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美人計謀
只是一瞬,徐庶的眼裡殺氣翻騰,喬瑋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顧忌到自己還有一些用處的話,他立刻就會抽刀將她斬殺於此。
徐庶“從良”之前,可也是一位遊俠一般的人物。
“喬夫人一張嘴,倒是很擅長挑撥離間啊!”
“怎麼會呢!”喬瑋笑眼盈盈地看著徐庶,但心裡已經開始有了些許計較。
幼燸拿著信件站在劉備軍營前,他滿身的傷,連走路都費勁。
但他知道,如今他手裡這封信是夫人替他求來的生機,他必須要將這封信送到君侯的手上。
可他剛走出兩步,雙腿就控制不住地發軟,一個踉蹌便跌倒在地上。
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只有幼煃在他的身邊。
他嘶啞的喉嚨裡幾乎發不出太多的聲音,可他還惦記著要送信,掙扎著要起身。
那信晚一日送到,夫人在劉備的軍中就多一分危險。
他身爲夫人的近衛,卻讓夫人陷入如此危險之中,是他的失職。
“信呢?你爲什麼不去送信?快去!”
幼煃被他推搡著,滿眼都是擔憂,“燸哥,你放心,信件在吳先生那裡,吳先生已經親自去送了。”
被俘虜後,黃忠對幼燸和幼煃動了刑,要拷問出製作桭怒背後的人在何處。
幼燸和幼煃便是受了酷刑也只說自己並不知道。
黃忠曾到南陽郡的各家莫家鐵匠鋪尋過莫三公子的下落。莫家鐵匠鋪明面上半真半假地給了莫三公子的行蹤,轉頭就將消息送到了莫三公子那裡。
莫三公子十分機警,當時就將此事寫信告知了喬瑋,並放出消息,說桭怒的製造者是女子。
當然這樣的消息落在黃忠的耳中,他自然覺得甚是荒唐。
從新野到長沙,驛站的馬累死了三匹,終於在第五日將信送到了孫權的手中。
劉備也掐算著時日,等著長沙前線傳回撤兵的消息。
喬瑋也並沒有閒著,表面上十分安靜地在被軟禁的屋子裡抄書,但暗中卻一直都在藉著各樣的機會觀察劉備軍中的情況,心裡不斷地在推演盤算該如何求生。
她得回京口,她答應了登兒要平安回家。
待到第十日,軟禁她的門終於打開,“喬夫人,左將軍有請。”
喬瑋“嗯”了一聲,卻沒有立刻起身,只是繼續自己抄書的動作。
徐庶也不催促,反而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喬瑋一筆一畫抄著詩經中的《蓼莪》的後半段。
“瓶之罄矣,維罍之恥。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щщщ? TTkan? c○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民莫不穀,我獨不卒!”
及至抄寫完成,才放下筆。
“夫人倒是沉得住氣,外頭的天可是亂著呢!”
喬瑋依舊不爲所動,“我說了,無論外頭的天如何變,都不是我一介婦人能夠阻止的。怎麼,外頭的天亂得連先生這樣的經天緯地之才都無計可施了嗎?”
徐庶拿起喬瑋抄寫的詩句,這首《蓼莪》,寫的是孝子感懷父母養育之恩,然而父母離世,抒發著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
“還以爲夫人真的無慾無求、視死如歸,看來也不過是強裝鎮定,心中還掛念著家中幼子吧!”
喬瑋垂眸一笑,“爲母者,無不牽掛著自己的骨肉。先生至孝,應當是深有體會此情之苦吧,當初先生到處遊歷,將腦袋掛在腰帶間肆意行俠,徐老夫人一定也如我這般,時時掛念、日日苦待,期盼有平安團圓之日。
這幾日我都在想,若我死在新野之地,不知道將來我的登兒讀到此詩的時候,會不會潸然淚下,對我心中有怨。
但我又深知,他是個至純至孝的孩子,定不會責怪我。”
徐庶心念微動,一股苦澀由心底蔓延至全身。
他自幼喪父,孤兒寡母又被親人所棄,母親爲了養活他,也曾捨棄過尊嚴、做過許多羞恥之事,惹得他年幼之時常被外人嘲笑。
待他長大一些了,便以母親爲恥,獨自外出遊俠,見到了世間百態,人間殘忍,總是令人身不由己,他也終於理解了母親,原諒了母親。
他歸家後跪求母親原諒,才知道他的離開,給了母親沉重的打擊,幾番鬱郁下輕生,若非鄰舍有義,他也早已成了《蓼莪》中人了。
母子和好之後,母親似乎真的完全忘卻了當初自己的惡語相向和任性妄爲,逢人總是誇讚自己至純至孝。
母親之愛子,所以原諒、忘卻,留在眼中的都是兒女的善意。
徐庶看著眼前神色哀慼的婦人,彷彿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影子。
他連忙撇過頭去,明知道這個女子巧言善辯、素來最會挑動人心,可偏偏這番話卻又入了他的肺腑,震得他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什麼狠話來。
喬瑋被帶到帳中坐下,劉備坐在首位,而其下有將軍二人,想必也就是傳說中的關羽和張飛了。
再往下的諸將軍和謀士軍師,喬瑋不大能分辨出身份,但結合史書記載,大概也就是糜芳、簡雍等人了。
喬瑋擡眼,也從劉備等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豔。
當日被俘,喬瑋特意用藥汁掩蓋了容貌、打扮成一介農婦形象。
但今日,喬瑋洗漱乾淨、挽髮梳妝,與當日所見,判若兩人。
喬瑋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所以她必須要拿出最好的姿態,談判場上,有時候容色也是一種隱形的談判加分項。
“早就聽聞皖縣二喬之名,今日一見,不得不嘆南昌侯福氣不淺啊!”
喬瑋垂眸苦笑,眼眶微紅,“左將軍不必挖苦,信寫了已有十日,我早就說過,君侯是不會退兵的。”
便是他想退,可那些城池是麾下將士揮血戰場、性命相搏打下的,他們也不可能讓孫權爲了一己私慾就功虧一簣、退兵相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