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針對李維,分隔他意識與肉體的方案核心就在於,利用形成了域生裝置的規則,侵入李維的身體,將他的身份規則化。而這種規則化一旦達成,在這片由高塔六人創造出的域中,李維的身體就等於變成了他們所掌控規則的一部分,這種情況下,平時用來控制身份進行各種行爲活動的潛意識就會失去效能,達到困住李維,讓他生死不能的局面!
可在拋棄了同伴一條命的情況下,他們成功做到了這一步。
形成了域生裝置的規則已經將李維的身體同化,按道理來說,他此時已經不再是自己身體的主人。
然而真正的現實卻是,李維殺死白毛之後,他手上就赫然出現了那把漆黑直刀,接著毫不猶豫捅進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名眼鏡男的胸口中!
他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之前是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
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李維從潛意識中就不認爲他如今所控制行動的身體是屬於他自己的!
他的意識是一個上位者,和身體不屬於平等的存在,就算造物主們將他的身體給規則化了,李維本身針對規則的操控權也遠高於他們,所以對身體的控制權依舊屬於他自己!
這樣的發現,讓內心已經很少會產生波動的光這一刻都感受到了絕望!
關鍵不在於李維會有怎樣的能力,而是到現在,他們都還想不清楚這個生物人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他認爲自己就該不死不滅。
他覺得自己的意識高於肉身。
他對規則的認知與常人截然不同。
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也和每一個人都不一樣。
就算是瘋子、精神病,他們的腦子中想的東西也只是相對於正常人來說顯得更瘋狂而已。
可眼前這個生物人都不能說是瘋狂了。
他很明顯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邏輯自洽能力,因爲從他的各種身份的經歷和與人的相處來看,他的絕大部分認知都是正常的,如果不正常,那早就在扮演各種各樣身份的時候,就會輕易讓人察覺到不對。
也就是說他是在完全擁有正常的行爲,正常的邏輯觀念,一切都是正常的,卻出現了極其詭異甚至可以說邪門的認知!
光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爲什麼會出現李維這樣的人,這個世界爲什麼會出現李維這樣的存在。
但現實的情況卻根本不容他去想那麼多!
在白毛女被殺後,域生裝置的西北側天空就出現了大規模坍塌現象!
本就是六人聯合構建出來的域,在其中一個人的身亡後,就出現六分之一的空間正在崩潰。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話,那也不算什麼,崩塌的空間是在域生裝置的邊緣,根本影響不到戰鬥最中心的這片區域!
可在一開始,就有一部分和李維掌握同權柄的天選被分散到了各個角落,因爲白毛女的死而崩塌的那片空間,自然也有幾個這樣的天選存在。
這些人根本沒有在無規則的混沌與虛無中生存的可能,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便瞬間暴亡!
他們在死亡之後,死因自然而然的也都被算到了李維頭上,一瞬間,就有六七百點的自由點數進帳,再加上那些究極技能點,讓李維在這一刻,整體的實力又明顯往上拔高了一節!
對此感受最明顯的,無疑就是在李維身前剩下的五名造物主!
被一刀捅穿了心臟的眼鏡男雙手抓住了虛妄的刀身,無數由各種文字符號組成的鏈條從他手上延伸而出,朝著刀身蔓延,想要藉此寄生進李維的身體。
周圍的其他四名造物主也都看出了眼鏡男的危險境地,他們都很清楚5個人中誰都不能再死了!
如果再死下去,那李維真正就要肆無忌憚,再也沒人能夠阻止他!
可李維目標一直都很明確,當他確定死了一個目標後,便再也不管其他人要做什麼,此刻他的眼中就是那個眼鏡男!
那沿著虛妄刀身蔓延的規則力量在剛觸及李維握住刀柄的手時,就像是被馴服的小狗一樣,脫離了眼鏡男的掌控!
李維獰笑著,這個時候他都有種自己不是在打什麼最終boss戰,而是他纔是最終boss這些人才是玩家的錯覺了!
但不得不說,在這樣真實沉浸式的體驗下,自己當boss確實很爽!
“噗!”
在眼鏡男駭然的目光下,他的規則徹底被李維所反控!
以李維如今在智上的點數,再加上他所掌握的規則權柄數量,別說規則,就算是造物主創造出來的世界,他都能嘗試干預剝奪!
事實上,他也正是這樣做的。
當把虛妄插進了眼鏡男心臟中的那一刻,李維其實就已經有了弄死他的各種法子。
但他之所以不這麼做,就是在等著對方掙扎!
只要通過這個世界調動起來他構建域生裝置的規則,李維就能借此順藤摸瓜,將其抓在自己手上!
而眼下,他就真正做成了這件事!
因爲這些人在將這個域的規則侵入到了自己的身體,將他肉身同化過了之後,李維同樣也就變成了域生裝置的一部分。
造物主們不僅沒有達到他們一開始的目的,甚至偷雞不成蝕把米,讓李維抓住了漏洞!
他捏住了眼鏡男的頭,在毫無防禦,任由其他四個人進攻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也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可李維根本不管,只是在眼鏡男的怒吼和大叫聲中,猛然將他的身體炸成了粉碎!
李維的身體也跟著他一同破碎,只不過,眼鏡男死就是真的死了,他們到底不是正在打boss戰的玩家,沒有復活的權限,而李維到底也不是真正的有些boss死了就會爆裝備,宣佈通關。
現在出現的局面是,在剩下那四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從一道無形的火光中,李維重新走了出來,他全身完好無損,手中還握著那把虛妄,就像是一個嶄新的人!
光已經是第三次親眼見證這樣的復活了,而其他還活著的三名造物主,卻都是第一次真正看到這一幕!
他們在親眼見到之前,無論如何都無法在腦海中想象出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重生畫面,此刻就在他們面前展現!
“我要說,我不僅能在你們臉上覆活,我還能在我去過的其他任何城市,任何地方復活,你們是不是會覺得今天的這場戰鬥就像是笑話一樣?”
李維的聲音在剩下四個人的耳中響起,起碼光知道這絕對不是假話,到現在,李維根本沒有和他們在這裡閒聊吹噓的必要,而他口吻也不是在吹噓,只是平靜簡單的,陳述了一件事的事實!
但就是因爲這樣的事實,讓剩下還活著的四名造物主都無法接受。
他們不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輸,而是接受不了李維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李維卻不管他們在想什麼。
在眼鏡男死後,域生裝置沒有再像白毛女死的時候那樣世界崩塌,而是異常穩固,甚至連原本崩塌的那一方空間,也都跟著變得逐漸恢復正常了起來!
這原本是依託六個造物主聯合創造出來的域,此時卻被李維爭搶到了接近一半的控制權!
僅僅只是這一半,對於李維來說卻是影響這場戰局最關鍵的一步。
那些同樣在域中的天選們在剎那間感受到來自這個空間本身的惡意!
就像是曾經一部分在中央圍殺樂明心時,死的那些人一樣,域中的規則正在瘋狂侵蝕著他們,而這樣的規則侵蝕卻又不是尋常造物主所能比擬的,根本沒人能抵抗,也沒有多少人反應的過來!那些分散在域生裝置各個地方的,和李維同掌一個職權的天選最先死亡!
而這些人又給李維帶來了屬性上的反饋,反饋所帶來的增強又幫助他更進一步對這個世界展開深層次的侵蝕。
到現在,那活著的四名造物主連打開域生裝置,讓所有人離開的權限都已經沒有了。
李維對於那些天選沒有任何的憐憫可言,中央的這些天選當中只有兩個人他不會殺。
一個是趙明達,在域生裝置展開前,他就自己把自己的天選職權放棄了,所以根本沒被拉進來。
還有一個,是曾經在風家莊園中,那個幫助風姿,將在場其他天選都牽扯走,讓風姿殺了自己一家畜生的風老頭。
他也沒在這,在風姿從中央逃走沒一個月,他的身體就支撐不住,已經病亡了。
至於和自己曾經達成過合作的林先覺。
李維一直都知道他就不算什麼好人,完全就是商人心性,只要有利,他什麼都可以做。
所以,殺光這些人對他來說根本毫無顧忌!
到最後,域生裝置中就只剩下那四名造物主了。
他們現在反被自己的規則牢牢封鎖住,就像是一開始封住李維的四肢一樣,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在殺光了天選,獲得瞭如此之多的屬性點和究極技能點後,這四個人對於李維來說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什麼不同。
或者說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都像是一個一推就倒的積木一樣,脆弱無比。
到了現在這種程度,他才能看出,那所謂構建出人類基本生存條件的規則到底有多麼粗糙與簡陋,就像是一個孩子過年在家用餃子皮捏出來的四不像,除了有鼻子有眼睛外,你又說不出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這就是你們建立起來的秩序?”
李維百無聊賴的吐槽了一句,他低頭看向那規則地上的四個人。
“老實說,我個人覺得你們這些人不管是組織形勢,還是人設性格,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麼,做的都很爛,但我那個公司如果排除技術層面的東西,單從做遊戲來講,它確實也就是個三流水平,尤其是編出了這些劇情,設定,還有你們這些npc人設的寫手,去寫網絡小說估計都能把自己給餓死。”
原本已經陷入絕望的迷茫,臉上只有一片死灰的四個人忽然全都擡起了頭!
他們死死盯著李維,就像是從他剛纔的話中聽出了所有秘密的關鍵一樣!
“你說什麼?什麼遊戲!什麼劇情!什麼人設!什麼npc!”
幼童模樣的造物主在發出提問的下一秒,李維就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瞬間,他整個人就變成了一抹細碎的粉末!
“小孩子不懂就別瞎問。”
他只是臨近結束有感而發,沒有要做出反派大boss最終死於話多的插旗行爲。
那三名造物主在他手下一個個灰飛煙滅,就當這一方空間中只剩下光和李維的時候,這個最先和李維打過交道,已經親眼見證了他三次死而復生的綠日之主,對視著李維的眼睛。
“我想要死個明白,我可以接受我們千年來的心血白費,我也可以接受你對我們的貶低與罪罰,但我想要知道你到底是誰,你又覺得我們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
聽到他這臨死之前發自肺腑,滿是真誠的發言,李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光,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這個遊戲中的npc都智能到了和真人無差的地步,那他們能意識到自己只是生活在一個遊戲當中,整個世界都是一串虛擬數據嗎?
到現在,當然沒有李維不敢幹的事。
“電子遊戲,這個世界有這個概念,你能理解嗎?”李維伸手輕碰了一下光,卻並沒有殺了他,只是剝奪了他身上所有對規則的控制,讓他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光不在乎自己變成什麼樣,就像他剛剛說的那樣,他只想要知道李維到底是什麼東西!
“遊戲的概念我明白,一個由人構建出來的虛幻世界,主要功能是用來娛樂和消遣。”
“對,用來娛樂和消遣進入到遊戲中的人可以被稱爲玩家。”
李維指了指自己。
“我就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進入到這個遊戲中的玩家。”
“而你,以及你所在的這整個世界,則都只是一個被虛構出來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