的口吻大吼了一聲,男人笑著跳到樹後,然後……

“沒人?”

樹後面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影。

他的眼皮卻忽然跳了起來。

怎麼可能?他明明看到一個小孩子躲到這裡來著。看錯了麼?

正在猶豫,忽然前方一道白影閃過,男人迅速轉過頭,他看到那裡有兩個影子!

“有兩個孩子麼?該死……那人沒說清楚!”守林人恨恨罵著,正要提腿向那方向追去,卻發現那兩個影子跑著跑著方向竟然變了。

“又是分開逃麼?小孩子怎麼總是想出一模一樣的愚蠢主意……”嘴邊掛著笑,男人略作思考,最後決定追逐目前能看到的那個,左邊那個一眨眼功夫不知道躲哪裡去了,以後再收拾不遲。

他跑了起來。

他已經盡他可能快速奔跑了,不過即使這樣那孩子卻仍舊沒有被他追上,兩人始終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剛剛好讓他看清對方,卻剛剛好讓他追不上對方。途中幾次他因爲過於狹窄的道路而不得不放慢腳步,然而重新追上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和那孩子之間還是那樣的距離。

就好像那孩子在等待自己似的……

這個念頭不知怎麼回事從心裡長了出來,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了……這個孩子一定和當年那個孩子一樣,企圖自己當誘餌,切!最後還不是一樣?”想起曾經發生過的事,他爲這個讓他渾身發毛的距離找到了最好的理由。

這種事情發生過:一個女孩子爲了自己的小夥伴,自己當了誘餌。

不過既然連小孩子都能想出這種方法了,他們當然也能!

他和同伴分開,記得當時是由自己的同伴追逐那個女孩的,似乎是被勒死的吧?他們那時候不敢開槍,只有一把刀子的情況下,記得他當時把急救用的繃帶給了同伴,對於一個小女孩,繃帶足夠了。

“好了,捉迷藏時間結束了——”猙獰的笑著,男人幾個大步,落在了孩子身後不遠的地方,用不著浪費子彈,他將手裡的獵槍向孩子砸過去——

獵槍砸下的瞬間,他的眼皮又跳了:奇怪……這個……是女孩子麼?

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他看到獵槍已經接觸到那個孩子的後腦,就在他等待那聲鈍響的響起的時候,他看到那孩子忽然轉過身來!

!?

獵槍的槍柄砸上了女孩的臉!

然後讓男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獵槍砸中的瞬間,那個孩子竟在他槍下消失了!

他看到那個孩子消失了?!

忽然看到了什麼,男人迅速彎腰。

剛剛……他好像看到一片黑影在他槍下落下……

他在那黑影落地前接住了它,感到手裡多了個東西的男人將手掌湊到燈前,看清那東西的瞬間,他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

落在他掌心的是一隻引路娘,一動不動,已經死去。然而說是引路娘卻又好像不是……因爲將掌中的蝴蝶翻過來,他卻沒有看到引路娘紅色的翅膀,是的,他手心這隻蝴蝶只有黑色的翅膀。

然而這隻蝴蝶又確實是引路孃的形貌,何況,這片森林中只有這一種蝴蝶生存。

黑色的引路娘……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男人慌張的扔掉了手中的蝴蝶。

“該、該死——”他轉過身,拿好獵槍準備踏上回程,然而步子踏出的前一秒,他呆住了。

後背……涼颼颼的……

而且手腕……

感覺自己手腕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的男人立刻將視線移上左手,看到一抹白色的瞬間,他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是……繃帶?

一條白色的繃帶,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手腕。

順著繃帶,他顫抖的轉過身:身後,他扔掉引路孃的地方,此刻站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長長的頭髮,矮小的身子……那個孩子低著頭背對著他,繃帶是從她的脖子上延伸到他手腕的。

那個背影好生熟悉……似乎就是他一直追逐的那個……

想到這裡,男人感覺大片的冷汗從自己後背冒出。

不……不只是這個,他之前也看到過這個背影,什麼時候呢?什麼時候他會去看一個孩子的背影呢?他唯一能想到的時刻就是“那個時候”,可是“那個時候”,這個孩子明明已經死了啊,被自己的同伴……

越來越多的汗水滲透男人的衣服,明明沒有風,他卻感覺周身寒冷異常。

他看到那個孩子轉過身,慢慢向他走來,那個孩子擡頭的瞬間,男人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一縮,眼球從眼眶裡暴出,他栽倒在女孩的面前。

“小順子,我們去找其他人吧。”他聽到那個女孩輕聲說著,他感到那片寒意慢慢離開他的身邊,他的視線最後落在手前,那裡,有一片小小的黑影。

那是引路娘。

只有黑色翅膀的引路娘。

眼皮漸漸耷下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傳說中,引路娘有兩色的翅膀,紅色的翅膀引導好孩子進入佛國,黑色的翅膀將壞孩子迷途在黑暗。

是了,他看到了黑色翅膀的引路娘,所以,他最終將迷途在黑暗……

心裡默唸著這句話,男人最終陷入了純然黑暗的世界。

“阿嚏!阿嚏!”伴隨著田裡的噴嚏聲,蘇舒冷靜地說,“找到了。”

他將手電的光柱指向前方,那裡他們看到了一個男人趴臥的身體。

“是葉先生!”何秋萍立刻失聲叫出。三人立刻奔到那人身邊,通過簡單的檢查,蘇舒對一旁驚恐的女人道:“他沒事,雖然中了兩槍可是沒有射中要害,而且……”

看著男人身上的繃帶,蘇舒面容古怪,“而且有人爲他包紮過了。”

雖然包紮技術明顯不到位,不過確實是用繃帶包紮過。

蘇舒想著,將手電照在繃帶上,沉思:那是很久以前的繃帶,繃帶上還有乾涸很久的血跡……

這條繃帶的主人……是誰呢?

今天他和田裡守在那家圖書館一天等待那個小男孩,然而直到閉館也沒有等到人。蘇舒於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詢問圖書館的值班人員有關那個男孩的事,誰知卻得到了出人意料的回答:那個男孩失蹤了。頗爲八卦的值班員和他們說了警察來過這裡的消息,還說了森林的事情,至此,蘇舒一切瞭然。

二話不說的蘇舒拉著還在一頭霧水的田裡上了田裡的車子,買齊了大概需要的東西兩人就驅車到了這片森林。一向聒噪的田裡難得當了一路好司機,蘇舒明白他大概也隱約察覺了不對頭的地方。他們在森林邊界看到了一架計程車,詢問之後才知道孩子的父親和老師已經進入森林。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一定要加快速度!

他要快點找到這封信的收信人!

心裡想著,蘇舒又摸了摸放在口袋裡的信。

站起身,看著一旁不住打噴嚏的田裡,蘇舒若有所思:過敏麼?

這裡明明沒有蝴蝶,可是田裡的噴嚏卻這樣嚴重。難道是……

他忽然注意到了田裡一旁的樹,那個樹地下的黑土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他忽然想到了之前何秋萍對自己說過的人骨。

不著痕跡的接近田裡,接著遞給他手帕的功夫,蘇舒用手電照了一下田裡的腳下,果然——是人骨。

將田裡支開,蘇舒翻了翻那骨,看到上面什麼東西的時候,細長的眸子瞇了起來。

“何老師,你在這裡照顧葉先生,我和田裡去找那孩子。”重新站起身,蘇舒大步走到兩人面前。看到女人點頭,蘇舒隨即拉著田裡離開,臨行前,他的視線掃過女人懷裡的圖畫簿。

“叔叔……老實說,你到底來幹什麼?你沒聽那個女人說麼?殺人犯都出來了喲!我們現在是要去找一個殺人犯耶!你好歹應該帶點“兇器”吧?啊!我知道了,你剛纔去超市難道是買槍?”田裡惴惴不安的看著他的同事。

“……白癡,超市怎麼可能賣槍?”蘇舒白了他一眼,盯向前方的視線卻更加寒冷。“說吧,你怎麼了?從來了這裡就不太對頭。”

“我……叔叔,我……”被戳穿了心事,田裡愣了愣,“或許你說的沒錯,我……我總覺得我來過這裡,一進來就有種熟悉感。”

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小時候經常去玩耍的公園。即使是夜裡,這片森林看起來也熟悉,熟悉卻恐怖,田裡忽然想到了之前的夢,他忽然想起來,夢裡那片黑暗……似乎就是這片森林啊!那是在黑暗的森林裡被人追趕的夢,夢裡的他無助的躲藏,逃竄,可是步子卻怎麼也邁不快。

想到何秋萍讓他看過的那孩子的畫,田裡忽然不寒而慄。

會是自己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麼?邁不快的步子……小孩子的步子……

忽然的噴嚏打斷了田裡的心事。

“怎、怎麼回事?”接連幾個大噴嚏,之前好容易培養出來的回憶氣氛馬上沒了,田裡痛苦的用蘇舒之前遞給自己的手帕捂著鼻子。

蘇舒卻停了下來,解下身後一直揹著的大揹包,從裡面拿出了……

“鏟子?叔叔你之前去超市買的東西就是這個?”看著蘇舒拿出的東西,捏著鼻子的田裡叫出聲。他看著拿出鏟子的蘇舒迅速的畫出一塊地挖了起來。

“你到底要找啥?”田裡看著蘇舒,他發現自己越發搞不懂這個同事了。

“挖東西。”蘇舒悶聲回答了一聲。聽到他的回答,忽然想到了什麼,田裡嘴一咧。

“挖什麼好東西?看你這麼帶勁!難不成這裡有寶貝?”也對,要不然那個守林人幹嘛殺人?難不成是爲了寶藏?

“不過你挖了這麼深也沒挖到,這裡八成沒有寶貝……”

“誰說這裡有寶貝了?”蘇舒停下動作,不過他停下只是爲了抹汗,擦過汗的蘇舒重新投入挖土工作。

“果然沒有寶貝麼?那你要挖什麼?”

“屍體。”頭也不擡,蘇舒的聲音還是淡淡的。

“哦……原來你要挖的是屍體哦!真沒趣……”田裡懶懶的隨口應著,忽然注意到自己剛纔說了什麼,田裡猛地站直身子,打著顫的手指猛地伸向蘇舒的鼻子,“你剛纔說什麼!你要挖……挖……那個!?”

“屍體。”乾脆的幫田裡說出他消音的兩個字,蘇舒又扔出一抔土。土不偏不倚砸在田裡腳上,盯著掉落在自己鞋面的黑色土渣,想到蘇舒剛纔說的屍體什麼的……他“哇”的跳開。

“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哩!叔叔你不要學貞子那個瘋女人嚇人!叔叔你快住手!你再挖我要告你哩!我要告你森林毀壞罪!”

“我纔要告你噪音污染環境!”蘇舒冷冷道,又挖了一鏟子土,土不偏不倚又落到了田裡臉上。呸呸吐著不小心吃到嘴裡的土灰,田裡感覺剛纔砸到自己臉上的不只是土,好像還有石頭一樣的東西。心裡想著,田裡視線向下,黑土間一個白色的什麼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這個是……骨頭?”拿起那東西,田裡疑惑地看著,隨著那東西的身份躍然心裡,田裡臉色一白,然後……

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與此同時,隨著蘇舒鐵鏟的翻動,那具骨頭其餘的相連部分也從土中被翻了出來:非常小巧的骨架。

“又是小孩子。”撐著鐵鏟站在那堆白骨前,蘇舒淡淡道。

同樣是盯著那堆白骨,田裡卻完全做不到冷靜!他顫抖著,鼻子搔癢著,不斷的打著噴嚏,他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是……這是……”他瞪著那堆白骨,白色的骨頭,在夜色中閃著紅色的光。

他看到一隻蛻變中的引路娘正從那孩子顱骨中眼窩的部位掙開雙翅……

“這個就是你打噴嚏的理由,引路孃的蛹附著在這些死者的骨架中,所以……你剛纔打噴嚏的那棵樹下面也有屍體。”蘇舒盯著田裡,慢慢說道,“那也是小孩子的屍體。”

“爲、爲什麼?”盯著那堆白骨,田裡捂著鼻子,不顧噴嚏越來越嚴重的可能,他慢慢蹲下去,摸上了那堆骨頭。

那個孩子的顱骨正衝著他,這個角度看去,彷彿正在和他對視一般……

“這些孩子死了很多年了。”蘇舒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田裡覺得他的聲音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

“你看到那幅畫沒有?‘朋友’那張。”

田裡點了點頭。

“我想……他們就是那畫上的人,我們要送信的那孩子也是……”蘇舒繼續說著,盯著那正要起飛的引路娘,田裡卻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在自己心裡破繭,即將飛出……

“很多年以前,那些圖倫族的孩子被外來的兩個壞人追逐,季蕓香或許就是當年兩個壞人中的一個……我猜被追逐的原因或者是那被叫做引路孃的蝴蝶,那是圖倫族的聖物,他們想偷那些蝴蝶卻被孩子們發現,孩子們帶著蝴蝶逃跑,他們中途分開逃走,然後……一個一個被壞人追到,然後……”

蘇舒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田裡手中的白骨上。

他看到田裡的淚水掉在那上面。

“不是蝴蝶,我們帶走的不是蝴蝶。”田裡忽然搖頭,“我們帶走的是蝴蝶的卵,我們沿途將卵埋到地底下,然後隨身帶上一些,我們約好了等到壞人離開匯合,引路娘蛻變的時候,一定可以匯合的,一定可以找到家的方向的……可是……”

“這是阿楠,你看到他脖子上的項圈麼?這是阿楠的項圈,他從小戴在身上的,是他沒錯。”將那白骨抱起來,田裡打著噴嚏,泣淚橫流,“原來……他死在這裡……”

約好了引路娘蛻變的時候就集合,可是誰知道引路孃的蛻變竟需要十五年的時間?

他們整整失散了十五年!

“阿嵐帶著我跑的,我年齡最小,阿嵐年齡最大,所以她帶著我,後來,我們快被追上了……她把我藏起來,要我好好躲著,她會回來找我,她一定會回來找我,和我一起去找大家,她自己拋開,去引開那個男人……”

“大家全部沒有回來。”

呆呆看著白骨,田裡忽然看向蘇舒,“叔叔,你說過,那個女孩在找一個叫小順子的男孩,是不是?”

蘇舒對他點了點頭。

“我的小名……是小順子,失去記憶以前,我的小名是小順子。”被族裡的大人找到是幾天以後的事,年幼的田裡大病了一場,然後就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其他的小孩子全部沒有回來,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族人最終決定離開這片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他們離開森林,搬入了城市。

大家都離開了。

可是當年的小夥伴沒有。

他們被埋在地底下,十五年。

阿嵐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呢?

爲什麼不升天呢?爲什麼要一個人遊蕩呢?

她說她要“找人”。

“她要找的人是我。”嘴巴里苦苦的,田裡說的也苦澀。

太久了,她找了太久了。

她一直在尋找,卻不知道自己最後才成了走失的那個。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只是爲了這樣一個約定,小小的女孩找到了現在。

第一眼醒過來的時候孤零零的感覺有多寂寞?

爲什麼……爲什麼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小順子在哪裡?

大家都在哪裡呢?

引路娘在哪裡呢?

我要找到大家!

“別哭了,擦乾眼淚,我們要快點找到那孩子!”冷不防被蘇舒拉了一把,田裡呆呆地看著蘇舒。

“還不明白麼?那孩子什麼也不知道,她把葉田夕當成你了!你忘了葉田夕的制服是什麼樣子?”

一句話將田裡從夢裡砸了起來:葉田夕的制服?

白色上衣……綠色短褲……

他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的長相和葉田夕還真的有幾分相像……

“快點!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蘇舒的話讓田裡如夢初醒,粗魯的用袖子抹乾眼淚,他踉蹌的跟上蘇舒的腳步。

他也不知道在哪裡能找到那孩子,他憑著直覺走。

森林不可怕,那是他小時候遊戲的地方,一點也不可怕。

引路孃的卵在村子裡,引路娘是羣居的蝴蝶,每晚會村裡歇息的引路娘會指引自己家的方向,圖倫族的孩子永遠不會在自己的森林裡迷路!

是了,蝴蝶……

田裡跑著,忽然發現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多了許多閃閃發光的紅影。

“引路娘?”那樣多的引路娘,直將他和蘇舒包圍起來,從那一閃一閃的紅影中,田裡吃驚地看到了小孩子的身影!

“阿楠?小雅?小天?”幼時朋友的名字一個一個在他記憶裡復甦,他看到那些孩子在蝴蝶的翅膀中衝他微笑。

“小順子,你長大了哩!”熟悉的鄉音,熟悉的稱呼,田裡感覺自己又有流淚的衝動,鼻子也開始癢癢的,蘇舒再度遞過一張手帕來。

“你成了郵差哩!很帥氣啊!”阿楠對他說話了,一臉欣羨,“不過你真沒用哩!讓你送信給阿嵐,這麼久也沒送到……”

田裡忽然想到了那封收信人爲“王語嵐”的信。難道那信是他們寄的……

“阿嵐走丟了,我們一直等她回來,寄了引路娘給她,本來希望你可以把信給她,誰知道……”

“果然最沒用的是小順子哩!”

“羞羞臉喲!”

不客氣的笑話著他,被嘲笑的田裡卻只感覺越來越多的淚水淌下來。

“我們一起去找她吧。”最後,小雅笑著說。

森林的深處,他們看到了王語嵐,脖子上沒了繃帶,她拉著一個孩子,正向森林最深處走去,被她拉著的男孩又哭又叫,喊著要回去找爸爸。

“阿嵐!”看到這一幕,田裡大吼出聲。“你找錯了,那個孩子不是小順子,我纔是小順子啊!”

轉過身的女孩低著頭,一聲不吭。

“我是小順子啊,阿嵐姐你認不出來了麼?我是小順子啊!那個最小、最矮又愛哭的小順子啊!”

“和過去不一樣是因爲我長大了,阿嵐姐你看長大的小順子怎麼樣?”

田裡吼著,慢慢走到女孩身前,跪下了身子,擡起頭,他讓低著頭的女孩可以看到自己。

“……你……是小順子?”女孩警惕的看了田裡一眼,仔細的盯著田裡的臉,看的那樣仔細,然後小心翼翼的講細細長長的胳膊伸了過來,田裡感覺那雙冰涼的小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臉,然後擦到眼下,涼風吹過,被擦拭過得地方有涼涼的感覺。

田裡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女孩咧嘴笑了,“我相信你是小順子!小順子最能打噴嚏,長多大也沒用,還是這麼愛哭……”

“找到你了,我們現在去找其他人……”女孩說著,放開了拉著葉田夕的手,拉起了田裡的。她想拉著他走,卻沒拉動。

“不用了,不用找了,大家都在等你,大家一直在等你,你看……”

他拉住女孩,指給她看身後成羣的引路娘,指給她看紅影閃爍間,正笑嘻嘻看著他們的一羣小孩子。

阿嵐擡起頭,一臉驚喜,拉拉田裡的手,卻疑惑的發現田裡鬆開了她。

“我……不能和你們走。”她看到田裡對她搖頭,“雖然以後一定會去找你們,可是不是現在,因爲你們都……死了……”

最後兩個字哽在喉嚨,半天沒有說出來。

“死是什麼?”女孩天真地問。

“死就是大家一起到另一個地方玩遊戲。”蘇舒代替田裡回答了女孩的問題。“這傢伙現在是大人了,他現在是郵差,大人不能丟下自己的工作逃跑,你明白麼?”

“小順子的願望實現了?”女孩愣了愣,然後笑了,鬆開還想去拉田裡的手,她看向對面的大家。

看著不知說什麼的田裡,蘇舒將包裡的信塞到田裡手中,衝著女孩揚了揚下巴。

淌著淚的田裡將信遞到了王語嵐手中。

女孩愣了愣,打開信,看到裡面赫然飛出的引路孃的時候,女孩笑得無比開心。

信封裡飛出的引路娘向它的同伴飛去了,女孩最後看了眼田裡,跟著引路娘,奔向她的同伴。

“雖然很可惜,不過長大的小順子要好好工作。”

那是女孩最後的話。

很快的,伴隨著引路娘齊齊扇動翅膀的聲音,那些孩子的影子消失的一乾二淨,森林再度恢復了黑暗,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好了,小順子,接下來我們該把這孩子送到他爸爸身邊去。”看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田裡,蘇舒推了推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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