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家的意義永遠大於這個字的筆畫
直到飯局結束，華潤林都沒有從葉懷瑾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當然，最後這段飯還是葉懷瑾付的錢。
換句話來講，也沒有讓自家書粉出錢請作家吃飯的道理。
最後華潤林只有木訥的走出了飯店的門，然後兜兜轉轉的走到了地鐵口。
買的車票是凌晨時候的，這樣等他到了那邊的時候，時間也是將近凌晨的樣子。
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家裡，然後誰也不知道。
這是華潤林自身打算的事情。
轉過身子，朝著葉懷瑾他們告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地鐵站。
這座漂泊了這麼多年的城市，就此別離。
坐到火車上的時候，華潤林想到，這些年來，他混的不算好不算差，爲這座城市早起貪黑過，爲了趕上地鐵把時間算到極致。
在黑暗，在角落裡面流過的淚也不在少數。
然而，不管怎麼樣，都有一種無比空虛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管是週末睡多長時間的覺，又或者是吃多少份的炸雞都無法彌補的。
一直都空蕩蕩的。
在看葉懷瑾文字的時候，有過那麼一瞬間的充實，但是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可是，說來也是巧的很，郭啟泛的文字毫無偏差的擊中了華潤林的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懵懵懂懂之間，他似乎意識到了那一塊的空虛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那兩個字——故鄉。
輾轉反側了好幾個夜晚，他最後還是決定，回家。
年少的倔強並不能很好的阻止他的歸心。
於是……
凌晨一點鐘
此時的天沒有任何亮的跡象，也就是頭頂上的那盞月亮不知疲倦的照明。
當然，還有的就是街道上面的那幾個斜掛著的路燈。
因爲地勢遼闊，所以燈光都帶著許多清廖的韻味。
只不過本該是荒蕪一人的街道……這個時候上面竟然都“擠滿”了人。
說是擠滿，其實也就是這一個小縣城的本地居民。
他們笑嘻嘻的看著前方，也就是華潤林揹著包站立的地方。
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沒錯，就是凌晨一點半。
然而……這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都沒有睡覺，難道是在這裡看我笑話的？
那我挑選在這個時候回來還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把幽怨的眼神投向了唯一知道他這個時候回來的父母。
其實他是想一個人都不告訴的。
但是，他沒有家裡的鑰匙……
一聲無奈的嘆息，逃也逃不了了，還不如去坦然的接受來自羣衆的嘲笑。
只可惜，事情並不如願。
想象中的嘲諷並沒有發生，發生的卻是和嘲諷截然相反的熱情以及噓寒問暖。
鄉親們都聚在一起，手裡都拿著自家的一些東西，然後還幫華潤林接過行禮。
“一路上肯定是餓壞了吧？”
“快點休息一下，這麼晚了，肯定很累！”
“這個火車不合理，爲什麼要這麼晚？”
事情發生的十分突然，而且還相當的……奇怪。
爲什麼沒有詢問他這些年闖出了什麼成就？
爲什麼不問他車呢，房子買了嗎？
這些問題在鄉親們的口中全部都變成了這些年肯定是吃苦吃多了吧；還是回家裡來吧，雖然沒有大城市好，但是絕對不會那麼的辛苦……
隨著鄉親們紛紛回家睡覺，房子漸漸空蕩起來之後，華潤林轉過頭看著他的父母，沒有說法。
這太不符合邏輯了。
哪有大半夜等人回家的。
就算是有，那麼也只有自己的爸媽吧？
這……
“其實吧，也就是你爸去買菜的時候多嘴說了一句，然後大家都知道了。
這不是好幾年都沒有回家了嗎，大家都想著你呢。”
“就是，咱們縣城也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大學生，都寶貝的打緊。
再說了，也估計是你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了都忘記了。
你小時候可不是大家一起帶大的，都歡喜的很，知道你回來了呀，都說要來看看你，就算是大半夜也沒事。”
……
華潤林沉默了一下。
之前葉懷瑾說過不要試圖用惡意去揣摩這個人世間的情感，也不要相信時間會把關係全部都磨損乾淨。
也許回到了家，會發現那裡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
畢竟家這個字，包含的東西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在以前的房間睡下之後，慢慢的，許久之前的記憶糅合在了一起。
似乎在他的記憶當中，家鄉並沒有城市裡麪人際關係那麼的複雜多變，亦如這天上的明月一樣，永久的存在著。
他也想起來了，這不是在外面漂泊了數年只能在電視劇裡面看見的那些糾紛“家鄉”。而是真正屬於他的家鄉。
還真的要感謝郭啟泛？
也許吧！
等到華潤林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是久違的天花板以及外面萬年不變的景色。
當然，還有昨天晚上沒有起來，特地今早趕過來看華潤林的鄉親們。
一種永遠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溫馨感。
是放在桌子上面的那一碗熱粥；是家門口綁著的那幾只雞；還是一頭準備爲了慶祝而宰殺的羊……
今天不是什麼日子，只是因爲他回家了。
那麼就是一件值得喜慶的事情。
忙碌了一天之後，華潤林坐在了桌子前，身前放著一張白紙，還有葉懷瑾送給他的書。
葉懷瑾送的書是新月集。
此刻在華潤林看來，這裡面描繪的不就是這片土地，不就是他的家鄉嗎？
醞釀了很長一會，才伸手握住了放在桌子上面的那一隻筆。
他是中文系畢業的。
不過很長時間沒有寫東西了。
情到濃時，也就只想著用文字抒發屬於自己獨特的感情了。
他想要用文字來描述一下自己這幾年在外地漂泊的內心感受。
然後在寫寫他對這一片土地的心裡變化。
只是從哪裡開始起步呢？
轉念一想，那麼就從每次傷心的時候，都會流的眼淚開始寫起。
華潤林輕輕的敲擊了一下桌子。
然後用筆在紙張上面寫下：
爲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爲我深愛著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