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現在的確是顧不上李治。

殺了李治，他最多隻能繼續當太子，未來李泰可能會成爲他的威脅，甚至那些庶出的皇子也會對他形成威脅。

何況被李世民知道他暗殺李治，會直接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最穩妥的辦法，還是把李世民給殺了。

既然要弒君，當然要全力以赴，至於李治這邊他就只能先盯著，甚至連長安的城防都沒太多調動，爲的是不引起李世民的警覺。

但李承乾顯然還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

侯君集親率的騎兵，很快殺到了李世民軍營之外。

侯君集打的反叛旗號並不是要誅殺李世民，因爲侯君集知道，一旦他表明自己要弒君，手下必定有將士會不聽從。

他打的旗號是要出來剿滅北方入侵中原的狄夷。

說這批狄夷穿過北關長驅直入，進入到關中腹地，他必須要將這些狄夷誅除才能維護大唐的正統。

於是乎，他手下的將士們都以爲是要爲大唐立功。

反正趁著黑夜，在交戰之前雙方也看不出對方的真正身份。

而且侯君集還說了，狄夷爲了殺進中原，是換上了大唐的軍服，所以他們這邊會身著黑甲，在交戰時更是不能聽對方說什麼，就算說的是中原語言，也要照殺不誤。

……

後半夜。

侯君集的兵馬已經跟李世民親率的騎兵交鋒。

李世民麾下主要是精銳的千牛衛。

但最近幾年，千牛衛作爲皇宮的戍衛軍，在訓練方面並沒有邊軍那麼多，更無戰場實戰經驗。

千牛衛更好像成爲了大唐的儀仗隊。

無論李世民走到哪，都會帶著這些威風凜凜的儀仗兵。

千牛衛的任務，也從保衛李世民和皇室安全，變成了要體現出大唐的威嚴。

所以一個個都是細高挑，身著一身鎧甲很威風的那種，差點都成了高富帥的典型。

但問題是……

這些花架子哪上過真正的戰場，做過真正的格殺？

侯君集所帶的兵馬中，雖然有很多也是從京營中調出來，沒上過戰場的，但畢竟還有他自己的親兵。

就算是京營士兵，平時的訓練也不是以排隊列走隊形爲目的，而都是真刀真槍的實戰。

雙方交戰之後，千牛衛兵馬數量上雖然佔據優勢，但很快最前排的騎兵便已經倒下一大片。

黑夜中，黑漆漆的互相之間也看不清楚。

只知道對方是敵人。

一方是身著大唐的軍服，另一邊則是身著黑甲。

雙方殺得昏天暗地。

李世民名義上是會衝鋒陷陣的，但也只是擺個樣子。

他怎會衝到隊伍最前面？

若真是如此的話，隨便流矢射中，那不一命嗚呼了？

李世民本以爲將士們在自己的鼓舞之下，要戰勝奸邪叛逆是很容易的事。

等開戰一段時間，聽到手下的人的彙報之後，他才意識到是自己大意了。

“陛下，叛軍非常強悍，已經殺到我營地正前方，您還是暫避一下吧。”

千牛衛的幾名將領很狼狽過來。

他們身上都帶著傷。

李世民所在的位置，就是在營地靠近前線的位置。

此時李世民已經能看到叛軍騎兵手上所舉著的火把，有很多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叛軍，已經零散衝進營地內，正在跟駐守營地京營的人馬周旋。

“程將軍的人馬嗎？”

李世民喝問了一句。

其實李世民早就預料到李承乾會聯合侯君集叛亂，所以他不但帶了自己的親衛和京營人馬，還讓程咬金親率兩萬兵馬隨時殺過來。

但程咬金的人馬遲遲都沒有跟李世民所部匯合。

就在此時，傳令兵從後方過來，口中大喊道：“報……後方發現叛軍，已將程將軍人馬阻隔?！?

李世民一怔。

本來是勝券在握的他，突然之間就陷入重圍了。

李世民腦袋有些發暈。

明明一切都計劃周詳，只等侯君集帶兵前來，自己親率兵馬，跟程咬金的人馬配合，就可以將侯君集打敗。

另一邊讓房玄齡帶一路人馬去奇襲長安，生擒李承乾，等他到長安後再做發配，將叛逆之臣都殺死，再將李承乾流邊就是了，怎會出現這麼大的變故？

“哪裡來的人馬？”李世民喝問道。

顯然傳令兵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黑夜之中，敵我的情況都不明，誰知道敵軍是從何處殺來的？

就在此時，遠處有一路人馬又往這邊殺來，看樣子來勢洶洶的樣子，又是一路叛軍襲來。

李世民心想：“莫不是晉王也叛亂了？”

他定然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

但他所能想到的，關中的軍事力量中，只有侯君集、李承乾和一些地方人馬，除此之外似乎只有李治在弘農的駐軍。

……

夜戰仍舊在繼續中。

千牛衛的士兵已經招架不住，李世民的兵馬正在節節敗退。

李世民本來還在營地中親自指揮戰鬥，但隨著戰事的推進，他只能帶兵撤出了營地，甚至連他手下的那些大臣都顧不上。

好在李世民這次回長安，並沒有帶長孫無垢等妃嬪和公主等，不然在這種場合他完全顧不了自己後院的安全。

即便如此，當亂軍殺到營地裡，對於那些手無寸鐵的文官大臣來說，也是滅頂的災難。

叛軍已經殺紅眼。

本來他們還覺得自己是在匡扶正義。

但隨著戰事推移，是個傻子也知道，這其實是侯君集謀逆之事。

爲了不事後被李世民誅殺，也爲了保全自己的家人，現在只能一條心走到底。

既然已經成爲了李世民的逆臣，就不如當李承乾的功臣。

反正李世民的皇位也是通過政變得來的，他們所做的事跟當初玄武門之變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

戰事的推進，已經令李世民無從招架。

當他狼狽帶著幾十騎從營地內往東撤退，準備撤回到潼關時，發現前面有不少攔路的叛軍。

“這怎麼可能？這可是關中，乃是朕的疆土，怎會有這麼多叛逆？”

李世民怎麼都想不明白，爲何程咬金沒有援助而來，也不明白爲何叛軍會有這麼多人。

他也沒想到，當初跟隨他征戰天下的驍勇騎兵，到現在會這麼羸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