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響蓋過了所有聲音!如同星辰撞擊!
那覆蓋一切的龐大骨掌虛影,裹挾著足以粉碎山巒的巨力,帶著萬鈞之勢,狠狠拍落!
腳下半條街道的地面如同遭遇隕石撞擊,應(yīng)聲塌陷下去!
地面蛛網(wǎng)般的裂痕瘋狂蔓延!
濃密得如同實質(zhì)的煙塵滾滾而出,遮蔽了整個戰(zhàn)場!
恐怖的衝擊波將周圍一切全部吹飛!
只有方羽的身影,被徹底碾入巨坑深處!
“瘋子!!瘋子??!瘋子?。?!”
深坑邊緣,骨骸碎弓妖歇斯底里的意念在塵埃中瘋狂咆哮!
它那被斬得寸寸碎裂、近乎化爲(wèi)骨粉的本體如同受到磁石吸引般,詭異地懸浮起來,每一顆碎裂的骨塊都在震顫,飛速地向中央?yún)R聚、拼接、復(fù)原!僅僅幾個呼吸間,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骷髏再次凝聚成形!
但它此刻的狀態(tài)已狼狽到了極點,拼接處佈滿裂痕,原本縈繞周身的強大氣勢萎靡了許多!
它一步蹚入深坑中心瀰漫的煙塵裡,目標(biāo)直指坑底那個被它巨掌虛影壓實的中心點!
“給我徹底消失?。?!”
妖魔發(fā)出無聲的死亡宣告!枯骨右手猛地探向自己頸椎深處,喀拉一聲!竟抽出一段纏繞著幽暗魂火、足有三尺長的慘白色脊髓!骨錐形態(tài)的末端尖嘯著,如同燃燒的地獄長矛,凝聚著它殘餘的兇魂力量,帶著毀滅與褻瀆的氣息,對著下方煙塵中隱約可見的一道人影輪廓,狠絕無比地直刺而下!目標(biāo)是心臟!
“我是……不死不滅的?。。 焙」窍骂M無聲開合,意念中充斥著扭曲的自信與憤怒!
噗嗤??!
脊髓骨錐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黃油,瞬間貫穿了方羽的胸膛!劇烈的震動從那道人影上傳來!
緊接著——
啪!
一隻血淋淋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竟無視重傷狀態(tài),如鐵鉗般猛地扣死了刺入身體的脊髓骨錐,將其死死鎖?。□r血順著指縫和骨錐不斷滴落。
“不死不滅?”嘶啞中帶著戲謔的聲音從煙塵中傳出。
方羽慢慢擡起頭,佈滿血污的臉上,嘴角咧開一個弧度。
鮮血從脣邊蜿蜒流下,但他的眼睛,卻燃燒著比妖魔更加刺目的瘋狂火焰!
“說鬼呢?你的血條,就快見底了。”
方羽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戲謔,在骨刃破空的尖嘯和劍鳴交織的爆響中,清晰地傳入骨骸碎弓妖那破碎不堪的顱骨內(nèi)。
血條?什麼血條?!
這突兀的話語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穿了骨骸碎弓妖那被瘋狂殺戮佔據(jù)的意識。
它那深陷眼眶中搖曳的靈魂之火劇烈地波動了一下,透出極度的困惑與一絲無法言喻的恐慌——一種對未知概念的原始恐懼。
它不明白這個人類在說什麼,但心底深處某個本能在瘋狂尖叫警告!
咔嚓!咔嚓嚓嚓??!
就在它茫然不解的瞬間!
嗡——!!!??!
如同千萬只毒蜂同時振翅嘶鳴,刺耳的劍鳴撕裂空氣!
一片凝練到極致的熾白劍光,毫無徵兆地,如同怒??駶阆瘨远鴣恚瑥氐籽蜎]了它視野中的一切!世界被純白與死亡所吞噬!
這並非一道簡單的光,而是由數(shù)十上百道凌厲絕倫的劍氣交織而成的毀滅之網(wǎng)!
每一道劍光都彷彿擁有生命,貪婪地切割著它的腐朽骨骼!
方羽的身影在劍光中扭曲、閃爍,手臂因高速揮斬而化爲(wèi)一道道看不清的殘影。
手中的長劍不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化爲(wèi)一道道純粹毀滅意志的延伸,帶著令人牙酸的刮骨削肉聲,精準(zhǔn)、高效、毫不留情地斬擊在骨骸碎弓妖身體的每一個連接點!
“呃啊啊——??!”
死亡的冰冷觸感瞬間攫住了骨骸碎弓妖的核心。
它頭頂那道虛幻、唯有方羽能窺見的猩紅刻度——那標(biāo)識著它生命存續(xù)的“血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跳動著銳減!它的肢體、關(guān)節(jié)、胸腔、顱骨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朽木,在暴烈的劍氣風(fēng)暴中寸寸崩解、碎裂!
骨屑混合著殘存的腐朽靈氣,四濺紛飛!
它引以爲(wèi)傲、耗費無數(shù)生靈怨氣淬鍊的骨質(zhì)防禦,此刻脆弱得像一張薄紙!
每一次結(jié)構(gòu)被斬斷,它都會本能地瘋狂催動妖力,散落的骨片嗡鳴著吸附回來,試圖重組。
然而,恐懼如同毒藤般勒緊了它的靈魂——它驚恐地發(fā)現(xiàn),身體重新聚攏復(fù)原的速度,竟遠遠跟不上方羽長劍將它肢解得更加徹底的速度!每一次癒合的微光剛剛亮起,便被更加狂暴的劍光徹底碾滅!
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毀滅卻無力阻止的感覺,讓它徹底陷入了癲狂!
“不!不不不——?。。 ?
骨骸碎弓妖爆發(fā)出絕望的怒吼,那吼聲中夾雜著來自深淵的瘋狂!
它知道自己完了!
但哪怕是死,也要拉這個該死的人類墊背!
“殺??!殺殺殺殺!!”
它徹底拋棄了閃避與防禦,燃燒著所剩無幾的妖丹本源!
雙臂斷裂處瘋狂地蠕動、生長,瞬息間刺出數(shù)十根慘白、帶著劇毒與詛咒氣息的銳利骨刺!
如同失控的絞肉機,放棄一切防守,拼盡全力將所有的骨刺,瘋狂地刺向方羽的血肉之軀!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銳物刺穿血肉的悶響令人頭皮發(fā)麻!
方羽的上身、手臂、腿部甚至臉頰,瞬間被刺穿了十幾個猙獰的血洞!滾燙的鮮血如噴泉般迸射,將他染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血人!
“哈哈哈哈哈哈?。⊥纯?!再來?。 ?
然而,預(yù)想中方羽慘叫倒地的場景並未出現(xiàn)。
迴應(yīng)這致命刺擊的,竟是方羽張狂到幾近扭曲的大笑!
這笑聲中沒有絲毫痛楚,反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亢奮與……
享受?
他根本不在意那扎入體內(nèi)的劇毒骨刺,只是更加瘋狂地揮動長劍!
每一次斬擊都帶著無匹的力量,每一次劈砍都讓對手的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以傷換傷?以命搏命?這正是此刻點燃他靈魂深處某種原始火焰的方式!
“給我死!死!死死死死——?。 ?
骨骸碎弓妖陷入了徹底的歇斯底里,每一根骨刺上都浸染著它與敵人噴涌而出的鮮血,它已化身瘋狂,只爲(wèi)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拖對手下地獄。
“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羽的笑聲卻愈發(fā)癲狂妖異,彷彿那刺入骨髓的疼痛和瘋狂噴濺的鮮血,正是最美妙的感官刺激。他渾身浴血,每一道傷口都在劇烈地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灼燒著肺部,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病態(tài)的興奮感卻如同毒藥般席捲全身,讓他的眼神熾熱得如同惡鬼!
方羽已成爲(wèi)一個移動的血葫蘆,身上的刀傷、骨刺穿透傷深可見骨。
然而,他的對手——骨骸碎弓妖,其狀態(tài)更加慘烈!
那曾經(jīng)堅硬如同玄鐵的骸骨身軀,如今佈滿了蛛網(wǎng)般密集、蔓延的裂縫!
每一次碎裂後的強行重組,都顯得倉促而脆弱,妖力的透支讓它無法再恢復(fù)如初的強度。
原本需要方羽集中力量猛擊數(shù)次才能斬斷的粗壯腿骨,現(xiàn)在竟如同遭受了千百年的歲月侵蝕,脆弱得不堪一擊。
長劍掃過,如同熱刀切過腐朽的枯木,輕易就能將其斬成碎渣!“咔嚓!砰!嘩啦——!”
這種惡性循環(huán)越來越明顯!
戰(zhàn)鬥拖得越久,方羽的劍招越是狂暴,而骨骸碎弓妖重聚身體的速度就越慢,抵抗能力就越微弱!
它好不容易拼湊起手臂,立刻就被劍光絞成粉末;剛用骨片護住頭顱核心,下一秒整個顱骨就被劍氣炸開!
完全淪爲(wèi)被單方面蹂躪的對象!
方纔還狂暴搏命的氣勢蕩然無存,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它淹沒。攻守之勢,瞬間逆轉(zhuǎn)!
“不……不不不!停下!快停下——?。 ?
死亡的冰冷觸感終於徹底澆滅了它的瘋狂,恐懼佔據(jù)了上風(fēng)。
它試圖退縮,但身體已破爛得無法做出有效的逃避動作。
“是璐璐!是璐璐派我來的??!是璐璐要殺你啊——??!住手!你快住手?。。÷犚姏]有???!”
它歇斯底里地咆哮,希望能用幕後的指使者換取一線生機。那尖銳的嘶吼充滿了最本能的求生欲,它搬出了璐璐的名字,試圖成爲(wèi)最後的救命稻草!
嗡——!!??!
迴應(yīng)它的,是方羽眼中一閃而逝、更加刺骨的寒芒,以及一道比之前所有劍光加起來都要耀目、都要決絕的致命斬擊!
噗嗤!
咔嚓!轟——?。?!
劍光精準(zhǔn)地貫穿了它那裂紋遍佈、幾欲散架的頭顱!而就在劍尖透顱而出的瞬間,彷彿觸動了它核心某個崩壞的極限……
嘭——?。。。?!
如同一個被撐到極限又炸裂的腐朽皮囊,骨骸碎弓妖整個龐大的骨架身軀,連同那點最後搖曳的魂火,毫無徵兆地、徹底地爆炸開來!化作漫天的、細膩如沙塵般的白色骨粉!
紛紛揚揚的骨粉,如同寒冬最冰冷的碎雪,緩緩飄落在地面上,堆積成一小堆慘白的“墳冢”。
死寂!
再也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殘留。它的“血條”,在意識消散的瞬間,徹底灰暗、歸零。不留一絲痕跡。
叮!
【系統(tǒng)提示:恭喜玩家擊殺[骨骸碎弓妖的],獲得經(jīng)驗值……】
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系統(tǒng)提示音,在方羽的腦海中如期響起,宣告著這場血腥廝殺的終結(jié)。
死了?
……就這麼死了?
方羽保持著揮劍刺出的姿勢,站在原地,一時竟有些茫然。
劇烈的喘息扯動著滿身的傷口,帶來一陣陣銳痛,卻無法立刻喚醒他那沉浸在狂暴殺戮中的心神。
剛纔那疾風(fēng)驟雨般的戰(zhàn)鬥場景,如同被水洗過的畫卷,在腦海中變得模糊不清。
他只記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感覺。
下意識的,他擡手抹了一把臉。
指尖傳來細微堅硬的顆粒感和一種奇異的冰涼。
是那怪物的骨頭渣子,沾滿了他的指尖和臉頰。
這冰冷的觸感,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某扇門。
他眨了眨眼,猩紅的瞳孔中瘋狂的光芒緩緩?fù)嗜?,一絲久違的清明艱難地透了出來。方纔那令人血脈賁張、心跳如鼓的“享受”感,此刻清晰無比地烙印在他的感知裡,讓他忍不住狠狠一哆嗦!
享受?
我……我竟然在享受這種……如同野獸撕咬般、充滿血腥與瘋狂的原始殺戮?
這種念頭一旦出現(xiàn),如同冰水澆頭!一種強烈的、近乎生理性的不適感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這不對勁!絕不該這樣!
這念頭如同雷霆貫?zāi)X!
方羽猛地一個激靈,整個人彷彿從一場渾噩黏稠的噩夢中掙脫出來。
狂熱的血瞬間冷卻了大半,殘留的亢奮被理智強行壓下,一種帶著後怕的警醒感衝上心頭。
他低頭看著地上那捧慘白的骨粉,眼神變得複雜,剛纔那種沉迷其中的狂態(tài)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審視。
良久,方羽才緩緩彎腰,從那堆骨粉旁邊,撿起了那柄遺落的、通體漆黑的長弓。
入手冰涼沉重,弓身流淌著幽暗的光澤,非金非木,材質(zhì)奇特。剛纔那般足以撕碎鋼鐵、震碎山石的恐怖戰(zhàn)鬥風(fēng)暴中,這把弓竟毫髮無損,甚至連一絲劃痕都沒有沾染!
“果然是好東西……”
他低聲自語,手指拂過冰冷的弓臂,眼神閃爍。
“那邊沒動靜了!”
“是不是打完了?誰贏了?”
“不知道啊,那煙塵裡都是骨渣子和血……嚇?biāo)廊肆恕?
“誰敢過去看看?萬一……”
鬧市街頭驟然爆發(fā)如此規(guī)模的劇烈衝突,必然伴隨著無數(shù)雙眼睛的窺探,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官府的盤問、人羣的聚攏、勢力的追查……光是想想就令人頭疼。
方羽一直以來行事都奉行低調(diào)隱秘,避免引人注目。
像這樣在人潮洶涌之地悍然動手,絕非他所願。
但,對方都已經(jīng)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
“總不能傻站著,把脖子遞過去讓人剁了吧?”他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璐璐……”
咀嚼著這個名字,方羽眼神驟然變得如同萬年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