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雅竹難過地嘆了口氣,向她試探性地伸出手去,“我扶你出去好嗎?我們找家咖啡館坐坐好嗎?”
夏至搖頭,失了顏色的嘴脣輕輕吐出幾個字,“不。 酒吧。”
“酒吧?你要去酒吧?可是你懷孕了……”楊雅竹猶豫不決地看她。
夏至冷冷一笑,“那又怎麼樣?”
她推開楊雅竹的手,舉步走了出去。
楊雅竹急忙跟上了她,低聲勸道:“夏至,別這樣。不值得。你知道嗎?爲(wèi)那樣一個男人傷害自己真的不值得!”
夏至點頭,“我知道。可是我現(xiàn)在腦子亂得很,即便四周沒有人說話,我的腦子也一直嘈雜得很。我想,現(xiàn)在這個時候,或許越混亂的地方反而越讓我能冷靜下來考慮清楚一些問題。如果那樣也不能,咱們再找咖啡館吧!”
“好吧!依你。”楊雅竹無可奈何地應(yīng)了,走到自己車前打開了車門,“上去吧,小心點頭。”
上了車,夏至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楊雅竹無奈,伸手幫她扣好了安全帶,不安地問:“咱們就這樣走嗎?至少讓我跟韓景說一聲吧?”
“有必要跟韓景說嗎?他是我什麼人?”夏至木然地問。
“呃。那就不說。”楊雅竹急忙應(yīng)了,發(fā)動了車子。
只是剛開出醫(yī)院,便接到了裴曜辰打來的電話。
楊雅竹看著手機(jī)屏幕上的號碼,遞到夏至面前,“接嗎?”
夏至一把奪過,隨手往窗外一扔。
楊雅竹咬牙,“夏至,那手機(jī)纔買的!不少錢!”
“你差錢嗎?”夏至挑眉。
“不差。”
“不差就得了!”夏至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楊雅竹擔(dān)心地看了看她,悄悄地閉了嘴。
半個小時後,楊雅竹將車停在了一家小酒館前,“到了。我們下去吧!”
夏至睜眼看了看,搖頭,“太靜了。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小姐,現(xiàn)在是大清早。宿醉的人剛回家,剛醒的人還來不及到這裡。你知不知道,能找到這麼早開門的小酒館,我可費了不少力氣。你就將就一點好不好?”楊雅竹溫言軟語地勸。
“不要!我要一個熱鬧一點的!我要喝酒,我要跳舞,我要放聲歌唱!”夏至說到最後,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吼。
“呃。那真沒辦法。要不,咱們到郊區(qū)湖邊去,到時候你想怎麼叫怎麼唱都沒人管你。行嗎?”楊雅竹小心翼翼地問。
夏至這副失態(tài)的模樣真的大大嚇了她一跳,讓她完全不敢大聲說話,生恐再刺激到她。
夏至用力搖頭,“不不不!我不要去郊區(qū)!我只想要酒吧!雅竹!無論如何,你都要把我?guī)У轿蚁胍木瓢裳e去!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我現(xiàn)在只想要狂歡!狂歡!你懂不懂什麼叫狂歡?!”
她的頭甩來甩去,由於太用力,原本篷鬆的馬尾松了,披頭散髮的,讓楊雅竹很擔(dān)心她的頭這樣甩來甩去會斷掉。
楊雅竹萬般無奈,只好說道:“你稍安勿躁。我現(xiàn)在用手機(jī)搜索一下看看附近哪裡有白天就能狂歡的酒吧。你等著。”
但隨即無奈地攤手,“很不幸,我的手機(jī)剛纔被你給扔了!”
夏至皺眉,“那就哪裡都不去了,就這家吧!”
“就這家?你不是嫌這裡太冷清嗎?”楊雅竹愕然。
“那我們就讓它熱鬧起來好了!”夏至探頭看了看外面,問,“在附近找個自動取款機(jī)吧!”
“幹嘛?”楊雅竹迷惑不解。
夏至催促道:“別問了。趕緊的吧!”
楊雅竹無奈,只好發(fā)動車子。
半個小時後,夏至和楊雅竹雙手各拿著一沓百元美鈔站在酒吧面前。
夏至舉著鈔票用力地?fù)]著手,大聲叫道:“都過來看看吧。凡是進(jìn)店喝酒狂歡的人,都發(fā)給一百美金,並且提供免費的酒水。大夥都趕緊來白吃白喝還白拿錢吧!”
她一邊吆喝一邊用腳踢了一下被她逼著穿著一身露出半截胸口性感裙裝的楊雅竹,示意楊雅竹也趕緊像她一樣吆喝著。
楊雅竹努力地將領(lǐng)口往上提了提,但奈何領(lǐng)口太低太開,無論她怎麼提,都沒辦法遮掩住裸露在外的一大截雪白,而夏至剛纔的那一腳讓她痛得厲害,正想抱怨,卻被她一記殺人的眼光給硬生生地吞回了肚裡,只好忍痛也大聲吆喝起來。
倆人風(fēng)格迥異,一個美貌如花的孕婦,一個俊俏風(fēng)流的性感女郎,她們脆生生的聲音,還有她們手裡揮舞著的鈔票,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波人前來,不過一會兒,她們手上的鈔票空了,酒吧也已經(jīng)人滿爲(wèi)患了。
看著喧鬧非凡的酒吧,夏至得意洋洋地笑了,“看吧。樹挪死人挪活,只要有腦子,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走!咱們現(xiàn)在開始狂歡去吧!”
她說著就興奮地轉(zhuǎn)身要進(jìn)去。
楊雅竹急忙一把拉住了她,不安地說:“夏至,裡面的空氣太糟糕了,你懷著孕呢,這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小孩都不好。最好還是別去了!”
“我辛辛苦苦地弄了這麼一個大場面,你讓我別進(jìn)去,你覺得可能嗎?別掃興了!”夏至淡淡一笑,微微一掙便掙脫了她的手轉(zhuǎn)身快步走了進(jìn)去。
楊雅竹無奈,只好緊隨在她身後,並用手護(hù)在她身側(cè),以防她被人撞到肚子。
好不容易擠過人羣來到吧檯,夏至若無其事,楊雅竹卻生生地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自己像打了一場大戰(zhàn)一般疲累不堪。
夏至在吧檯前坐下,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來杯威士忌!”
楊雅竹急忙阻止,“不行!夏至!別胡來!”
夏至淡淡一笑,“放心。我不喝,只是幫你叫的。在沒有想清楚我的決定之前,我不會自虐!我還沒有到那種愚蠢的程度。”
楊雅竹暗鬆一口氣,笑道:“我也不想喝威士忌,給我們來杯橙汁吧!”
夏至撇嘴,“楊雅竹!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這般無趣了?”
“人都是會變的。而且我這把年紀(jì),已經(jīng)不適合年少輕狂了!”楊雅竹感慨萬端地說。
在認(rèn)識韓景之前,她確實輕狂放浪得很,可是認(rèn)識他後,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越來越老越來越滄桑,再沒有昔日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放浪形骸的勁頭了。
有時候,想想那段時光,雖然覺得荒誕,可卻不得不承認(rèn)那是一段值得她懷念的美好時光。
只可惜那樣的時光一去不復(fù)返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比我還老氣橫秋了!真稀奇!”夏至一邊搖頭一邊隨著音樂扭動著腰肢,到最後索性站起身拉著楊雅竹往舞池中央走。
楊雅竹驚駭不已,低聲勸道:“夏至,你不能跳舞,萬一被撞到怎麼辦?”
夏至雙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帶著她一起扭動著身軀,笑嘻嘻地說:“人生苦短鬚盡歡!雅竹,忘記我孕婦的身份,讓我們好好跳完這支舞曲吧!”
楊雅竹無奈,只好抱著她的腰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晃動著。
只是沒跳多久,她就看到一個男人悄悄走到夏至的身後,靠近並將臉湊到夏至的耳邊笑問:“我們一起跳可以嗎?”
她正要幫夏至拒絕,夏至卻放開了她,利落地轉(zhuǎn)身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嫵媚輕笑,“好啊!求之不得!”
楊雅竹急了,叫道:“夏至,我們走吧!”
夏至卻頭也不回,只抱著男人隱入了人羣中。
楊雅竹急得伸手想把人羣分撥開來,突然一隻強(qiáng)而有力的手臂纏上了她纖細(xì)的腰肢,一回頭,一個滿頭銀髮畫著眼線打著耳釘極其時尚的男子用誘惑的眼神看她,“美女,和我一起跳支舞好嗎?”
“對不起!我沒興趣!”楊雅竹果斷拒絕,想也不想地轉(zhuǎn)身就要走。
男人的手卻微一用力,就將她帶入了懷裡,不僅身子與她的身子緊密相貼,臉更緊貼住了她的臉,嘴脣曖昧地對著她的耳朵哈氣,“你們花錢讓我們進(jìn)來,不就是找個樂子嗎?既然如此,何必端著呢?你看,你朋友都跟那男人去包間去了!”
楊雅竹一驚,轉(zhuǎn)頭看去,果然看到那男人摟著夏至往包廂走去,不由急出了一身冷汗,用力推開銀髮男就要追過去,誰知銀髮男死活不肯放手。
她急了,擡起腳朝著他的腳狠狠跺了下去,趁他吃痛彎腰的同時,又一拳猛擊他太陽穴,打得他頭暈眼花地單膝跪在了地上,竟連頭都擡不起來。
楊雅竹趁機(jī)分開人羣朝包廂處跑去。
沒跑幾步,卻看到一臉陰沉的裴曜辰和韓景匆匆走了進(jìn)來。
楊雅竹心一跳,急忙揮手叫道:“曜辰!韓景!我在這裡!”
話音未落,突然間見裴曜辰的手一擡,一道銀光便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隨後她聽到身後傳來吃痛聲和倒地的聲音。
轉(zhuǎn)頭一看,卻是那銀髮男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滾,而他的右手被一把精巧的匕首給射穿了。
顯然是銀髮男剛纔想偷襲她,而裴曜辰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
楊雅竹顧不得理會他,急忙朝他們跑了過去。
裴曜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冷問道:“夏至呢?她在哪裡?”
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手過於寒冷,楊雅竹只覺得一股凜冽的寒風(fēng)在身邊呼嘯,全身便頭冷到腳。
她莫名哆嗦了一下,低聲說:“她被一個男人帶進(jìn)了包廂!”
裴曜辰懊惱莫名,用力將她推開,狠狠地說:“她如果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楊雅竹咬牙,莫名懊惱,正要衝韓景發(fā)牢騷。
韓景卻也冷冷地對她說道:“雅竹,你這次有些過分了!”
說完朝裴曜辰追去。
“你們憑什麼怪我?!”楊雅竹氣得咬牙切齒,卻還是馬不停蹄地隨在了他們身後。
裴曜辰一腳踹開走廊最後一間包廂門的時候,那男人一手摟著夏至,一手端著酒杯要灌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