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楚俏將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急忙上前扶起了鍾紅專問道:“鍾大哥你沒事吧?”
鍾紅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將楊楚俏扶著自己的手不著痕跡的挪開,對著男人微微躬身說道:“抱歉,楊師傅。”
男人看著鍾紅專的樣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轉過身將桌子上的碗拿起,一口氣喝的乾乾淨淨,完全不管那碗茶是燙是涼。
楊楚俏微怒的看著男人,眉頭皺起,小臉微紅,雖然是生氣的模樣,卻給人一種強裝生氣的感覺:“爹爹你爲什麼要打鐘大哥?鍾大哥不是壞人啊,你不是說了嗎,最近臨鎮來找你打造物件,挺缺人的,我這才帶鍾大哥來的!”
男人放下碗,原本通紅的臉微微褪色,淡淡的瞅了眼楊楚俏,卻不搭理她,冷聲對鍾紅專說:“你說你餓了幾天了,所以吃了老子的飯,那你個年輕人沒個力氣幹活?再不濟拉下個臉討個飯還是可行的吧,北大巷的發善心的老婆子挺多的,裝個可憐老太太可是就給了。”
又上下打量了下鍾紅專,說道:“雖然穿的挺破爛,長得也跟個地痞惡霸似,但身子骨看著還挺結實,鎮中有些顯貴夫人可是很吃你這一號的,倒貼過去說不上享不盡榮華富貴,吃頓飽飯可容易的很。”
“最不濟了,去賣屁股也可以啊,最近京城盛龍陽之好,你這....啊?”說到最好,楊鐵匠向鍾紅專嘲諷的挑了挑眉毛。
聽完楊鐵匠這番話,鍾紅專的臉色不算很好看,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可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楊楚俏就不幹了,大聲的對楊鐵匠說:“爹!你今天怎麼了,爲什麼對鍾大哥這麼有敵意!鍾大哥只是個凡人!不可能是....”她的話說道一半,猶豫了一下沒有接著說:“還這麼侮辱鍾大哥,只是一頓飯而已,爹你不至於這麼小肚雞腸吧!”
“你不留鍾大哥,我帶他去找姐姐去!”說完楊楚俏拉著鍾紅專的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可卻發現鍾紅專就站在原地,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說話,任她拉都拉不動。
“鍾大哥?”楊楚俏有些疑惑地看著中鍾紅專,不清楚他爲什麼不跟著自己離開。
看著自己的手,鍾紅專眼神透著一股疑惑和震驚,他擡起頭看著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不言語的楊鐵匠,他完全一副看戲的神態,他也看向了鍾紅專,眼神帶著幾分冷漠和嫌棄。
鍾紅專向前走了幾步,在楊楚俏震驚的眼神下彎下了身子,鄭重的說:“希望楊師傅將我留下來當個助手,哪怕只是個搬東西的工人也是。”
“鍾大哥沒必要的,我可以帶你去姐姐那的。”楊楚俏扯了扯鍾紅專的衣角,完全搞不懂他在幹嘛,按理說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被人這樣侮辱,就等於是在罵他爹孃啊,不動手打人都已經算是有素養了,可這被人罵完了還去求罵人的人是幾個意思?
楊楚俏很不解,只是個工作而已,完全沒必要的啊,爹爹這裡又不是什麼來錢快的活,有必要這樣一直待在這嗎?
鍾大哥只是個凡人,不可能是爲了爹爹來的,那他爲什麼一定要在這?
鍾紅專搖了搖頭,這讓楊楚俏更摸不著頭腦了,看了看鐘紅專,又看了看自己爹,完全不知道兩人在搞什麼。
中年漢子沒有說話,站起了身,在一旁的雜物桌上扒拉著什麼,最後從裡面抱起了一大塊雜鐵,直接扔進了爐子裡,蹲下了身,用力的拉著風箱,爐火漸漸地大了起來,帶著細小的火花,不一會,那塊雜鐵就變得通紅了起來。
楊楚俏好奇的低聲問道:“鍾大哥你爲什麼非得留在這啊,去我姐姐那裡也是可以的,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爹爹的心情很不好,真的搞不明白爲了一頓飯至於這樣對你嗎。”
什麼一頓飯,這楊鐵匠完全就是以爲我要拐走他心愛的女兒罷了。鍾紅專無奈的在心中誹腹,但嘴上卻低低的回答:“因爲楊師傅幫了我一把。”
“幫了你?”
鍾紅專點了點頭,接著說:“楊師傅剛纔好像用了什麼力量在我身體裡流動,我感覺自己體內的經脈要比以往堅韌了不少,體內暖洋洋的。”
鍾紅專到是沒有欺騙楊楚俏,在體內被那股“小火龍”亂逛時確實是如同被火燒般的痛哭,痛的的還不是灼傷的感覺,而是如同被刀鑽胸口的痛,一圈過後,先是沒有緩過來力氣,捱了楊鐵匠一拳,雖然肉體上疼痛難忍,站不起身,可身體裡的那股刀鑽般的感覺卻漸漸的消散,楊鐵匠開始羞辱他時,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卻發現體內的那些血管有些變化,只感覺比以前要舒服了許多,雖然他也不知道身體裡的那些血管之類的是不是古人所說的什麼經脈。
緊隨著的就是腦海裡傳出來的機械女聲。
“恭喜玩家升級,獲得屬性點6點,韌性加1。商店開啓。”
聽到這消息,鍾紅專自然是震驚的,他沒想到就他這bug系統也能升級,還多了什麼屬性點,這屬實讓他喜出望外。
這楊鐵匠是個機遇,我在這世界本來就是個凡夫俗子,有這機遇,如果不牢牢抓住只能說是我是個傻子。
所以就算是楊鐵匠再怎麼辱罵他,他也要留下來。
當然這話是不能給楊楚俏說的,而且....
“不能一直勞煩人姑娘啊,最難還是人情債啊。”他輕輕的自語,將心中的話不小心吐了出來。
“什麼?”因爲聲音很低,楊楚俏好像沒有聽清楚他剛剛說的什麼,又問了一遍,鍾紅專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一旁的楊鐵匠站起了身,此時熔爐早已燃起,大火使得這座小工坊的溫度都上了幾層,他冷冷的問鍾紅專:“會打鐵嗎?”
鍾紅專搖了搖頭,他只是個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又多上兩年高中的學生罷了,怎麼可能會打鐵這份技術活。
“不會打鐵你還想來我這當幫手?”楊鐵匠的語氣無比嫌棄。
鍾紅專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會學。”
“哼!”楊鐵匠冷哼一聲,卻沒有沒有再說他,而是對一旁的楊楚俏說:“楚俏,回去再給我做兩道小菜,我酒沒了,順便在王老頭那帶一壺,直接賒,過段時間把那批貨送出去我再把酒錢補上。”
楊楚俏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中年漢子已經不再看她,她知道自己爹的脾氣,又臭又硬,說喝酒還就必須喝,不給買就耍脾氣,屬實給她這個女兒整的很無奈。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鍾紅專,怕自己這一回藥鋪,自己這爹爹又不知道會怎麼整鍾紅專,一時間有些猶豫。
漢子見自己女兒這幅猶豫不決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大聲說道:“看什麼,你還怕我吃了這臭小子不成?不趕緊回去給你爹做飯,想餓死我啊?”
聽到楊鐵匠這話,楊楚俏對著他做了個鬼臉,最後還是對鍾紅專說;“鍾大哥你小心啊,我一會就回來了。”
鍾紅專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她。
楊楚俏小跑著離開了,她這一走,整個工坊又陷入了沉默,空氣隨著爐子的的溫度升高也越來越熱,過了一會,楊鐵匠先開口了:“去那裡拿把錘子,挑個趁手的。”他指了指掛著打造工具的掛籃,裡面放著幾把鍛造錘。鍾紅專挑了把還算趁手的,眼神疑惑地看向楊鐵匠。
“楊師傅,這是?”
“直接給你說吧,老子很不喜歡你,相信你也看出來,如果不是因爲最近確實有些忙,缺個打下手的,我連試都不會讓你試。”楊鐵匠語氣帶著冷漠和一絲無奈:“用那個鉗子,把爐子的鐵塊夾出來,放到那座鍛造臺上。”
鍾紅專點了點頭,拿起爐子地上的鉗子,小心翼翼的將已經完全變紅的鐵塊放到了那片大鐵墩的鍛造臺上,可能是臺子上還有一些水漬,鐵塊發出了“滋滋”的聲音,白煙也猛地升起。
“用那錘子,錘這塊鐵,每錘十下,將鐵塊放進水桶裡冷卻一次,水沒了去後院自己挑。每過五十下,將鐵塊放到爐子加熱一次,爐子火小了自己用風箱拉大。給我連續錘一千次,過程我不問,我只看結果,如果結果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會留你。”說完,楊鐵匠就要轉身去後院,鍾紅專急忙叫住了他:“楊師傅,剛纔你是不是在幫我?”
楊鐵匠的身子頓了頓,沒有回頭,而是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語氣問道:“小子,你是真傻還是假笨,就你這腦子還敢一個人出來混江湖,不知道你家裡人怎麼想的,怕是有一天死在外頭都沒人幫你收屍。”
“幫你?老子恨不得趕緊把你弄走,如果不是怕楚俏回頭嘮叨,你覺得你會在這?還幫你,哼!”說完,直接走進了後院,工坊裡只剩鍾紅專一人。
不是幫我?那爲什麼系統會提示我升級了?鍾紅專有點想不通,他平時就很少玩遊戲,更加能不懂這次升級的原因,可毋庸置疑的是,他確實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那些血管韌帶都要比以前舒服不少,那股溫暖的熱流現在都還沒有消散。
看向鍛造臺上的鐵塊,鍾紅專到是也沒覺得藥錘一千下有什麼,想留下必定要有代價,這點他是知道的,只是有些頭疼楊鐵匠說的這個結果是什麼,沒有目標,沒有方法,只有步驟,得到的結果完全沒有人能是說清楚。
如果錘夠了一千下,結果不是他要的,又該怎麼辦。
這楊鐵匠嘴這麼臭,人也不知道怎麼樣,留在這只是爲了完成那個支線,如果以後他一直嘴臭,我就這麼一直呆在這?我能受的住嗎?
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便沒有再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管他楊鐵匠是個什麼人,先留在這解決溫飽了再說,怎麼也不能餓死在外面。擼起袖子,拿上鐵錘,站到了鍛造臺前,深吸了一口氣,高舉錘子,狠狠地砸在了鐵塊上,只覺得虎口一麻,錘子差點掉在地上。
忘了,這是鐵塊,力是相互的,力量不能太大。
甩了甩手腕,站穩了身子,調整了力氣接著揮出了下一錘。
楊楚翹一路小跑的回到了藥鋪,路上還有一些積水,因爲是跑著,有一些濺到了她的綠裙上,到了藥鋪門口,微微喘息著,頭髮都有一些凌亂了,藥鋪裡幫忙的阿姨嬸子看到自己家的小掌櫃這個模樣,都有些驚訝。
楚俏小姐怎麼了,不是給她爹送飯去了嗎,怎麼回來的模樣這樣凌亂?
“姐姐在鋪子裡嗎?”她左右探頭,問一旁正點藥的幫忙阿姨。阿姨對楊楚俏笑著說:“沒見著掌櫃,楚俏小姐這是下田了嗎,好好地裙子可都花了,要是讓掌櫃見了,可又要說你了。”
楊楚俏嘆了口氣,沒有回那阿姨,扶著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這才進了鋪子。鋪子裡的人不算很多,一般鎮上居民沒有什麼大病都是很少來藥鋪的。走過鋪子前廳時,她儘可能的裝著無事發生,好像身上的泥水都看不到,直到來到了自己跟姐姐住的後院才喘了一口氣。
姐姐不在就好。
趁著姐姐不在,剛想去廚房再做頓飯,身後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
“怎麼回事楚俏,怎麼這個樣子?”
楊楚俏身子一僵,這才緩緩轉過身,低著頭,聲音也低低的說:“姐姐。”
面前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長裙,藍色長衫的女人,女人身材修長,看上去亭亭玉立的。鳳目長髮,面容清冷,雖然素面朝天,但那股乾淨的氣質只讓人完全不會去注意她的妝容,好似出水芙蓉,無需後天雕飾。
來人正是奇地鎮有名的女郎中,楊楚容。
上下看了看楊楚俏的樣子,楊楚容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不是給爹去送飯了嗎,怎麼這樣子回來了,是南巷的那幫臭流氓又欺負你了?”
楊楚俏急忙擡起頭擺了擺手說:“不是不是的。”
“那是怎麼回事?”
楊楚俏嘆了口氣,一開始還想瞞著自己姐姐的,現在看來還是將遇到鍾紅專的事說出來的好,否則以她的脾氣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於是她將遇到鍾紅專,又將鍾紅專送到自己爹那裡發生的事給她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楊楚容倒也沒有責怪楊楚俏什麼,而是問道:“怎麼不先把那人帶來我這?”
“這不還是怕姐姐你將他誤認爲壞人傷害他嗎,雖然背地裡說人壞話不好,但鍾大哥乍一看確實有點嚇人,剛見面時我都被嚇了一跳嘞。”
“把你姐姐我想成什麼了?我沒那麼以貌取人的,你也知道。”捏了捏楊楚俏的小臉,楊楚容面上沒有什麼變化,語氣裡到是多了絲哭笑不得,心想自己是不是在妹妹的心裡太嚴肅了點。
“這不是怕你誤會嘛。”楊楚俏嘿嘿一笑,看上去嬌憨可愛,雖然有時候會害怕自己這個平時不茍言笑的姐姐,但其實姐妹倆的關係非常好,要不然楊楚俏也不會從鐵匠鋪搬來和自己的姐姐一起住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對自己姐姐說:“姐姐我得趕緊去給爹爹做飯了,鍾大哥一個人在爹爹那,不知道會被他弄成什麼樣子呢。”轉過身走向廚房:“今天爹爹不知道怎麼了,對鍾大哥敵意很大,在我沒看到的時候好像還打了他嘞。”
“等會給他送飯時我也一起去吧。”楊楚容說,楊楚俏一邊走一邊扭著頭看著自家姐姐說:“姐姐也去啊?”
楊楚容點了點頭說:“很長時間沒見老頭子了,雖然一直都在這鎮子裡,但卻很少見面,是得見一面了。”
“順便見見你那個鍾大哥,看看得是什麼模樣,讓你害怕把他往我這裡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