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細微聲響中，一蓬金沙自指間滑落，堆砌在白玉托盤上，泛起一縷縷寶光。
七夜瞧著掌心中沾染的幾粒金沙，眸子清幽。
尋常的金銀財貨自不會被他放在眼裡，可這金沙卻有些不同，其內蘊含著淡淡的靈性波動。
包括盛放金沙的白玉盤，同樣是一件靈物。
他目光環顧，還算寬敞的宮殿中，已被各種物品堆得滿滿當當。
左側牆角下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幾十匹紅磚，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灼熱的氣息，讓得宮殿內溫度暴漲，如同置身火爐之內。
紅磚上方，牆壁上掛著的一口黝黑鐵劍……
右側十幾個大木箱子，其內擺放著上百件的青銅器皿……箱子旁邊一顆拳頭大小的隕石，也彌散出一股詭異的力場。
“聖君，這段時間各大世家和宗門蒐集的靈性之物全都在這裡了，您看還滿意嗎？”
莫森依舊是一身武將打扮，躬身行禮，笑道：“除此之外，蒐羅來的功法典籍，由於數量過多，全都儲存在另外一殿內。”
“做得不錯。”七夜讚賞道。
雖說這些靈物單個來看，靈性氣息都很淺薄，可積少成多，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穫。
何況這只是第一批。
“你的功勞我記下了，盡心爲我辦事，我不會虧待有功之臣。”七夜看了莫森一眼。
“能爲聖君效力，是屬下的榮幸。”莫森神色恭敬，微微遲疑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事，屬下覺得有必要向聖君稟告。”
七夜道：“哦！什麼事？”
“是這樣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屬下聯合各大世家宗門之力，鎮壓元州境內的叛軍和盜匪，原本已經平定大半，元州局勢很快就能恢復穩定，可就在這時候，有另外一股力量插手進來了。”
莫森向著一個方向指了指，面色凝重：“這股力量來自陳州。”
陳州？
陳州許鳳麟？
七夜明白了莫森的意思。
陳州和元州毗鄰，境內雖無國度，卻是宗門幫派如林，龍蛇起伏，往年和鄰居有摩擦爭鬥很正常，但現在所有人都知曉大崇覆滅，陰月皇朝接收了大崇遺產，雄霸元州。
而新的皇朝之主，更是一位真道強者。
在這種情況下，正常人都該觀望一二，不敢輕易招惹，除非有人帶給了他們底氣。
面對一位真道強者的底氣，只會是另一位真道。
“翻天鷂子，歃血懵，長平寇……這幾路反王，盜寇本來已經被我們打得快投降了，如今得到了陳州方面的助力，氣焰又一次囂張起來。”
莫森神情肅然。
“你覺得是那許鳳麟的手筆？”七夜開口詢問。
莫森垂下頭去：“屬下不敢妄加猜測。”
他雖然也凝鍊了七象，放眼天下也是頂尖高手，可跟屹立億萬人之巔的真道一比，也僅僅只是隻強壯點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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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鳳麟……”七夜自語。
天下間有名有姓的真道強者，他都有了解過，而這許鳳麟即使在成就真道後，也是一副閒雲野鶴的模樣，既不收攏勢力，也不擴張地盤。
那麼現在，是因爲黑風大聖與蓮華生的一戰，攪得天下動盪，察覺到了大爭之世的到來，改變了主意，想要入局爭雄？
……
咚咚咚！
戰鼓轟鳴，殺聲震天。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瀰漫百里之內，激盪的硝煙烈火沖天而起，讓得整個天地一片肅殺森寒。
翻天鷂子，長平寇，歃血盟三股盜匪勢力合流，二十餘萬大軍於數日之間勢如破竹，連下五城，而今更是攻到了天雄城下。
天雄城，放在整個元州，也是排在前十的大城，光是城中常住人口就超邁百萬之衆。
而今隨著匪軍攻城，整個城市亂成了一鍋粥，人心惶惶，更有不少三教九流勢力趁火打劫，於城中大肆搶掠財貨婦女。
噼啪！
半空中厲電一閃，炸開成一道狹長的電火，迅疾將數十位搶掠的兇神惡煞之徒襲捲在內，洶洶焰火從地底涌出，這些人慘叫聲中被燒成灰燼。
當然也免不了有無辜者被牽連其中。
電光一閃，化成一條蛟龍也似的銀鞭，落在一位銀鬚老者掌中。
老者臉色陰沉，看向了高聳巍峨的城牆：“隨老夫守城，另外再向王都發一封求援信，快！”
這老者乃是元州一大世家之一，趙家之主，家族盤踞天雄城數百年，根繁葉茂，當日圍攻詹氏王族的各大世家，宗門之中，也有他的份兒。
可惜詹氏雖沒落，卻迎頭撞上了個更狠的，不得不臣服於陰月皇朝。
當然也只是名義上屈服，付出了一些靈物和功法典籍而已，遠未損及根基，可眼下他卻清楚，若是守不住天雄城，趙家即便人逃出去了，也是半殘了。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呵呵，哪有那麼容易？
幾百年的基業啊，不是說舍就舍的。
趙家老家主轉身看向身後。
在他身後還跟著數百人，皆是天雄城中的豪族大戶，武林幫派中的佼佼者，他目光冷峻：“各位，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不用多說，你們都清楚一旦城破是什麼結果，希望大家放棄成見，共抗匪寇。”
人羣裡響起稀稀疏疏的應諾聲。
其中不少人緊閉雙脣，面色比趙家老家主還要難看，尤其是一些幫派中人，此刻叫苦不迭。
他們不像趙家這種坐地虎，能跑誰願意去硬扛幾十萬人啊？
可惜跑不掉，除了二十多萬匪寇，整個天雄城四方似乎都被高手封鎖，阻斷了一切逃生之路，對方既不飛入城中，卻也不讓任何人逃離。
趙家主一馬當先，一衆人登上城頭。
轟隆！
城頭上巨炮轟鳴，但見一道烏光自炮口吐出，沸騰的能量匹練般卷席，沿途阻擋的一切人和物紛紛粉碎，可謂一炮糜爛數十里。
城牆上更有一道道陣法亮起，其中銘刻的符號閃動，交織成密密麻麻的大網，從天往下壓去，將一切飛掠而來的盜寇鎮壓下去。
但是盜寇太多了，前赴後繼，鮮血飛濺，化成洶涌的血潮侵襲陣紋，更有一些合象武人凌空而立，打出一道道攻擊，震得陣法動盪不堪。
“殺！”
趙家老家主一聲咆哮，身形飛騰而起，雙掌攤開，勾動著陣法之力，沸騰如洪流的力量由他雙拳擊出，轟然聲響中，數百人炸成了粉碎，肢體爆裂，濺起漫天血霧。
……
“這就是衆生劫啊！”
穹天之上，白雲悠悠，有人雙目垂落，如神如聖，發出淡漠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