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新年，年三十那天，尹振國、李媛、尹千姿、尹千塵出現(xiàn)了尹藝禾面前。

“藝禾，哥哥來陪你過年?！币m剛看到尹藝禾就跑過去拉住了尹藝禾的手。

尹千塵比尹藝禾大三歲，過完年就十四歲了。

尹千姿比尹藝禾大了八歲，過完年十九歲，讀高三。

尹藝禾很開心，今年爸爸媽媽姐姐哥哥都來禾她過年，這也是第一次，她和他們一起過年。

過年那天，李媛和尹外婆在廚房做飯，其他人貼對聯(lián)，貼窗花。好不熱鬧。

年初二，尹千塵就在大門口喊，“藝禾，有人找你呢。”

尹藝禾一出門就看到了顧言之。

依舊瘦弱但好看的臉看在尹藝禾就笑了。

“你不過年??？顧言之?！?

“我來看看你，新年禮物，尹藝禾。我希望你快點長大。”

顧言之說著，遞給尹藝禾一個盒子。

“對不起，顧言之，我沒準備禮物哦?！币嚭逃X得有點不好意思。

“沒關(guān)係啊。我給你就好了。我就來看看你，我回去了。我表哥帶我來的?！?

尹藝禾送顧言之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坐在車裡等顧言之。

“開學(xué)見，尹藝禾?！鳖櫻灾f完就上車走了。

年初六過完，尹父母就回去了。

沒有尹千塵，別人欺負尹藝禾，她也就受著。

但是大部分時間，有顧言之，別人也很少欺負尹藝禾。

別人打了尹藝禾，他會替她打回去。

別人罵尹藝禾，他也幫她罵回去。

他護著尹藝禾，溫柔著尹藝禾的歲月，

直到那天，尹外婆外公去買醬油，還日用品，尹藝禾一個人在院子裡玩的時候。

突然家裡來了一個人，是一直欺負她的高個子男生。

“你來幹什麼？”尹藝禾警惕的看著他。

“你外婆呢？我來借點東西。”他看著尹藝禾，很平常的說著。

“我外婆出去了，你借東西，下午在來吧。”尹藝禾轉(zhuǎn)身準備向臥室走去。

他猛然的在背後抱住尹藝禾，說：“把褲子脫下，你外婆不在，沒人救你?！?

尹藝禾死命的拽著褲子。一邊哭一邊喊救命。

他開始好語氣的跟尹藝禾說脫褲子，後來不耐煩了，開始自己動手。

當尹藝禾覺得自己沒力氣在掙扎的時候，顧言之出現(xiàn)了。

他像一道光，尹藝禾生命最黑暗時刻唯一的光。

“顧言之…”

顧言之走進廚房，拉了菜刀走出來，眼神兇狠：“放開她，不然就是你死。”

高個子男生放開尹藝禾跑了。

尹藝禾也不知道，這個猥褻，造就了往後許多年的陰影。

顧言之走過來，抱住尹藝禾。“沒事，我在。”

尹藝禾的眼淚，無聲的落著。

一直到外婆回來，尹藝禾依舊沒說一句話。

顧言之把事情跟外婆講了一遍，外婆外公自責(zé)了很久，也哭了很久。

那晚，顧言之拉著尹藝禾的手，陪了一晚上。

他在尹藝禾耳邊說了很多話，很多尹藝禾都沒聽進去。

尹藝禾只記得他說，他會一直都在。

尹藝禾點點頭。

“顧言之，你抱著我睡。好嗎？”

“好?！?

黑暗中，顧言之抱著尹藝禾，尹藝禾才安定下來，漸漸睡去。

當尹藝禾在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媽媽的臉。她坐在牀邊，拉著尹藝禾的手。

“醒了？”

尹藝禾點頭。

“餓嗎？”

尹藝禾搖頭。

“沒事，你爸爸和言之還有你外婆去找那個男生了。跟媽媽回縣城裡吧，好嗎？”

尹藝禾沒說話，沒點頭也沒搖頭。

媽媽皺了皺眉，說：“你有事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闭f完她抱住了尹藝禾：“我的小寶還是個孩子，媽媽…對不起，冷落了你。”

這是尹藝禾記憶裡，媽媽第一次抱她。

所有的委屈順著眼淚流了出來。

看見尹藝禾哭，媽媽慌了神。“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尹藝禾搖搖頭。

“媽媽去給你倒杯水。”

尹藝禾轉(zhuǎn)身繼續(xù)躺在牀上，背對著門口。

沒一會兒，尹藝禾聽到背後的腳步聲。一下子坐了起來，臉色蒼白。

端著水的李媛，似乎被尹藝禾的舉動嚇了一跳。

下意識的，她的眼淚又出來了。“沒事，沒事，是媽媽。不要怕?！?

尹藝禾點頭。

很快外婆他們回來了。

顧言之走進來，看見尹藝禾醒來。摸了摸尹藝禾的頭，“沒事了。不要怕，我在?！彼难凵裱e多了一絲疼惜。

尹藝禾的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流出來。

外婆的眼眶紅紅的，顯然外婆哭了很久。

“小寶，跟你媽媽回去吧。外婆…”外婆說著又哭了。

尹藝禾摸了摸外婆的臉，鑽進外婆懷裡。

真的好暖啊，外婆的懷抱怎麼這麼暖？

過了很久，李媛過來說“我們走吧?！?

尹藝禾穿上鞋子，往外走。

當尹爸爸走到尹藝禾身後的時候，尹藝禾嚇了一跳，拼命的跑回牀上。

尹藝禾知道，自己病了，病不得輕。

她怕任何人在她的身後。哪怕，他只是在自己的身後跟著。哪怕他是自己的父親。她都怕。

外婆緩緩的伸手到尹藝禾面前，尹藝禾拉住外婆的手，眼淚像大雨似的落下來。

“小寶 他是你爸爸，沒事的?！蓖馄诺恼Z氣，比起平時更加的溫柔。

尹藝禾搖頭。

外婆皺了皺眉，“寶，怎麼不開口說話。”

尹藝禾搖頭。

尹藝禾知道，自己徹底病了。

自己把自己封鎖在了一間小黑屋。

自己給自己判了刑。

沒有救贖，只有兩點亮光。

外婆，顧言之。

覺察到尹藝禾的不對勁，大家都沒有再提出走。

尹藝禾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

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思路，更沒有任何言語。

外婆坐在尹藝禾的旁邊，手裡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在捋著她頭髮，一下，兩下，三下。

大家在客廳商量著什麼，尹藝禾也沒有心情去聽。

她只記得，外婆晚間的時候，哭著說“小寶，外婆，想聽你叫我一聲外婆。外婆知道，你雖然才8歲，但是你什麼都懂。這麼多年，你言語不多。一直受村裡的孩子的欺負，你過的不好。外婆都知道…”

外婆什麼時候走的，她不知道。

大家在外婆家了呆了一天後，第二天就出發(fā)去市裡，爸媽的新家裡。

走的時候，顧言之來找尹藝禾，他說：“尹藝禾，你先去，我也明天就回來?；厝ノ胰フ夷?。好嗎？”尹藝禾擡頭，對他笑了一下，然後默默點頭。

李媛說：“這是藝禾，唯一一次露出笑臉?！?

後來，李媛給了顧言之他們的地址，便走了。

外婆也陪著尹藝禾去了縣城裡。

尹藝禾依舊沒有說過一句話。

外婆哭的最多。

大家商議，給尹藝禾休學(xué)。

因爲大家都知道尹藝禾病了。

到了市裡裡的家裡，媽媽把尹藝禾牀徹底推到牆角。

尹藝禾對她點了點頭，意思是，我喜歡這樣。

媽媽笑著摸了摸尹藝禾的頭。

到了市裡的第一晚，外婆依舊陪尹藝禾睡，尹藝禾背對著牆，貼的緊緊的，面對著外婆。外婆握著尹藝禾的手，給尹藝禾說了很多話，尹藝禾依舊沒有聽進去外婆說了什麼。

尹藝禾覺得，她得了一種特異功能。儘管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她都自動的屏蔽了這些聲音。安靜的，靜悄悄的呆在她的世界裡。

而她，沒睡一會兒，便會在睡夢中驚醒。

做了噩夢。

每次驚醒，外婆都緊緊握著她的手。再次安撫好她的情緒，等她睡著後，自己纔敢再次入睡。

收拾行李的時候，尹藝禾看到了顧言之給她的隨身聽。

戴上耳機，按下了播放的按鈕。

裡邊傳來的聲音，乾淨(jìng)，清脆又溫暖。

“尹藝禾，我會一直在?！?

像一陣暖流，穿過她的耳朵，流淌進了尹藝禾的心裡。

尹藝禾的目光隨即閃了閃，而後又快速的黯淡下去。

她的腦海裡，出現(xiàn)了那個溫暖了她無數(shù)次的少年。

他的笑，那麼陽光肆意。

他的手，那麼白淨(jìng)溫暖。

他的人，那麼肆意溫暖。

她的心裡，突然，失落。

彷彿很久沒見過這個少年。

她把自己鎖在臥室，不出房門一步。除了外婆，誰也不敢進來。

唯恐刺激到她。

“藝禾呢？”

這個聲音，尹藝禾在自己的思緒裡找了很久。

她知道，是那個肆意明媚的少年來找她了。

他像是一道光，再次照進了她的生命裡。

她的內(nèi)心，全是歡喜。

“在房間，還是不說話?！蓖馄耪f著過來開了房門。

那張那麼好看的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她開心的笑了，伸出手。他也下意識的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裡。

她拉他過來坐在了她的牀上。

遞了耳機給他，這幾天，她在反反覆覆的聽著那句，“尹藝禾，我會一直在?！?

她看著他。他嘴角彎了彎，眼神卻深邃了起來。“一直在聽這個？”

尹藝禾點點頭，對著他又笑了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他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眼底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隱忍。

“在錄一些其它的給你？”他笑著說。

尹藝禾又點頭。眼底多了一些熠熠生輝。

“這樣纔對，我們小寶，要快點好起來。”顧言之眼神複雜的看著尹藝禾，“我明天去方圓中學(xué)讀書。我家距離你家不是太遠，我只能放學(xué)來看看你?！?

尹藝禾又點頭。眼眶微微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