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在碧瑤池邊的仙樹上,一襲青衣散散地落在仙枝上,青色的絲髮撒開,與綠葉交織著,幾乎融入這景色之中。
只是卻也不知這仙樹是喚作什麼名字的,就這般被我不知憐惜地作弄著,若是被女媧娘娘看到,總是要少不了一番說教的。
卻也不是我非要躲在這裡不可的,只是那些仙人總是要圍著問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是聒噪的緊。也只有這碧瑤池,除了女媧娘娘,旁人也是進不得的。
果然,就看見一片白色的衣角,在溫和的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我將擋著眼睛的衣袖挪開,露出半張臉來:“娘娘好生雅緻。”
女媧站在樹下,舉起白色的衣,學著我半掩了面顏,只是這一動,卻在袖子上沾了許多紫色的發來,微微亂了一些。
我正準備要提示她一些,她已然踮起腳尖,風一般轉了一轉,另一隻腳輕點著樹幹,輕巧地落在了我的身邊,不偏不斜地正踩著我的裙邊。
我扯了一扯裙邊,見她並沒有鬆開的意思,便又一遍又一遍地加大了力度。雖然我有著幾件青衣,只是每一件都是極珍惜的,我本就不是什麼上仙,自然是拮據的,過的亦是儉樸到哭的程度,當然是女媧上神所不能理解的。
卻不料用的力度大了些,竟將女媧硬生生地扯了下去,也不知能不能摔到她的臉,她一向甚爲喜歡她的容貌。
就被一雙潔白的手臂勾住了脖子,耳邊是女媧輕柔若蘭的吐氣聲:“吟兒怎的這般不小心,幸得本宮術法甚爲精湛。吟兒,可是應該多加謹慎些纔是?!?
怎麼沒摔死這個死了丈夫的禍害。
實在是個禍害。
貌美如花,膚白凝脂一般,一頭紫發下露出精緻的臉,淺紅色的雙眸如寶石一般透亮,長密的睫毛掃出淡淡的光暈,粉嫩的脣亦是水水靈靈。果真是上神,面顏也是一等一的好。
卻也不知伏羲大帝因何沒有好福氣陪自家娘子長相廝守,早早折了性命。也是不能算早的,聽說也是活了兩百多萬年的。
我本是傾音仙子,說白了也不過是天帝一時間想不著其他的仙位,又礙著我是地界幾百萬年第一個放出來與天界交好的,總是要給著地界許多薄面的。因此便給我安置了一個本該無關緊要的仙位。
不過是傾聽仙家倒苦水的仙子,卻莫名地搶了月老的生意。卻是也怪不得我的,天界之人本就極好面子,遲遲不肯請月老牽紅線,卻都跑來我這裡哀訴心意。正巧遇著兩情相悅的,我便順便撮合一下。
只是這一撮合不要緊,幾乎整個天界的有情人都要跑來我這裡說上幾個時辰,我也只能躲在女媧所管的碧瑤池來尋個清淨。
卻說女媧倒也是有個秘密,是那日與我醉酒之後是失言。她愛著遠古神女蘇砂。
實在也是教我吃了一驚。那遠古神女我是知道的,與伏羲大帝一前一後泯滅於四百年前的天災之時。並且,據小道消息(從海王那裡套出來的消息),神女之死,似乎與女媧脫不了干係。。
只是這些卻也是跟我無關的。女媧上神一向溫文爾雅,無人知道她實則最爲狠辣,那日酒醉,她迷迷糊糊地說了句:“若是本宮得不到的,自然要毀了去。”
我也終於明白海王爲何與女媧水火不容的緣由,畢竟三界無人不知蘇砂爲海王所愛。
只是從此以後,我越是離女媧遠些,她偏是要湊過來的。反正我是地界的人,她到底也是奈何不得我的,我總是這麼安慰自己。
實則也是怕她殺人滅口罷了。
她勾著的時間久了一些,雖說衣裳穿的是少了些,但一直接觸著她炙熱的手臂,也實在燥的緊。
只是女媧卻沒有半分放鬆的意思,我只能訕訕地笑著,緩慢地將她抱起,本是想著將她放在仙枝上坐好,卻又被她一把環住了腰,就這般我抱著她她抱著我,好生……曖昧。
女媧便順勢貼在我的胸口,身子向下滑了一滑,,滿頭紫發落在我青色的衣衫上,妖嬈萬分。
我一驚。
不知爲何會覺著她是妖嬈萬分的女子,仙家是斷然不該跟妖嬈二子掛上一分聯繫的,只是腦子裡覺著,她跟這個詞是十分相配的。
女媧醉酒的時候,最喜歡盯著我眉間青色的眉花,甚至用手指撫過一遍又一遍,嘴裡呢喃著一些話,比如上次她說:“無怨,殺了她,你可曾後悔過?”
當時我差點將她一個人扔到碧瑤池水中去。無怨的名諱卻不是誰都敢叫的,最起碼我是必須喚他做北君大帝,這是他繼承伏羲帝位後天界所商議出的神號。
看今日這狀況,女媧是又喝了不少的酒。只是她酒量甚好,醉不醉的若是不說些胡話旁人都是分不出的,幸好她酒醒後不記得自己所作所爲,才讓我得以活到今日。
我將手覆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都過去了,睡一覺就好了。”
女媧猛地擡起頭,一雙眉目直直地盯著我看:“汝汝,你可曾恨我?我化了你的容顏,奪走伏羲,甚至,讓伏羲兩次害死你,你可曾恨過我?”
好像又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話說這汝汝也實在是夠倒黴,怎的就遇到這麼個極品。我溫和一笑:“自然不會?!?
總之,我又不是那個什麼汝汝。她死不死的傷不傷的自然是與我無關的。但是娘娘,你能不能幹些稍微正常一些的事情。
一襲白衣飄過,我面前就站著了北君大帝。大概我今日是沒有看黃曆的,只能歪著頭,看了看日光,希望不是最後一次看到它。
北君大抵從我懷中接過女媧,這才懶散地看了我一眼:“你就是地界的顰吟?”
我一頭冷汗,微微地點了點頭。女媧卻也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倦縮在北君大帝懷中輕輕地睡著。兩襲白衣交織在一起,實在像極了仙侶。
北君大帝這才認真地打量起我來,一雙紅眸泛著說不清的色彩:“熵毅也是在是太過高估你。”
實在是不曾高估我,纔會將我仍在天界受苦受難。北君大帝念著什麼咒法,隨後便說了句:“今日女媧娘娘,與你什麼都不曾講過。”
我這才知道他是用了更改我記憶的咒法,只是我忘記告訴他,這種東西,似乎是對我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