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東翹，春寒料峭。
這天蕭澤一早起來的時候，看見母親在打掃客廳，他仔細(xì)一看，地上全是令人作嘔的東西。
“媽，怎麼回事？又是金元吐的？”
“哎，沒什麼！媽一會兒就打掃好，你快去吃飯吧。”
看著母親繼續(xù)埋頭打掃，蕭澤氣不打一處來。小舅子每天這樣渾渾噩噩，何時纔是個頭。
他走回房間，對著牀上的周妍說道：“你弟弟又在大廳吐了，老這樣肯定不行，你回頭一定和他好好談?wù)劇！?
“蕭澤，我有說他，可他就是不聽。在家我爸媽也拿他沒辦法。”
“所以呢？要一直縱容他嗎？”
“他還小，會慢慢懂事的。”
“還小？他已經(jīng)19了！”
“我儘量再和他說說。”
蕭澤無奈，只能壓住心中的不滿。
剛吃完早餐，金元就走出了房間，“渴死了，有沒有水啊？”
“金元，廚房有。”容心說完便去倒垃圾了。
金元來到廚房，取了個杯子從壺裡倒了一些。剛喝第一口，就急得大喊：“這麼熱的水，想燙死人啊！”說完，連同杯子也摔了！
蕭澤和周妍也聞聲而來。
“金元，你怎麼了？”
“姐，壺裡這麼燙的水能喝嗎？”
“你等它涼不行嗎？”
“我都渴死了，等得了嗎？”
“你有沒有常識，熱水壺的水不是熱的嗎？難不成讓別人一口一口吹涼了餵你？”蕭澤這次終於不再容忍了。
“姐夫，你這什麼話？我有這麼說嗎？”
“那你一大早發(fā)什麼脾氣！自己昨晚吐到一客廳還等別人收拾！”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應(yīng)該自己打掃乾淨(jìng)！”
“姐，你看，姐夫居然吼我了！”
“金元，你少說兩句，都多大了，能不能懂事點(diǎn)？”
“你也怪我？”
“你再這樣下去，以後可怎麼辦？”
“我怎麼辦？從爸媽到你們，一個個都看我不順眼！沒一個能幫我的！”
“你自己不用功，不吃苦，別人怎麼幫？！”蕭澤怒到。
這時，容心剛好回來，眼前的陣仗把她嚇壞了：“蕭澤，這是怎麼了？”
“媽，沒事！”
“那我就自力更生，餓死凍死也不用你們管！”周金元說完衝了出去。
“金元，你去哪？”周妍急了，連忙追了出去。可她哪裡追得上，周金元的背影很快消失了。
她愣在原地，許久才憂心忡忡地回來，“蕭澤，這麼冷的天，金元連外套都沒穿。”
“他冷了自然就回來了。”
“剛纔我已經(jīng)說他了，你就不少說兩句嗎？他如果不回來怎麼辦？”
蕭澤面無表情地盯著周妍，一時竟無言以對。
......
果然，一連兩天，周金元都沒有回來！這可把周妍急壞了。
“蕭澤，出去找找吧！東翹這麼大，金元人生地不熟的，真有什麼事可怎麼辦？”
“他不是帶電話了嗎？”
“我打了，可是一直沒人接。”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想回來他自然就回來了。”
“他不還堵著氣嗎？你不急，那是因爲(wèi)他不是你弟弟。”
“難不成要哄他回來嗎？這樣下去，他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那就不理了嗎？”
“等他電話吧。”
......
周金元的電話是第三天一早打來的，只是說話的是陌生人。
“喂，你是周金元的姐姐嗎？”
“是，是我，我弟弟呢？他電話怎麼會在你手上？”
“你弟弟，放心，他好著呢！在我手上。”
“在你手上？什麼意思？”周妍瞬間緊張起來，一旁的蕭澤和容心也開始警覺。
“你弟弟這兩天在賭場，可欠了我不少錢啊！”
“什麼？他在賭場？他欠了多少錢？”
“讓你弟弟親口和你說吧！”
周金元湊近電話，急切而滿腹委屈地說：“姐，快來救我！他們說我欠了50萬，明明就是他們出老千！”
周金元話音未落，就被對方一拳打懵了。
“住手！你們要幹什麼？”聽到慘叫的周妍厲聲質(zhì)問。
“幹什麼？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限你們兩天時間，50萬，一分不少！湊齊了再給我電話，敢報(bào)警就等著收屍吧！”
沒等周妍回覆，對方就狠狠撂了電話。
“蕭澤，蕭澤，你聽到了嗎，50萬，他們索要50萬！怎麼辦？怎麼辦？”
“報(bào)警吧！”
“報(bào)警？怎麼行？他們說了會撕票的！我弟弟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我爸媽會瘋的！”
“那你說呢？”
“蕭澤，我們湊錢好不好？”
“周妍，你先不要急，要不先給你家打個電話，大家一起商量。”容心說到。
“好，好，我這就打。”
周妍慌忙撥通了媽媽的電話，把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什麼？50萬，這麼多錢？你弟弟怎麼去賭錢了？”周妍媽媽不敢相信。
“媽，現(xiàn)在家裡能拿出多少錢？”
“家裡也就兩萬多的現(xiàn)金，其他都在銀行存死期了，兩天怎麼拿得出來，而且也不到十萬啊！”
“那現(xiàn)在怎麼辦？姐姐那有辦法嗎？”
“你姐姐是個月光族，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
周妍爸爸突然搶過了電話：“周妍，你跟爸說，你弟弟好端端地怎麼就去賭博了？他一個人去東翹投奔你，你這個姐姐怎麼管的？”
“爸，我再怎麼管他，也不可能天天守著他呀？”
“現(xiàn)在出事了，兩天要50萬，家裡就算賣房子也來不及啊！你讓我和你媽怎麼辦？”
電話這頭，周妍被急哭了。
“周妍，要不這樣，蕭澤不是挺能幹的嗎？你讓他先幫我們出，就當(dāng)向他借的，我們一點(diǎn)一點(diǎn)還。”
“什麼？”電話這頭，周妍和容心面面相覷。
“周妍，你別聽你爸瞎說！能拿多少錢，媽都會想辦法，回頭再聯(lián)繫你。”周妍媽媽說完立刻掛斷了電話。
“老婆子，什麼叫別聽我瞎說，這麼多錢、這麼短的時間，你有辦法啊？”
“那也不能讓女婿出啊！他剛買完房子，哪有錢？”
“蕭澤能幹著呢！這些錢他想想辦法就行了！再說了，我們這是借，不是要！都是一家人，遇到難處不該幫一幫？金元好歹是在他那出事的！”
“他想想辦法就行了？你怎麼張嘴就來？”
“那能怎麼辦？50萬，不是5萬！你有辦法？去借還是去賣啊？”
周妍爸爸此言一出，立即遭到了周妍媽媽狠狠的一個耳光。
“周懷逸，你混蛋！”
“我混蛋？金元今天變成這副德行，不都是因爲(wèi)你嗎？你想想從小到大你是怎麼寵他的？以前書讀不好，你說還小，大點(diǎn)自然就好。等管不動了，又各種縱容、各種讓步。我說送他去武校，你說怕他被欺負(fù)；長大讓他去當(dāng)兵，你又怕他吃苦。非要他去東翹，以爲(wèi)跟著蕭澤就能混出名堂，他倒是得有點(diǎn)人樣啊，好吃懶做、脾氣還臭！現(xiàn)在好了，出事了，你倒客氣起來做好人了......”
“他沒有人樣，你有嗎？你一年到頭有多少在家？不都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操持嗎？難得回來就知道打罵孩子！”
“我不在工地做事嗎？我倒想經(jīng)常回來啊，行嗎？一家人喝西北風(fēng)嗎？”
丈夫的話題讓周妍媽媽毫無反擊之力......她攤坐在地，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