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充。白塔中學。

一個瘦高的人影輕輕將門關上。搖了搖頭，緩緩地靠在牆上輕輕的吐了口濁氣。“呼”似乎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好大一會兒，看了看貼有“班主任辦公室”的紅色木門，低頭苦笑的搖搖頭，轉過身，慢慢向校門走去。

莫非。白塔中學高二在讀生。由於成績不太理想，是辦公室“喝茶”的常客。其實對於這一點莫非也很是無奈。他不是不想好好學習。課前溫書認真，上課聽講專注，課後筆記仔細。可是面對那些煩瑣的公式，總是有種腦袋有種要爆炸的感覺。

有些學生追溯成績差的原因總是會歸結於中國的應試教育實在是太過失敗。莫非也有這樣的感覺。應試教育的口號是德，智，體全面發展，不過分數纔是硬道理。在華夏，什麼都是虛的，只有分數纔是真實的。衡量一個學生出色與否的標準就是看他的分數高低。

雖然莫非覺得全面發展纔是衡量一個學生的綜合素質與否的標準，但是他更加明白分數對於華夏國學子的重要性。何況他也沒發現自己有什麼比較突出的特長。哦。除了踢球。

當然。踢球算特長的話。

“這孩子天賦不錯啊。”

“謝謝教練。勞煩教練您老以後多費心了，我家這小伢子就交給您了。”

“只管放心。哈哈……”

“你根本不適合踢球！”

“只有速度。速度能當飯吃嗎？身體太差。意識太差！不行！”

“傳球！傳球！你懂不懂什麼叫配合！什麼叫團隊精神！我是怎麼教你的！”

“你還是退學吧。這裡不適合你！”

莫非清楚地記得，在6歲的時候，父親將自己送進了南充當地一家足球訓練學校。剛進學校的時候自己是很開心的，能天天和小朋友們一起玩自己最喜歡的黑白色玩具，是最大的快樂。有足球陪著，就是一種滿足。

可惜好景不長。在10歲的時候也就是接受足球訓練的第三年，教練無情地對他下達了驅逐令。認爲他不適合踢足球，如果現在去努力讀書說不定還能有一番成就。

平心而論。10歲的莫非身體算不上強壯，可是也絕對算不上弱。和隊友們的配合默契也不至於差到離譜的境地。畢竟相處了幾年，一起訓練了幾年，再差能差到哪去。只是隊友們給自己的傳球很少，小孩子的心性上來了，誰怕誰，你不給我傳，我也不給你！

不得不說的是莫非的球性非常好，足球總是很聽話，乖乖的粘在自己的腳上，加上他速度非常快，通常兩三個人都無法將他腳下的球斷下。不過足球畢竟是一項團隊運動，個人技術再好，也無法贏得勝利。這更加增添了教練對他斥責的理由：只會猛衝直撞，沒有團隊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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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地他當時還很單純地認爲這可能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才惹惱了教練，纔會招致教練的不滿。所以他更加刻苦地練。每天起得最早的是他，訓練結束後留下來加練到最晚的也是他。莫非固執的認爲，就算是天賦不好，只要努力，總會是有收穫的。何況教練曾經還誇過自己天賦不錯。

可是父親莫紅軍的到來卻讓他第一次感到了絕望的滋味。走的時候他沒有哭，只是戀戀不捨地望了足球場很久，最終牽著父親的手慢慢的離開。

很久以後他知道了教練對每一個孩子的家長都會說一句：這孩子很有天賦。

再後來他知道了自己被勸退的真實原因：全隊只有他沒有向教練送上孝敬費。

莫紅軍每每說到這總是覺得自己對不住莫非。如果家裡能寬裕一點，能送上孝敬費，自己的孩子也許就不會受這麼多委屈吧，也許就能和自己心愛的足球繼續在一起。

繼續嗎？

眼神掃過牆上掛著的一個足球——飛火流星，這是02年的時候自己掏錢買的。雖然世界盃沒有在華夏國舉行，但好歹也是在亞洲舉辦，更何況華夏國更是歷史上首次殺進世界盃決賽圈，莫非用自己存了很久的零用錢購買了這一款由阿迪達斯推出的世界盃專用比賽用球。球身整體呈白色，球身中央以渦輪爲圖案的四個三角形用工業語言詮釋出球體的完美平衡，渦輪周邊的金色象徵著主辦國韓國、日本賦予2002世界盃的激情與活力，紅色的火焰則代表熱情的動力。雖然價格不菲，但是值得。

將足球取下來，顛了兩下，試了試腳感，還不錯，呵呵，於是，深吸一口氣，將足球向上一拋，在快要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右腳快速地伸出，將足球再次顛向空中，再落下，再顛，周而復始。驀的，在足球再次飛向空中的時候，莫非用大腿一頂，換左右腳大腿顛球，感覺玩夠了這個動作，膝蓋用力將球頂高，用前額繼續顛球。

這只是最簡單的顛球動作，其他的花哨動作比如德尼爾森式單車，齊祖的馬賽迴旋等花哨動作莫非一樣玩得得心應手，不過他始終覺得再炫的動作也要與之比賽的環境與境況結合才能發揮它的實用性，不然只是好看，豈不成了花架子。莫非每天都會這樣玩上一陣子，不管功課再緊，總會抽出一點時間的，只有這，才能讓他暫時地忘卻功課的繁蕪，才能忘卻曾經的遺憾。才能感覺到快樂。

如果繼續，還能有玩球的快樂嗎？

“小非，這次的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沒有？”

晚飯的時候，莫母****給莫非的碗裡不停的夾菜，關心地問道。莫母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中年婦女，加之家中只有莫非一個獨子，對其疼愛有加。

“恩，出來了。第67名。”低頭扒著飯，莫非低聲地回了一句。全班總共78人，（南充的高級中學都是大班制，一個班7，80人只是正常的編制，有些學校的班級甚至超過100人。）自己這排行67名怎麼看都是墊底的角色，何況還有兩個時常逃課的學生壓根就沒參加考試。搖頭苦笑了一下，看著滿桌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莫非有種對不起自己母親的感覺。雖然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結果卻不是那麼美好。

“恩，沒關係，下次再努力努力，再向前提高幾個名次，慢慢來。不要灰心。”再次向兒子的碗裡夾了一筷子，莫母笑著摸摸莫非的頭。雖然對於自己兒子的成績早已心知肚明，不過心裡還是不免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