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勝算！

腦海中霎時浮現出的這個念頭把問靈自己都嚇了一跳。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難以想象會出現戰鬥、甚至是戰勝的想法。

不知不覺中，自己變了。

然而，容不得問靈多想，身後迅速接近的腳步聲逼迫著問靈做出下一步計劃，在憤怒的疤眼撲殺自己的前一刻，問靈猛地轉過身，兩手前伸，剛好握住了疤眼的手。

瞬間，問靈判斷出了疤眼的意圖。

他要挖掉自己的眼睛。

問靈的頭皮爆炸似的發麻，她下意識尖叫了出來，叫聲很刺耳，意料之外的對疤眼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攻擊。

疤眼的動作閃了閃，問靈本想借機逃走，然而自己的力氣實在有限，幾下之後，問靈還是被疤眼按在了地上。

疤眼已經失去了耐心，他一手抓住問靈的頭髮控制住她的腦袋，另一隻手直接向著問靈的右眼挖去。

“啊！——”

問靈仍在尖叫，兩隻手一起拼命地掰住疤眼的手指。

不行，自己根本抵抗不了。

用不了多久，自己僅剩的力氣也會耗盡。

問靈看向疤眼的眼睛。

一隻正在閃爍的，那是爺爺的眼睛，雖然不知道這個傢伙是怎麼搞到手的，但是這隻眼睛在他身上並不能發揮出神眼的作用。

而另一隻……

疤眼的另一隻眼睛被遮蓋在了粗糲的傷疤之下，只露出了一點點眼白，自己無法通過這一點眼白看穿他的真相。

但是，可以推理。

疤眼是一名三衍無疑，作爲三衍，他卻致力搶奪其他三衍的神眼，顯然是因爲自己沒有神眼，他是生下來就是這樣？還是因爲眼睛上的傷疤造成的？

他還沒死，說明傷疤沒有完全致盲，如果他想恢復，只要治療眼睛讓視力恢復就可以了，比起抓一個活的三衍換眼，這個方案容易多了。

這麼說，他是一個生來就沒有神眼的三衍。

問靈想到了一個辦法。

疤眼的手已經觸碰到了問靈的眼皮，這期間，問靈由於堅韌和難纏捱了疤眼好幾記耳光。

“爺爺！”問靈腫著臉，一雙淚眼凝視著那隻屬於爺爺的眼睛，喊道。

這就是問靈想出的辦法。

果不其然，疤眼的動作立刻停下了，但他並沒有放開問靈，而是狐疑地望著她。

“爺爺……”問靈哭著放開了疤眼的手，顫抖著向前伸去。

困惑的表情出現在了疤眼的臉上。

問靈這副樣子，明顯是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爺爺的故事，可是死去的眼睛是沒有故事的，莫非……這隻眼睛並未完全死？

可自己爲什麼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也就在幾秒鐘內，疤眼的思緒迴流，他再次發力，按住了問靈的眼睛。

不管了，這丫頭的眼睛肯定是好的。

疤眼的手像刀一樣，剜進了問靈的眼眶。

與此同時，問靈的指甲彷彿化作尖刀，同樣刺入了疤眼的眼眶。

是另一隻眼睛，那隻僅剩的屬於他自己的眼睛。

尖叫聲炸開，是疤眼的尖叫。

問靈緊咬牙關，死死承受著她這輩子感覺過的最劇烈的疼痛，這一刻，她清晰無比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蛻變。

很痛，痛得想死，但自己不想尖叫，相反，自己想要大笑，想放聲大笑。

所有的悲傷，所有的仇恨，都在此時此刻的疼痛中燃燒著。

她望著爺爺的眼睛，剜著疤眼的眼睛。

我來爲您報仇了。

纖細的手指鑽進堅硬如魚鱗一般的傷疤之中，指甲仿若魚鉤一般，狠狠鉤住了眼眶中充滿彈性的溼潤圓球。

這時，問靈感覺身體裡突然涌上一股冷氣，只聽“啵”的一聲，自己的右眼，就這樣被疤眼撕扯著，脫離了自己的眼眶。

不好！

疤眼挖去問靈右眼之後，沒有繼續去挖她的左眼，而是在問靈的小腹上狠踹了一腳，借力擡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沒有成功。疤眼的那隻眼睛掛在血淋淋的眼眶下方，並未完全被問靈扯掉。

不行，不能失敗！

問靈像是發瘋了一樣，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痛苦了，她卯足勁擡起身子，再次朝著疤眼撲去。

“他媽的！滾開！瘋女人！”

疤眼一肘捶開了問靈，按著自己血流如注的眼眶，一邊呻吟，一邊謾罵。

問靈趴在地面上，喘息著。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也在自己的臉上蔓延著，問靈看著那些血，感覺那並不是自己的血。

現在的自己，好像也不是自己了。

但是。

感覺還不錯。

問靈轉過身，用剩下的那隻眼睛看向疤眼。

事實上，她在搜索。

找到了。

她像只食肉動物似的四肢著地地爬了過去，疤眼聽到聲音居然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問靈瘋狂的樣子有些嚇到他了。

問靈抓住了落在地面上的自己的眼球。

“你不要嗎？”

問靈幽幽的聲音響起，出奇得冷淡，出奇得平淡。

疤眼側過頭，呲牙咧嘴地嘟囔道，“什……什麼？”

“你那隻眼睛，過一會兒，就死了，”問靈仍蹲在地上，背對著疤眼說道，“到時候，你也會死。”

疤眼知道這一點，他此時正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託著那隻可憐的正在死去的眼睛。

“都是你他媽這個瘋子……”疤眼看上去恨不得一刀直接殺了問靈。

“你把這個拿去的話，就能活。”

問靈仍背對著他，她朝著身後伸出右手，張開手掌。

遍佈鮮血的掌心中，正是她的灰色瞳孔。

當然，疤眼看不見，但是他能猜到問靈此刻在做什麼。

疤眼猶豫了。

“哼，你想騙我？”疤眼試探道，“我知道，你這隻眼睛已經離體了，就像你爺爺這隻眼睛一樣，沒用了。”

“不一樣，”問靈的聲音冷得簡直不像她，“我還活著。”

只要靈潮沒散，哪怕是離體的神眼，也是神眼。

疤眼明白這一點。

“你想做什麼？”疤眼反而後退了一點，“陷阱？”

問靈沒說話。

擺明了這就是陷阱。

就看你有沒有膽量踩進來了。

疤眼糾結了很久。

很久以後，窸窸簌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太好了。

他來了。

就在疤眼的手指觸碰到問靈掌心的霎那，疤眼像是纔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說話怎麼正常了？”

問題落地，疤眼也反應了過來，他猛地縮回自己的手。

來不及了。

問靈鬼魅一般，迅速扭過身。

僅剩的灰色左眼，已經變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