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一氣，演繹太極。

一點明火從宇宙大爆炸中心跳動，走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身上氣息赫然是煉虛初期，面對合體的白子辰不慌不忙，大大方方施了一禮。

“道友，吾來了。”

黃衣老者說話間盡是滄桑腐朽，行將就木。

只會出現在那種油盡燈枯，壽元所剩無幾的年老修士身上。

還得是本源枯竭，連轉世輪迴最後一絲機會都無的那種。

偏偏真元又充滿活力，只有正處盛年的修士才能擁有，極其矛盾。

“青霄景化身顯露外在是蓬勃少年，可窺天機，推演未來。”

“紫府景化身是沉著青年，鬥法無雙，克敵制勝。”

“如今到最後的黃庭景化身，已成垂暮老朽，卻能調和陰陽，溫養肉身。”

太初三景化身訣三具化身全部修成，白子辰方纔醒悟過來這中間的奧妙。

分別代表了少年、青年、老年，三種狀態。

要說其中沒有講究，只是碰巧如此，他首先不信。

“這具肉身狀態差成這般，不是黃庭景化身還真撐不住，的確有獨到之處。”

黃衣老者擡起雙手，檢視自身，不禁爲這具軀體驚歎。

就如一輛明明該散架的馬車，卻神奇的粘合在一起，任憑怎樣顛簸都維持了現狀。

白子辰也算見多識廣，這等玄妙仍是大開眼界。

憑著孟希穰贈予的朱雀紅蓮，他隨便尋了個破落世界，成功煉就黃庭景化身。

且和前兩具化身不同，黃庭景化身剛誕生就有煉虛境界，這應該同本尊修爲息息相關。

即便隔著幾個仙域，也能感應到青霄景化身和紫府景化身。

三大化身共存，建立起來微弱但穩定的聯繫，同時修行速度有了質的飛躍。

和本尊差距越大，中間修煉時間就會縮的越短。

這可以極大緩解化身突破境界的速度還不如本尊，修爲差距被越拉越大的尷尬。

不愧是號稱比一氣化三清更古老的化身功法，逐漸開始展現不凡。

“總結目前各方態度，道庭高層反而不支持天帝歸來，部分中堅和長生天尊一系的修士才心念天帝。天宮態度未知，但從過往行徑來看最多明面支持，真實想法不會樂見其成。”

白子辰逐一盤點，這關係到今後面對各方的態度。

“婆娑佛主向來不介入仙道，估摸站在中立……天劍閣、陰司府皆是因爲天帝失蹤才傳承壯大起來的宗門，不想將來被放入征討名單中的話，還是期待維持目前態勢最佳……倒是七嶽宗祖師受過天帝大恩，向來追隨道庭左右，五帝城多位城主視天帝爲精神圖騰，兩家最有可能發自內心的去恭迎天帝。”

阻攔天帝歸來的勢力現在看似仇人，實則等他袒露心神就會瞬間轉變成盟友。

地仙界明顯潛在盟友更多，就不知在對抗天帝時所能起到的作用。

這也是爲何他執意要見天劍子的原因，既爲解開無心劍仙之謎，也想知道人族五子對祂的真實看法以及有無反制手段，哪怕是自認爲的。

他迫切的想從軟人族五子這樣的大能口中知道些答案，否則沒有前進方向不變成瘋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五年修成黃庭景化身，按書中所說已經是極快，順便還將閒置的飛劍晉升了一遍……”

一口赤焰滾滾的飛劍停在掌心，原先單純的炙熱火精裡又多了一絲暗金，正是融入了不滅天焰。

朱雀紅蓮的本體被他煉成化身，脫殼成形的靈體則同南明離火劍融合，助這口束之高閣許久的五階飛劍衝上六階。

還是戮魂芝的化形靈體帶來的靈感，它自言能附著在任意一件五階神兵上，使其威能無限接近六階。

那麼，在合適的手段，合適的目標下，這些靈體完全能讓五階飛劍向上跨越一個臺階。

畢竟白子辰身邊飛劍，常年受清氣薰染，都屬極品五階，常規手段進無可進。

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就將發生質變。

在得了萬象劍樞，劍道返璞歸真，化繁爲簡後，已經不需要單純的飛劍數量來撐場面。

過去以不同劍意來演道生道滅，種類越多，演繹的劍光世界越是真實，殺傷力越是可怖。

中間關係，以指數級倍增。

所以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能同時催動飛劍數量多寡，就代表了戰力高下。

而有了萬象劍樞，只要真元有餘，神念充沛，劍意便是無窮無限，根本不需要通過飛劍這個載體。

萬法歸樞，心合寰宇。

對大道的理解有多深，即可演化多真實的劍光世界。

一口七階紫薇眩雷劍，足以橫掃天下。

其他飛劍品階不夠，反而成了累贅。

能晉升成六階飛劍，起碼有被握在手上的價值，或者交由化身御使就很合適。

尤其先天靈根的化形靈體並沒有被徹底泯滅，與劍靈結合，誰也不能壓過誰，成了陰陽面的存在。

戮魂芝的靈體投入了屬性最契的阿鼻天獄魔劍，使這口殺戮飛劍同樣晉級六階。

“這劍殺性過重，沒幾個煉虛修士壓得住，要麼劍意反噬，被飛劍操控劍主沉淪殺戮……要麼天生的殺神，以殺入道，反過來駕馭殺性，可最終還是會因殺戮太甚傷了天和，擔下因果。”

“紫府景化身就沒這問題，不管是本尊同化還是共擔因果，甚至斬斷化身與本尊間的關聯都可。這口阿鼻天獄魔劍，簡直就是爲紫府景化身量身打造。”

“南明離火劍倒沒限制，青霄景化身和黃庭景化身用來皆可。”

做完對兩口六階飛劍的煉化，白子辰向前一跨，就到了七寶仙域。

遠邊劍關佇立，一如他走時，巍峨雄壯，恢弘壯麗。

延綿不知多少裡，以殘破斷劍插滿關隘，攔住了無數憧憬劍道聖地的修士。

他離開中極仙域回到七寶仙域，出超級傳送陣的位置更接近仙域中心，只是福臨心至，憑感覺前往了最適合修煉黃庭景化身的天外世界。

合體修士，穿梭青冥，橫渡太虛，世人眼中遙不可及的傳說之地不過一步可至。

天外世界繁如星河，九成九以上殘破衰敗，類似絕靈之地，完全不適合人族修士。

那些世界很多已斷了修行大道，衍生出千奇百怪的小道，能修煉到結丹境界就是極限。

只有極少數天外世界，道統有序，靈氣充沛，能順順利利修煉上來，前路不絕。

最強的一二人，才能打破虛空，來到真正的地仙界。

白子辰隨意踏出的一步，即錨定了最適合煉化朱雀紅蓮的世界。

人煙渺渺，靈氣濁重，空氣中瀰漫著末世氣息，卻和黃庭景化身相宜。

這讓白子辰明白，不可小覷任何一個世界。

哪怕殘缺不完整天外世界，亦是走過無數萬年才誕生。

“人族第一劍修，不知此次能否得見風采……”

白子辰同秦武烈交過手，和無心劍仙惡念鬥過，見過無心劍仙演法神通。

能在最吃天賦才情的劍道上做成地仙界第一劍宗，天劍閣絕非是靠著幾位卓越弟子驟富。

自有人族五子評選開始，天劍子未列入其中的次數不超過三回。

“有天外神鐵降下，往東七千裡……”

白子辰辨明方向正欲啓程，天邊接連異芒劃過，照亮了好大場地。

換任意修士，都能猜到有天材地寶降世且品階不低，纔會如此動靜。

而他作爲持有道基聖寶，開啓劍道盛世的本人，立馬明瞭這正是天地間在發生的變化。

天外神鐵，地下晶石，過去萬年不見一例，如今開始頻頻涌現。

數道遁光朝著那個方位追去，原本興趣不大，但想到是無上清微劍匣帶來的改變，決定親自到場見證。

一件道基聖寶，究竟如何做到的這點。

……

赤色如火，青芒生機，黃土厚重，白金銳利，黑水潤澤，同時出現在一塊石頭上。

深深砸入地底，將洞口照的五色光暈來回旋轉，走馬燈似的交替。

奇怪的是，沒有一絲銳意外泄，同塊頑石沒多大區別。

過往天外神鐵惹出這樣驚人動靜，基本一個照面就清楚能用在哪個方面，不至於一頭霧水。

“不對勁，這次寶貝有些燙手，不是我們該染指的，撤！”

一支五名煉虛組成的隊伍本頭個趕到，佈置陣法，抹除命數軌跡等等手段駕輕就熟，可在做到一半發現到場的競爭者數量明顯超過了預計。

更要命的，是看到那張讓劍關所有修士聞風喪膽的陰柔面孔，隊伍首領想也沒想的下達命令。

面對近在咫尺的天外神鐵，已經投入的數十仙晶佈陣、秘術本錢，團隊成員眼神縱有不解沒有一人提出異議，默契的閃入靈梭。

幾次閃動，沒了蹤影，遠遠逃離這片區域。

下一刻，兩排劍光落下，呈十二鎖龍劍陣站位，擁著一位背闊臂長的褐發老人。

往那一戰，即有淵渟嶽峙，酷烈血腥的威勢。

“鐵長老倒來的不慢，人老心不老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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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聽聞，感覺這聲音就像一條毒蛇在陰溼地面滑行，說不出的滑膩噁心。

坑洞對面越來越多的劍修涌入，皆著相似道袍，出自一家。

開口修士五官陰柔，雌雄莫辨，正是乖僻邪謬出名的十七公子。

那站在對立面，地位相當的褐發老人身份就彰然若揭，天劍閣駐劍關長老鐵壁。

年老體衰又受過重傷，來劍關幾千年出手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面對強勢的鬆老人一脈，只守著自家地盤，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沒想到今日這塊天外神鐵將他引了出來，甚至領著天劍閣在劍關的最強一批弟子，擺下號稱能壓制合體的十二鎖龍劍陣。

“嗬，老了，不及十七公子鼻子靈敏，天外神鐵尚未落地就嗅到味道……”

鐵壁明明壯碩，可給人一種很虛弱的感覺，說話聲音就像破洞的風箱，一直在漏氣。

“別的物件也就罷了，這塊五色石也想收入囊中，是否太貪心了？可別忘了，這裡是七寶仙域！”

“這裡是劍關！”

十七公子聲音尖銳刺耳，破鑼猛敲。

“我師門長輩前仆後繼，以身阻攔獸潮時天劍閣在哪？師尊攜衆師兄師弟披荊斬棘，營造劍關時，天劍閣在哪？”

“凡劍關左右十萬裡內，一切天材地寶皆應歸於本門，就算天劍子站我面前都是這句話！”

“狂妄！”

鐵壁劇烈咳嗽了兩下，腰背挺直，精神氣又回到了體內。

那個當年力拒兩大妖神，血戰十日一步不退的鐵壁又回來了，身後浮起一座廝殺戰場。

裡邊包含人族、妖族、魔族，還有更多說不清來歷的異族正捉對鬥法，殘肢斷臂亂飛，血光濃郁到連空中都佈滿血霧。

聲聲吶喊，陣陣金戈，一道又一道的劍修虛影取得勝利後投向鐵壁，讓他氣勢不斷拔高。

“殺盡天淵百萬妖，手中寶劍血猶腥！”

鐵壁舉劍斬下，萬千虛影匯聚，只剩一柄血劍劈天斬地，撕碎了太虛。

那股殺氣，足以剝奪許多合體初期修士的心神感官，讓他們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直面這一劍。

他的雙眼幽深無波，從揮劍開始就沒了憤怒，不見激動，只有最純粹不摻一絲雜質的殺意。

鐵壁很清楚，自己的狀態沒法和十七公子做長久鬥法，正常合體交手動輒三五日，拖得久的更是曠日持久。

一個時辰以上無法維持合體之威，就應對不了這個乖張的年輕合體，只得將五色石拱手相讓。

只要取勝，只能劍走偏鋒，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論鬥法經驗，合體才三千多年的十七公子如何同在天淵中摸爬滾打，經歷過不知多少回生死邊緣的他相提並論。

“老東西狡詐！”

十七公子左右雙手各多了一口飛劍，一陰一陽，一寒一暖，一正一負。

鬆老人一脈走的調和陰陽大道，但其本人和兩位得道弟子各有側重，有著更細緻的劃分。

只是一劍，他的陰陽無窮劍就發出悲鳴，不住後退，竟有難以支撐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