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
和卡特琳背向而行，安德魯回到車上，坐在後駕駛座上，應悔的旁邊，嗓音森冷吩咐司機。
全黑色的豪車風馳電掣駛離蕭家，似車後有只怪獸在追。
也不知這司機是不是明白安德魯的心意，一路上，即便是遇見紅燈，司機也不停，直闖而過。
有交警想追過去開罰單，但他身邊的同事卻拉住了他，“看見那車牌沒有，那是特殊牌照！”
交警似懂非懂，卻也偃旗息鼓。
車上，應悔雙手捂著臉，掩飾住所有情緒，她單薄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慄著，如同秋風中從枝頭旋轉飄落的一片黃葉，寂寥蕭瑟。
安德魯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半抱在懷裡，慣來冷硬的嗓音夾帶著一縷柔情，“好了，不再想了，他們現在生活得很好，你也能。”
應悔雙手捂住臉，不住的搖頭。豪車停在安德魯在帝都的臨時府邸，應悔的眼淚也流乾了，她擡起頭，一雙眼睛腫腫的佈滿紅血絲，細白如天鵝的優雅長頸不受控制的不斷抽搐著。
她哭嚥著對他說：“我捨不得他們。”
好捨不得，但又怕，她就這樣貿然出現在小春面前，會無意中傷害她稚嫩的心靈……
對於小春來說，卡特琳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對於蕭權來說，卡特琳又意味著什麼呢？
她掌控的信息太少，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想要幹什麼？”安德魯忍住想要吸一口煙的衝動，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指腹來回摩挲。
應悔伸出舌頭，舔了舔乾澀的脣，將剛剛想好的想法告訴安德魯，“我想要待在小春身邊觀察一下，我想先和她培養一下感情。”
三年，她缺席了小春的生活整整三年。
貿然出現，一句我是你媽媽，就能將小春從卡特琳那奪回來嗎？
那樣，只會在小春的生活投入一枚深水炸彈！
應悔更想循序漸進，春風潤雨般，讓女兒以最少的傷害重回她的懷抱
。
“如果蕭春暉已經和卡特琳有很深的感情，不認你了，你怎麼辦？”安德魯問道。
“不會的，我是她親媽媽，她從小就最粘我，沒有我的味道都睡不著。”應悔搖頭，拼命的搖頭，拒絕這個可能性。
她心底最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女兒是她的，她誰也不給！！
……
蕭家，夜深，且濃。
專職照顧小春的下人蘭姐將小白菜洗白白後，抱到牀上，甜甜問道：“小春今夜想聽什麼故事呢？”
“你講的故事都不好聽，我不要聽！”小白菜呶呶嘴，天真又蠻橫的說道，“我要爸爸給我講故事，讓爸爸來。”
蘭姐有點爲難了，“說不定先生這時候正在辦公呢。”
“工作有我重要嗎？”小白菜鬱悶又難受問道。
“這個……好好，小春不難過，我馬上給你爸打電話。”蘭姐見小春大眼睛裡含著兩顆大大的淚泡，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忙打電話。
蘭姐沒看見，她背過身去打電話時，小春得逞且狡黠的偷笑。
小春年紀小，但通透玲瓏得很，早已學會利用大人的弱點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性子將來可不得了。
十分鐘後，蕭權來到小春的房間，蘭姐出去了，將私密空間留給這對父女。
“這麼晚了還不肯睡覺，是要聽我講故事，還是想吃筍子炒肉？”說是這麼說，但蕭權眉宇間可是染上一抹淡淡的溫柔。
“想聽爸爸講故事，爸爸，快給我講你和媽媽是怎麼認識的。”小春一看她爸的表情，就知道她爸不是真生氣。
蕭權一坐在牀沿上，小春便自動縮進他的懷裡，仰著一張還沒有巴掌大的小臉，聲音軟綿得如新年時做的糯米餈。
“你已經聽過幾百遍了。”蕭權輕柔撫著小春細軟的發，溫和說道。
“好聽，聽不厭，講嘛，快講。”小春扯了扯爸爸的袖子，輕輕的扯了一下，眼神懵懂純真，多似她母親啊。
蕭權
眸色轉深，似是陷入某段回憶中，“她也喜歡這樣扯我袖子，做錯事要扯袖子認錯，有事要求我也扯我袖子，但又不好意思說……”
小春中途提問，“這麼說，媽媽和我很像咯。”
“嗯，很像，你的眼睛像她，嘴巴像她，還有很多小動作，都是像她。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好小，也就比你這小不點大一點點……那時候將她當妹妹，沒想到還會有和她當夫妻的一天，還有了一個小小的你……這世界是很神奇的，有些人說住進你心裡就住進你心裡，然後再沒有出來過……”
其實咩，小春不是很懂那些複雜的感情，但她還是很配合的點頭，小大人般，“嗯嗯，神奇！”
小春自認爲自己很聰明，她總是讓爸爸講媽媽的故事，那爸爸就不會忘記媽媽啦。等媽媽回來，他們一家三口好好的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哈哈哈哈……
“你媽媽是個很自卑的人，後來好了一點，但也僅僅是好一點……”蕭權垂眸看了一眼懷裡睡得香甜的、臉蛋紅紅的小春，停止了述說。
他動作小心而溫柔的將小春放在大牀上，將她手心捏著的那塊小髒布抽掉。
這塊小髒布是屬於應悔某件睡衣上的，小春更小的時候總是將那件睡衣貪戀的抱在懷裡，後來有一次灑了牛奶在上面，濃香的牛奶味蓋住了媽媽的味道，小春哇哇哭了好久。
下人就想了個法子，將沾上牛奶的布料剪掉，餘下一小塊完好的隱約帶著母親氣息的布料交給小春，這才讓小春重新展顏。
這些年下來，小髒布早已沒有應悔的味道，但小春還是捨不得扔，或許是形成了某種執著。
這是個不好的怪癖，蕭權早該幫助女兒糾正過來，但每每看見女兒找不到小髒布時含淚的臉蛋，又狠不下心。
再等等吧，等她上小學了，就將這塊小髒布扔掉！
蕭權替女兒將小髒布收進牀頭櫃抽屜裡，在看見抽屜裡某張照片時，心口突然痛起來，痛得他皺眉摸了摸心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