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抓了。
經過短時間的調查，以及北城市同事的幫助，警方也調取了這人的身份信息。
二十七歲。
性別男，名爲李卓，學歷初中，畢業後去了化工廠工作，毀屍的東西是王水，這玩意便是他通過自己在化工廠工作的經驗，找到的路子進行購買。
購買的地方是貴金屬精煉廠，買通了其中幾個人。
相比起他們日常用的，毀屍所需的量太少太少，精煉廠壓根就沒發現。
但也正是因爲沒發現，導致屍體全部消失
“屍體的數量暫時無法確認，王水的腐蝕性太強太強。”
“估摸著後續這玩意得加強管理了。”
三月二十二號。
忙虛脫的趙海龍看著面前跟沒事人一樣的李建業，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敬畏。
案子的收尾工作也一個接一個的，跟一座山一般壓在心頭。
但面前這個男人，竟一點都不覺得適應不，他甚至都不覺得工作量有問題！
“應該的。”
李建業沒覺得什麼不對，什麼工作量多不多，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樣的，怎麼不想想自己有沒有努力！
他抿了口茶水。
“一個小孩子都能買到，威力又堪比子彈，確實需要好好管理。”
但可惜.
硫酸不貴重，即便是管理也管不來，即便是後世，依舊會出現校園內，用硫酸潑臉的現象。
“不幸中的萬幸，是案子足夠大，大到都城也會注意。”
李建業心態還是很不錯的，樂呵呵的說出一個優點。
“估摸著全國都能嚴管了。”
“以後這種案子.咳，毀屍的行爲算是很難查了。”
案子是情殺，只要人還有感情就杜絕不了，法律修上n次也沒用。
李建業忽的扭頭，看向飲水機接水的徐嚯。
“李卓的情緒怎麼樣了？”
“能不能審？”
李卓，也就是兇手。
對方被抓後情緒異常激動，若不是說出的話還有邏輯，單看他模樣和瘋子沒什麼區別。
案件的審問進度也停止不進，一直拖到現在。
“還沒呢，畢竟人都要死了，這情緒怎麼可能穩的下來。”
徐嚯隨口說著。
想了想，他又給出個解決辦法。
“要不按老張說的，打兩針鎮定劑吧。”
張樑一直沒參與這案子，不是他沒能力。
單純是精力不夠了，之前孫州的‘天國’案收尾，加上其餘案子，早就把他二十四小時時間壓榨的一乾二淨，也就這兩天稍微寬鬆了點。
張樑簡單粗暴，聽到問題後直接就是一針小劑量的鎮定劑。
一開始，警方是不想用的。
只是案子上頭催得緊。
再加上李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配合。
所以.
“試試吧，總不能這麼幹耗著。”
趙海龍點點頭，吩咐人進行安排。
稍許，張樑安排來的人趕到了警局，對方手裡還提著個箱子，箱子裡有根針。
徐嚯見此，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了審訊室。
僅僅只是稍微靠近審訊室，透過門縫便傳來一道道暴怒的聲音。
李卓確實情緒不太好，警方甚至連給他吃的飯裡都沒鹽，這人依舊有力氣在這喊叫。
當特五局的人走進去後，對方肉眼可見的更加暴怒。
但隨著針頭從皮膚中抽出
對方的情緒立竿見影的有了效果！
李卓瞬間就不喊叫了。
當然，或者說是喊叫聲中缺少了心中的那抹情緒。
“現在能配合了嗎？”
趙海龍坐在審訊桌前，看著李卓開口說道。
李卓此時身穿囚服，雙手被手銬拷住。
他動了動乾涸的喉嚨，他想發怒，身體卻彷彿少了發怒的情緒，整個人像是進入到賢者時間。
沉默良久，依舊在腦子裡邏輯的加持下，看著警察，冷冷開口：
“滾！”
嘖，情緒雖然壓下去了，但不配合的思維還在。
“要我說，直接給他藥翻。”
徐嚯小聲對著趙海龍開口，“給他來一針大象都扛不住的劑量，問問他潛意識。”
趙海龍臉色一黑。
這是吐真劑的原理，當你被大量麻藥藥翻時，他人來問你話，你都會下意識的回答。
徐嚯看趙海龍不認可這個想法，砸吧砸吧嘴，觀察一番李卓的表情，隨即嘴角露出個笑意。
“李卓，北城人，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我說的對吧。”
聞言，李卓冷哼一聲，就要開口迴應。
但可惜，徐嚯卻忽的再次開口。
“根據林捷的口供來看。”
“早年間，你因爲學習不好，於是在初中畢業後輟學，年紀輕輕便跟著個老師傅進入廠子打工。”
“但，因脾氣暴躁，導致工廠將你開除。”
“後來，成年後你來到了魔都，在魔都一家工廠上班，平日裡對林捷進行家暴的次數不知多少，對方忍受不了，於是決心提出分手，但沒料到你竟然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說著，徐嚯頓了頓，又補充道：
“哦，雖然沒結婚，但同居情況進行霸凌也算是家暴。”
這番話落下的瞬間
李卓瞬間暴躁，整個人彷彿吃了炸藥一樣，那點劑量的藥險些壓不住。
“放屁！”
“放你媽的屁！”
李卓渾身顫抖的看著徐嚯，眼神惡狠狠，雙手捏的發白，表情猙獰卻缺少了一絲力，這是被藥所壓住的那一絲。
“那婊子早就瘋了！”
徐嚯笑了笑，“她騙你的，她怕死，一直裝到警察來到現場。”
“還記得抓你的那天嗎？”
“天臺上她走向警察的時候，你覺得她像是瘋了嗎？”
聽到這番話，李卓氣的臉色鐵青，雙手緊攥，指甲扣著掌心，硬生生挖出一個口子，流淌著鮮血。
李建業倒是狐疑的看了徐嚯一眼。
不過聽到此話，也是沒忍住回想了一番那晚徐嚯的操作。
沒辦法，那晚，徐嚯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個超人！
“這個婊子.”
李卓嘴裡不斷的呢喃著，思維再次陷入牛角尖。
“好，現在能配合了嗎？”
徐嚯笑著，言罷也沒等待對方的迴應。
“根據檔案信息來看，林捷和你一塊長大。”
“爲什麼產生出囚禁對方甚至是殺害的想法？和林捷所說一樣？”
“還是說，是和警方的推理相同？對方進行了出軌？”
李卓的身體警方給做了體檢。
並沒有性病，那大概率就是心病。
兩人分開的原因.是出軌？
徐嚯不太敢確定。
李卓忽的沉默，片刻後，他道：“是。”
“爲什麼出軌？”
“是情？”徐嚯眉頭一挑。
“不是。”李卓沉默的回道。
也不知是藥效全部發作了還是怎麼回事，李卓忽的就沒剛纔那般暴躁。
不是情.那就是錢了。
“因爲錢出軌？”徐嚯試探性詢問。
“嗯。”
“嘖，因爲錢分手，導致慘案發生.”
徐嚯有點咂舌，倒是沒想到這起慘案的出現還是因爲錢。
不過
徐嚯忽的看向李卓，笑了笑：“不只是錢吧。”
“你殺人，篩選受害者的手法明顯和錢無關，更多的是感情。”
“你是爲情殺人。”
“林捷和你分手，至少有一半是因爲情吧。”
趙海龍挑眉看了眼徐嚯，沒說話，靜待下文。
李卓不開口了，沉默應對。
見此，徐嚯也不著急，依舊自顧自的開口。
“和情有關.她否認了你的全部感情？”
“否認的方式是什麼？”
“不說嗎？沒事，那來聊一聊徐夢吧，怎麼和徐夢搭上的線？”
見對方一直不開口，徐嚯轉而開始覈實徐夢的口供。
問題的核心情緒轉移，李卓開口了。
“拋屍的時候發現的。”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碰到的，她很古怪，尾隨柳依依我卻沒發現，殺害柳依依的時候我纔看到。”
尾隨柳依依？
徐嚯眉頭一挑，這點他倒是沒聽說過。
“她手裡有刀，我猜是想殺柳依依，不過我不在意，因爲我要殺她。”
李卓繼續開口。
“不過她倒是不介意，看到我殺人，卻主動開口剝皮，我覺得有意思就沒動手。”
“我看著她剝皮的畫面，產生了個想法。”
說著，李卓臉上的表情有點壓制不住，逐漸笑起來。
“之後，我每次殺人都會在那個婊子面前殺，殺完後，都會叫那女人過來，當著她的面，一點點將皮剝下來！”
“我扒著她的眼，我讓她看的清清楚楚，我說下一個就是她”
“嘿嘿，你是不知道，那個表情，那個畫面.”
媽的，這瘋子
李建業內心大罵。
徐嚯倒是沒什麼反應，他忽的詢問。
“殺柳依依？”
“你說徐夢想殺柳依依？爲什麼？”
徐夢殺柳依依！？
這點倒是和口供不符，按照徐夢的話來說，她是回家時碰到的，之後產生了扭曲的心思。
但在這卻成了殺人未遂.
嘖，人都抓了，案子都破了，線索怎麼還矛盾！？
這兩個人有人說謊話了？
“我不知道。”
李卓無所謂的開口，“她爲什麼殺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徐嚯點點頭，“確實。”
“最後一個問題。”
最終，徐嚯看著對方。
“爲什麼不殺林捷？”
李卓頓住，看著徐嚯，“殺了不過癮。”
審訊室沉默片刻。
“好。”
徐嚯收拾完東西起身，接著向外走去。
殺了不過癮
怨氣倒是挺大的，也不知爲什麼。
審訊室裡趙海龍留了下來，李建業跟著走外出。
這種案子，各個細節都得仔細審問，趙海龍不可能這麼草草收場。
“嘿，你小子騙那孫子差點連我都騙過去了。”
李建業看了眼身後，確定遠離審訊室的時候，開口樂呵呵的說道。
“林捷確實瘋了，要不是現在還在留置室瘋瘋癲癲的，警方沒辦法，甚至只能找她同事來了解信息，我還真就信你那句林捷是騙人的了！”
徐嚯笑了笑。
林捷確實瘋了，不是裝的。
但，這有問題嗎？
李卓的思維不正常，他已經陷入牛角尖，只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既如此，在對方瘋狂仇視林捷的基礎上，說出符合‘他眼中的林捷’的行動來套取線索.這簡直太好用了！
李建業還想說些什麼。
恍惚間，他看到一個路邊，安安靜靜等人的身影，到嘴的話立馬變了。
“成，案子既然都這樣了。”
“這兩天咱都好好歇歇。”
徐嚯向前看去，恰好看到個倩影。
楚夕來接他‘下班’了，此時天氣回暖，她穿著修身長裙，踩著小白鞋，蹲在路邊，大眼睛和路邊警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對視著。
徐嚯剛靠近，還沒說話，楚夕腦袋上彷彿有個雷達一樣，立馬掃描到他。
“我做好晚飯了。”楚夕開口說道。
徐嚯揉了揉她腦袋，忽的想到林捷和李卓，稍微一頓，然後開口道：
“對了，小小夕下士。”
“嗯？”
楚夕疑惑，“怎麼了？”
“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事，倒是你想殺額，就殺了我，你覺得和什麼有關？”
徐嚯狐疑的開口詢問。
李卓和林捷有點問題。
徐嚯到現在都沒想通。
和情有關。
但能殺如此多人的恨意，必然也能體現的出，在事出前，李卓必然對林捷有很深的感情。
而有這層感情在，什麼問題案例來說都該被稀釋纔對。
可案子又是事實，所以徐嚯精準的猜到是感情存在問題，分手倒是其次。
感情問題
這玩意能怎麼出問題？
楚夕抿了抿脣，“你不要這麼說。”
“我是說假如，假如。”徐嚯解釋著。
“沒有假如！”
楚夕的聲音很是果斷，那雙剔透的眼神嚴肅，柔柔的五官緊繃。
她攥著徐嚯衣角的手緊了緊。
徐嚯頓了頓。
“嗯，沒有假如。”
一旁的李建業：
“滾滾滾，你們兩個都滾。”李建業罵罵咧咧的趕著人。
徐嚯樂呵呵的離開。
當然，人雖然走了，但問題，卻依舊留在腦子裡。
林捷和李卓.如果問題主要點不在於林捷出軌一類的話.那林捷對李卓的感情做了什麼，纔會導致對方如此憤怒？
兩人都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
感情真的就不堪一擊？
而且
“徐夢想殺柳依依.嘖，一個裁縫，想殺僱主？”
“徐夢的口供自己又沒問題。”
“媽的，這兩個孫子.”
“到底誰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