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鬼漠之影
1狂風席捲著炙熱、滾燙的紅色流沙鬼哭狼嚎向西一路高歌猛進,數百丈的颶風似數條赤龍升騰而上,遮天蔽日。
“爹,我們在這樣的地方還需要呆多久?”
“爲什麼問爹這種問題,讓教主聽到會誅滅九族的...爹...,弟弟還小,請您原諒弟弟的無知?”
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孩掀開陰深的骨簾走了進來,低頭伏地而跪,站在兩旁的侍女靜若寒蟬,深怕愚昧無知的小少爺連累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餘猙神色凝重的望著石窗外飛沙狂舞的鬼漠沉默不語,這片連神鬼都聞之喪膽的地方,從來沒有人能或者從教主的眼皮子地下走出去,也沒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這片“聖地”。他轉過身朝早已瑟瑟發抖的侍女擺了擺手,讓她們退下,手指輕輕一彈,一堵透明的避音屏障應指而落。
“清兒,事情準備的如何了?”
“爹,都準備妥當了,可是弟弟年紀尚幼,恐怕很難不被教主發現?”
餘清一臉憂愁,眉頭緊鎖,眉宇間透著莫大的殺氣。
被稱爲弟弟的餘墨,一張稚氣的小臉望著餘猙、餘清東張西望,不明所以。
“爹,要不我再去找蒙叔商量下對策,他或許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
“不必了,餘墨的事爹爹自有對策,你把這枚鬼魄石交給禾徒,他自會明白爹爹的用意。”
“孩兒明白!”
餘清釋然的抱起跪在地上的弟弟,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放在地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2 “稟告教主,人馬已一切就緒,隨時可以出發。”
餘猙扶著黑色龍紋柺杖半跪在大殿內,大殿兩側各擺著十座用赤色鐵水澆鑄的活人長明臺(把活人用鐵水澆鑄成形),陰森的藍色火焰隨著被縛靈魂的憤怒、氣憤、驚恐、哀怨時而高漲時而消退。
屠魄森然而立,衆人都不寒而慄低著頭。
“餘猙,這次的任務非常緊迫,能否在龍捷趕到之前一舉將萬年寒龍拿下,至關重要。爲了以防萬一,由蒙陰帶隊五百鬼侍,餘清帶隊一萬影魔從旁協助。”
“稟教主,餘清年紀尚淺,恐不能擔當協助餘長令的重任,且這次長途跋涉,需萬無一失穿過孤夢山脈,我方纔有機會突襲萬年寒龍成功,如若不然,必定被龍捷識破,一場浩戰在所難免,圖謀萬年寒龍的計劃也恐怕失敗。請教主三思。”
此刻站出來的正是左長令秋亦奘。
“左長令,考慮的有道理,不過此行,將由禾徒領頭,向南穿過幽箜地宮,再向北繞道沿淵潭江而上,背後突襲,足可出奇制勝。”
“幽箜地宮三百年前已幾盡廢墟,我軍穿過必如坦途,教主聖明,屬下佩服。”
秋亦奘斜眼白了跪在地上的餘猙一眼,然後笑臉盈盈俯首而跪。站在一旁早已恨的咬牙切齒的餘清剛要上去跟秋亦奘理論,恰好被一直看在眼裡的禾徒及時拉住。
“衆位下去準備吧,午後聽吾出發號令!”
“謝教主!”
衆人跪拜。
3“禾徒,你如何看待這次教主臨時改變路線?”餘猙一臉深沉。
“大哥,如實說嗎?”
餘猙摸著鬍鬚點頭。
“爹,要不午後我們衝出去得了,或許還有活路!”
“餘清,不得如此放肆。”
“爹......”餘清還想堅持。
“退下!”餘猙呵退被情緒衝昏了頭腦的餘清。
“大哥,教主臨時更換新軍路線顯然對我們有所防備,幽箜地宮雖然在三百年前大戰中幾乎化爲廢墟,陰冥派也幾覆滅亡,但根據當時抓住的七冥司之一的囚律所言,淪爲廢墟的只不過是幽箜地宮的上宮,還有一條不爲世人知道的下宮並未損壞,七冥司三亡一抓三失蹤,冥靈子也下落不明。幽箜大戰後各路並未有人敢輕易闖入,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則兇險萬分,而走孤夢山脈形式卻又明朗的多。”
禾徒仔細分析道。
“數十年來,教主吩咐你探查此地宮,難道沒查出個蛛絲馬跡?”
餘猙反問,此趟生死未卜,他不能讓餘墨也身陷險境。
“幽箜地宮上宮廢墟重重疊疊,地火暗流時涌時現,時有大批屍魂巨怪出現,現在只探到有一條地道可以抵達龍谷絕壁,中途必須經過五百丈有餘的涯石天道,且處處暗藏玄機,況且下宮的情況還一無所知,如此浩浩蕩蕩的隊伍要穿越地宮,必然驚動各方,也勢必引起幽箜地宮內暗潮涌動,尚且龍壁出口有重兵把守,望大哥仔細定奪。”
禾徒抱拳而跪,他們死不足惜,只是可憐了那兩個孩子。
餘猙沉默了片刻,蹙眉道:“如若推辭,恐殃及禾家、蒙家兩族,此次,已是騎虎難下,退也是亡,出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禾徒,你帶著餘清儘量準備妥當。中帳一律不見客,不得已只好請師傅他老人家出山了。”
“大哥,一路小心。”
“好了,你去準備吧。”
餘猙換去紫色龍紋黑色長袍,換了件赤色長袍,手持漆黑色蛇頭杖遁地而去。
4鬼漠有塊幽閉的地方叫風鶴沙洲,方圓十里之外風聲鶴唳,狂沙四起,周遭不見天日,而沙洲之內卻是另一番境地,風和日麗,樹木蔥綠,花繁葉茂,沁心的花香味飄散,雕琢精緻的閣樓蜿蜒曲折,而這裡的主人便是餘猙的師父顧煞天的常年息生之地,連統霸整個鬼漠的屠魄對他都忌憚三分。餘猙心事重重,拄著蛇頭柺杖披著赤色長袍一步一步走在紅色沙漠之中,如不仔細看,極難分辨飛沙之中有一個與風沙融爲一體的虔誠身影正向風鶴沙洲走去,憑他的法力也僅僅能捱到沙洲的邊界。
師父不再參與鬼漠的事情已近三十年,他之所以一直在鬼漠領域內有如此高的威望,並屹立不到,多少有師父在暗地裡支持他,否則憑屠魄的稟性,他們餘氏家族早被抹平了,何談今日挽救家族滅絕之災。
“師兄,師父等你多時了?”無爭將一臉滄桑的餘猙迎人客廳。三十年來師兄簡直完全變了個人,歲月無情的刀刃刻滿了他的臉。
每次師父都會提前知曉,久而久之他便不再追問無爭。
他脫掉長袍,將蛇頭柺杖立在一側,馬不停蹄趕往紫玉壁。
“徒兒餘猙叩見師父。”餘猙俯首叩拜,行了三個大禮。
“起來吧,師父近日連趕不適,知道必有大事發生,未曾想到我徒餘猙將遇滅門之禍,命裡皆非定數,我徒餘猙需謹慎應付,方有一線生機。”
“不瞞師父,徒兒此來,相求師父出山,幫我兒餘墨逃過此劫難,留我餘式一族一脈香火。”
“師父不理鬼漠之事多年,但爲了我徒能留一脈,師父即刻出山,協助我徒留一脈香火,也是幫整個洛土之地免遭再次生靈塗炭的厄運。”
“師父,此話咋講,徒兒不明白。”
“師父原本想將這個秘密一直保留下去,但屠魄近些年一直打萬年寒龍的注意,今次他向龍谷突進,必定有了十足的把握,不若,他絕不會動用如此規模的軍隊跋山涉水,假如萬年寒龍被屠魄得手,他的下一步必將是至靈血骨,二者得齊,屠魄在整個洛土之地將再也無人能敵。”
“師父,徒兒還是不明白?請師父明示!”
“日後你定會明白,這裡有顆避魂石你且收好,師父與你師弟定會將餘漠安全帶出鬼漠。”餘猙一臉驚愕,避魂石乃世間極難求之物,他怎麼可以爲一己之私,接受師父如此重要的東西。
“徒兒,不能接受。”
“爲師不用此物尚且在鬼漠還能縱橫無阻,你不爲自己也得考慮清兒的生死存亡,此趟必是一場浩劫,留著它,或許能有一線希望。”
“師父......”
“拿去......”
“徒兒無能,連累師父!”餘猙再次跪拜,對師父的愧疚恐怕他終其一生也難以釋懷。
5餘猙趕回中帳,蒙陰、禾徒、餘清等幾元大將正在中帳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再有一刻教主即將帶著秋亦奘等替他們送行,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看著中帳毫無一點動靜,衆人都快慌了神。
餘猙換回一襲黑色長袍,提起柺杖走出中帳。
看著餘長令走出出來,三人終於舒緩了口氣,衆人隨著餘猙向點將臺走去,餘猙、蒙陰、禾徒、餘清、衆將各列其位,背後是整裝待發的一萬漆黑色著裝的黑甲武士,左側是禾徒的五百猙獰恐怖的鬼侍,隆起的三角頭顱下兩隻散發著黑霧紅色大眼讓旁邊的黑甲武士都有點毛骨悚然,右側是蒙陰的一萬赤紅色甲胃的影魔士,在陽光的照射下,他們的身影若影若現,黑暗降臨,他們的身影完全可以隱秘在黑暗之中,殺人於無影無形,其後是餘清帶領的五千白骨森森的白骨士,陰森的丈許特製骨劍手持在握,森寒必露。其後是敝齊、敝辛、敝乙、敝淺四兄弟各自帶領的兩千奴人步士,共三萬三千五百士卒的軍隊將浩浩蕩蕩離開鬼漠向龍谷挺進。衆人都難掩心中的興奮,而看似無可抵擋的軍隊其實只有他們四人明白,一路肯定艱辛萬阻。
片刻,屠魄身後跟隨著著禾亦裝、魂姑、東楚、一劍翰皇等人爲餘猙等人送行。軍隊相向列成兩隊,陰森錚錚,恭迎著屠魄教主威風凜凜走向點將閣。
“恭拜教主!”
衆人俯首跪拜。
“諸位,今天餘猙長令將率領我鬼漠將士前去洛土龍谷之地突襲萬年寒龍,此舉成敗關係著我鬼漠能否踏出這片惡劣鬼沙之地入主洛土,終鬼漠將士一定要同心協力、同仇敵愾一舉將萬年寒龍收入我囊中,衆鬼漠將士我以鬼漠教主的身份現在號令全軍頃刻出發,直搗龍谷!”
“吾等必不負教主厚望。”
衆人再次跪拜。
餘猙整列隊伍向幽箜地宮邊界挺進,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狂風肆孽的鬼漠裂開了寬約二百丈,長千餘丈的坦途走廊,黑壓壓的軍隊列著整齊的隊列走了將近半天,凌晨二時左右,餘猙浩浩蕩蕩的隊伍才抵達漢陳山山腳。
漢陳山處處是懸崖峭壁,寸草不生,原是陰冥派的最北邊界,幽箜地宮的北部入口修建在高聳入雲的石龍峰上,終年雲霧繚繞,不見其峰,是極難找到其入口處的,巨型滾石、不明暗器遍佈,就算是有千軍萬馬也是極其困難攀到北部入口的,三百年前的那場大戰,雖然損壞了石龍峰上的絕多數暗器、石門,但是從如此絕壁上上到宮門入口,也是不容易的。
餘猙命令隊伍在山腳下紮營,招來蒙陰、禾徒、餘清、敝家四兄弟商量對策。
中帳內,四盞靈明臺的藍色火焰將整個帳內照的通亮,擺在一側的蛇頭柺杖,兩隻血紅色的蛇眼此時閃著駭人的兇亮,衆人圍在石臺前,仔細盯著禾徒簡畫的幽箜地宮草圖。
“禾徒,先分析下情況?”餘猙對此刻的形式極不樂觀。
禾徒點了點頭,開始說道:“我軍現在有三萬三千五百餘人,蒙陰大哥的一萬影魔武士、餘清的五千白骨士、本人的五百鬼侍可以在損失極低的情況下攀上石龍峰,但將軍的一萬黑甲武士屬於重型兵團,敝家四兄弟的八千奴步士屬步行兵團,要攀上高達數千丈的石龍峰卻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如果沒有一個好的計策是很難辦到的?”
“蒙陰,你覺得該如何解決?”
“不如三軍先上石龍峰再從長計議。”
“蒙大哥,此法不妥,一軍一分爲二,首尾不能相顧,極易引起軍心不穩,再說我等三軍即便上了石龍峰,也無計可施。”禾徒反駁道。
“大哥,你來定奪吧”蒙陰一臉愁容。
“敝家四兄弟你們有什麼好的對策?”
“稟告長令,暫無對策,一切聽長令吩咐。”敝家四兄弟異口同聲。
“清兒,你呢?”餘猙倒是希望他的兒子能想出一劑良策。
“爹,我也想不出一個好點的辦法,咱們餘家多年來擅長打造鎖鏈,可以用定鎖鏈,架天梯的笨辦法,可是這樣必然耗費極大的時間、人力、物力,也行不通。”
餘猙陷入了深思,雖說他們都有很強的法術,面對如此高聳陡峭的漢陳山石壁,獨自求生尚可以應付,如此規模的士卒想借助法力攀登上去,不肖幾個來回就可能力竭而亡,清兒的辦法雖然有點笨拙,但還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禾徒、蒙陰你們覺的清兒的辦法有多大的把握?”
“辦法有點老,但也不是不可能?”蒙陰深感爲難,他的影魔部隊素以來無影去無蹤聞名,但要解決黑甲武士與奴步士的問題就算再來兩個蒙陰也恐有計策。
“大哥,這個辦法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才能在不影響行軍速度的同時抵達北部入口,今晚我等研究一個計劃,明日再論可否?”
禾徒慢慢有個計劃成形,但其中的細節還不置可否。
“諸位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議如何上石龍峰。”
餘猙坐在帥椅上,望著中帳外懸掛在天空的明月,今夜的月是如此的明亮皓白,三十載他幾乎忘卻了有日月星辰的日子,鬼漠的風沙依然如故,可惜他們父子分離,終究天各一方。
“清兒,你什麼時候來的,來了也不吱爲父一聲?”
餘猙轉身,才發現餘清悄無聲息站在的他的一旁,或許他真的有點年邁了。
“爹,你流淚了,墨兒有師祖和師叔保護,定無大礙,您老的身體要緊,只是苦了餘家大大小小的僕人。”
“我兒餘清有這樣的想法說明你真的長大了,他們留在鬼漠尚須還能自存,離開鬼漠終難逃一亡的命運。”
“孩兒知道,只有拼一死逃出龍谷纔有生的希望,父親放心,餘清必爲父親闖出一條活路。”
“清兒,爲父蒼老年邁,早已不敵當年,我兒要儘量自保,爲餘家多留一條血脈,纔是對爲父最大的活路。
“爹......”
“無需再講,這是你師祖臨別時贈給爲父的避魂石,你帶在身上,情況萬分緊急時,或許可以幫你逃出生天。”
“爹,我不能要,這是師祖留給你存命的寶物,孩兒萬萬不能接受。”
“逆子,師祖的訓誡你難道全忘了嗎,自幼爲父將你託付給師父,多年來你難道不明白爲父煞費苦心爲的是什麼嗎?逆子,你若不遵從,即刻滾出我餘家中帳,我餘家再無你汝等逆子?”
餘猙砰然大怒,將一把冰錘摔的粉碎。
“孩兒知錯,請父親大人息怒,孩兒接過便是。”
餘清未曾想到父親竟會如此大怒,多年來父親從未對他和弟弟發過怒火,即使遇到非常棘手的事。餘清接過父親手中的避魂石,小心翼翼收入囊中,那不僅僅是一塊避魂石,而是承載著父親的存與亡。
四盞長明臺彷彿也受到了極大的恐嚇,串起丈許高的火焰,使整個中帳亮如白晝。
“大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了大哥?”
“長令?”
禾徒、蒙陰、敝家四兄弟等心急如焚趕到中帳,餘清無辜似的跪在地上,四盞長明臺的焰體也驚恐不安的跳躍著。
“此等逆子,不聽號令,竟敢擅自攀越石壁,險先觸發石壁暗器機關,對將士造成恐慌,餘清,你可知罪?”
“孩兒知罪,甘願領受父親大人懲罰?”
“長令大人,餘清也是爲我軍探查地形形式,並無有錯可言,且並未引起我軍恐慌,還請長令大人恕罪。”蒙陰清脆一聲跪拜在地,抱拳爲餘清求情。
“望長令大人寬恕!”衆人拜跪。
“既然衆人爲你求情,重罰可減,輕罪難免,拉出去打二十鎖魂鞭。”
“餘清領命!”
“大哥.....”
“長令.....”
“無需再次求情,否則一律軍法處置!”餘猙背過身體,不去看底下衆人。
衆人語塞,帶著餘清緩緩退出中帳。
7“爹,你怎麼來了,孩兒無事。”餘清掙扎著想起來。
“爹來看看,你躺著吧。”餘猙擺手衆侍衛退下,扶著餘清躺下。
“爹,孩兒真的無事,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萬物皆有魂,鎖魂鞭不同軍鞭,它讓受罰者魂不附體,備受煎熬,三鞭之下,普通受罰者就可能因承受不住全身而癱,即便如黑甲武士也會落得個整夜寢食難安,爹知道你師從師父多年,所以才以此重罰以儆效尤,你要明白爹是迫不得已。”
“爹,你不要心存愧疚,今次孩兒真的未感到魂體不適,爹...,會不會是師祖的避魂石起了作用?”餘清突然想起爹交給他的避魂石。
“爹倒是沒想到這層,師父交給我時也並未說明它有什麼用處,只是交待危機之時,能保一線生機,避魂石原本世間少有,衆人也只是只聞其名,未見其身,連教主也未曾見識過,你要妥善保管好它,切不可讓其落入旁人之手,否則後患無窮。至於它的能量如何,還需要你好好琢磨。”
“孩兒明白,請爹放心。”
“你早點歇息,明日商討石龍峰之事。”
“爹,你也不要太操勞,孩兒一定儘快養好身體。”
餘猙回到中帳,靠在大帥椅上,一夜未眠。
天剛微微亮,蒙陰、禾徒等人已等在中帳外,餘猙聽見響動,命人掀起帳布,將蒙陰一干人等傳了進來。
“禾徒,有沒有周密的計策?”餘猙擺手讓他們各自坐下,盯著禾徒問道。
“稟告長令,禾徒昨晚已經連夜同蒙大哥、餘侄兒討論了結果,並作了詳細的計劃。”禾徒取出一份藍皮卷軸交了上去。
“詳細說吧。”餘猙將卷軸放在一側。
“此地爲漢陳山山腳,主峰一座爲石龍峰,高一千七百丈,偏峰三座,分別爲小玉峰、旨峰、楚陳峰,後兩座與石龍峰相隔較遠,爲東西橫向峰,難以通過此兩座攀上石龍峰,小玉峰緊挨石龍峰,高一千二百丈,陰冥派建教後,將小玉峰鑿山立壁,削去山峰五丈有餘,建一座玄子臺,一條通天鏈連接石龍峰斡恆石窟,石窟通往北部入口,三百年前大戰後,玄子臺淪爲斷壁殘垣,通天鏈也毀壞殆盡,石窟塌陷,連接北部入口的通道從此不復存在。我軍欲攀上石龍峰需從石龍峰主峰和小玉峰處尋求突破。”
“你就別賣關子了,往下講,請長令早些定奪?”蒙陰急不可耐的想聽下去。
餘猙擺了擺手讓他繼續。
“我軍可以從石龍峰和小玉峰兩處同時進行,五百鬼侍分作兩對,三百一隊從石龍峰山腳動手,二百人爲一對從小玉峰山腳動手,三十爲一小隊共十列從石龍峰山腳攜帶工具每隔一丈迅速攀上去,以五十丈的距離挖掘一座可容五十人的平臺和鐵鏈固定點,然後影魔軍團攜鐵鏈攀上去固定,餘清抽兩千白骨士警戒,其餘人員打造鐵鏈,每天行軍一百五十丈,半個月足以登上幽箜地宮北部入口。”
“計劃挺好,但是耗費如此巨大的精鐵從何而來?”敝辛疑問道。
“這個我已經考慮到了,旨峰山腳離地三百丈,有一處入口可直通內部,原是陰冥派兵器場之一,裡面有豐富的鐵礦、熔漿等得天獨厚的優勢,此地,荒廢了將近五十年有餘,我們可以利用此處優勢解決精鐵的來源和鍛造的問題。”
禾徒娓娓說道。
“爹,禾叔說的有道理,是不是現在安排?”餘清詢問。
“禾徒,你最近有沒有查探過那處鐵礦?”餘猙摸著下須。
“一年前我查探過,一年的時間說長不短,說短不長,情況還的從新探過才能下結論。”
“那就現在探唄。”敝乙插嘴道。
蒙陰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
“禾徒說的對,現在情況還不明朗,萬不可魯莽行事,小心駛得萬年船。
“蒙陰!”
“屬下在!”
“你即刻領隊二百影魔。”
“敝齊、敝幸二位將軍!”
“屬下在!”
“你們即刻各領隊五百奴步士協助蒙將軍。
“屬下遵命!”
“禾徒!”
“屬下在!”
“你即刻安排五百鬼侍、兩千影魔、一千白骨武士才從小玉峰、石龍峰兩處掘鑿第一節平臺。其他人等原地候命,靜候三位將軍佳音。”
“屬下遵命!”
衆人領完任務,轉身退出中帳。
8旨峰兵場雖然荒廢五十年有餘,但其巖石的堅硬程度卻是石龍峰、小玉峰、楚陳峰無法相比的,就是其堅硬的外表巖石,在三百餘年的爭奪中才沒有遭受更大的結構性破壞。陰冥派絕跡三百年間,曾有楚倚、翰皇國等幾個小族試圖以此四峰爲據點建立國家,後難敵屠魄的虎狼之師被迫臣服,幾個不服的也被屠魄屠殺殆盡,有的被製作成長明臺陸續賞了下去,有的被風乾爆嗮後成爲乾屍,編入白骨武士一軍,像東楚、一劍翰皇皆臣服了屠魄,追隨其左右。其荒廢的歷史也僅僅是一劍翰皇臣服屠魄後的五十年。
蒙陰帶著二百影魔和敝齊、敝辛兩位將軍的一千奴步士抵達旨峰山腳時已經晌午,炙熱的天氣使整個漢陳山熱氣蒸騰,尤其是一千奴步士,早已是苦不堪言,二百影魔也因爲強光的長時間照射,變得相當虛弱。蒙陰見此,只好重新整列軍隊,找了片陰暗的地方讓隊伍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後,蒙陰命令敝齊、敝幸二人指揮奴步士搭建營帳,將二百影魔分兩隊,一隊沿禾徒給出的逼仄山路向入口處出發,二隊又他親自帶隊繞道背陰處,攀上與入口處相當的位置,再擇機抵達入口處與一隊匯合。由於影魔善於在夜間活動,他們只等著夜幕降臨時以極快的身手攀上入口處,然後把裡面的地形探個究竟。
“爹,影魔並不太擅長偵查與探繪地形,且影魔白天的行動力極差,幾乎與奴步士的行軍速度相當,完全靠指引魔的指揮,何不派偵查與行軍速度都超羣的鬼侍擔當?禾徒叔叔對此一帶甚是瞭解,由他帶領鬼侍探知兵器場的情況豈不是易如反掌?”餘清實在想不明白爹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餘猙避而不答,深沉的笑了笑。
“清兒,你看旨峰上穹的那片漆黑的雲霧是不是非常壯觀?”
“父親大人......”
餘猙笑兒不語,只是相當仔細的端詳著那片愈發漆黑的雲團。
餘清極不情願地朝那團黑壓壓的雲團望去,那團烏雲似乎正在形成一個偌大的漩渦,像一個鐵環似的想要把旨峰牢牢困在中間,連綿不絕的電光火石將旨峰的穹廬照的異常炫麗多姿,自從離開鬼漠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如此夢幻的畫面,與鬼漠終年的狂風怒吼、飛沙走石相比,簡直是天與地的差距。
“如果爲父沒猜錯的話,此時你蒙陰叔剛好趕到旨峰的東面山腳,而從西面沿既定的路線攀登的影魔兵團正前進到三分之二處,此時已是進退兩難,如何換做你是影魔兵團的指引,清兒,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全速進發,或許能趕到入口,避過雷擊!”餘清脫口而出。
“大哥和餘清侄兒還有如此雅興欣賞此等美景,和不讓小弟也同賞一回?”禾徒笑容滿面走了上去。
“呵呵,禾徒你一改常態,讓餘某到有些難以適應了。”餘猙笑道。
“禾叔,危機關頭,你和我爹也能笑的出來,巨雷之下必有強流,那一百影魔兵團恐怕要無辜全軍覆沒了,偵查兵器場的事也要耽擱數日了。”餘清無名火起,卻又無處可發,他無法忍受父親和禾叔幸災樂禍的態度。
“餘清侄兒,稍安勿躁,我與你爹當然知道其中的要害,鬼侍確實如你所言有超羣的偵查能力,但你忽視了一個問題,鬼侍並未有的情報共享能力,也就是說他們的信息具有單一性,需要逐個收集才能保持情報的完整性。影魔屬羣體性兵種,每隊影魔需要一個指引魔進行引導、 信息傳輸,而指引魔就相當於每隊的“大腦”,一個指引魔能力的大小完全決定了整隊影魔的作戰能力,雖然單個影魔毫無戰鬥可言,但是一個變異魔足可以統領萬人以上的影魔軍團,且其情報的收集能力宛如一幅全息地圖,對我們下一步偵查幽箜地宮下宮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一隊百人的影魔部隊犧牲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能成就領頭的指引魔變異。影魔軍團終年蟄伏於鬼漠,並無有變異的條件,即使有,教主也不會輕易交與你我,如今,鬼漠整個影漠軍團只有區區一個變異魔,四萬人的影魔軍團三萬羣龍無首,只能依靠爲數不多的千引魔指揮,遇上強大的敵人宛如一盤散沙,成不了大的氣候,僅僅依靠幾百人的鬼侍和五千白骨武士,是很難面對危機四伏的幽箜地宮的,更別說重兵把守的龍壁出口了。”禾徒意味深長解釋道。
“父親大人,真如禾叔所言這般?”餘清還是難以置信。
“清兒,你禾叔所言絕無半點虛假,你領軍也有半年有餘,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也該明白一二了。”
“可是,萬一?”餘清還是有點不死心。
“沒有萬一,清兒,你記住,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註定此事不成,爹也無話可說。”餘猙苦笑。
“大哥也不必如此悲觀,就算是最後走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兄弟們也會陪大哥拼死一搏。”禾徒安慰道。
“爹,孩兒一定牢記!”
“大哥,你看那道強流已經形成,用不了多時便會劃破蒼穹。”
三人望著旨峰穹頂那道熾烈電光宛如一把碩大無比的巨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旨峰,只見旨峰巖壁恍如白晝,彷彿像一件通天的銅鏡照進了整個洛土之地,也照進了人世間的血雨腥風。
9旨峰山壁,指引魔正頂著磅滂沱大雨,帶著百人的影魔軍團步履艱難的向入口處挺進,堅如鐵石的巖體在大雨的沖刷下愈加光滑,難以著地,幸好影魔夜間身手矯健,仍能小心應對,再有兩丈,也就僅僅的兩丈,指引魔就可以攀到旨峰的入口,而這兩丈的距離卻成了整隊影魔兵團的噩夢,只聽轟隆一聲,一道熾如白晝的強烈電光瞬間擊中旨峰山尖,整座漢陳山都隨之晃動,山壁處的整隊影魔兵團還未來得及反應(可以說是指引魔未來的急反應),一股強電流已經疾馳而來,指引魔目瞪口呆,衆影魔也目瞪口呆,百人的影魔部隊頃刻之間因爲強電流的襲擊而變爲一尊尊石化的雕塑定格在山壁之上。蒙陰帶著百人的影魔部隊也被突如其來的巨型閃電嚇了個夠嗆,心裡想著一隊的影魔能順利的抵達入口。
敝齊、敝辛指揮奴不士冒雨搭建營帳,只見一條淺藍色電龍攀壁而下,衆人驚恐萬分,一時呆在那裡不知所措,待反應過來,那條電龍已沒入山體之中。
傾盆大雨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凌晨雨才停了下了。整個漢陳山腳變的泥濘不堪,第一節平臺也僅僅鑿了三分之一便停了下來,餘猙坐在椅子上愁容滿面,緊緊抓著九頭蛇杖,一時無措。
“報!”
“進來!”
“稟告將軍,從西面山壁方向挺進的全部影魔已全部石化,無一存活,蒙陰將軍已經再次組織影魔部隊向東面進發,明晚便能抵達山洞入口,敝齊、敝辛兩位將軍也加緊搭建營帳,兩日之內便可搭好可供萬人部隊的營帳。”猙獰面孔的鬼侍稟報道。
餘猙揮退半跪在地上的鬼侍,冷冰著臉。全部石化意味著並未出現變異的影魔,這對他以及整個軍隊來說是致命的打擊,那百名影魔和指引魔是他和禾徒將軍精挑細選,具有很高概率變異的“精良之士”,連一向十分珍惜影魔部隊的蒙陰將軍也被矇在鼓裡,怎麼樣也想不到會全隊覆沒。
“爹,與其懊惱,不如再擇機而動,挑選一隊影魔以備後用?”餘清看著父親苦惱也倍感焦慮。
“大哥,事已如此,太過懊惱也無濟於事。”禾徒也想不到結果會如此這般。
餘猙沉思良久道:“今次,所有的“精良”影魔已經傷亡殆盡,沒有精良的指引魔發揮作用是很難再次培養出精良的影魔的。”
“大哥不必氣餒,教主當年煉就變異魔動用三萬影魔軍隊,強迫其投入巖漿翻涌的血煉池,死傷無數才終得一血域影魔,我等萬人的影魔部隊恐怕全部葬身旨峰也難得一變異魔,所以大哥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禾徒也萬分沮喪,現實總是比想像中的殘酷。
“爲今之計,只好如此。按原計劃進行吧。”餘猙揮退衆人,他需要周密的計劃下下一步的行動。
次日,餘清只留下一千白骨武士,領著餘下的白骨武士、父親親調配給他的五千黑甲戰士,以及禾徒安排給他的十名鬼侍,敝乙帶著兩千奴步士馳援旨峰山腳下的敝齊、敝乙兩位將軍,行軍一日,天剛微暗,浩浩蕩蕩的部隊就抵達了山腳,敝齊、敝辛兩位將軍笑臉相迎,將軍隊安營紮寨後,餘清派了兩名鬼侍迅速向東面的蒙陰隊趕去。而禾徒這邊正指揮著部隊掘鑿第二節平臺,二十列平臺旗鼓相當向上推進。
翌日凌晨四時,派去的一名鬼侍終於帶回了消息,蒙陰將軍的百人影魔隊伍已安全抵進了山洞中部,三座鍊金池只留下兩座可以使用,每座的長寬各五丈,足可容納百人同時鍛造,並在一座廢棄的倉庫裡找到了大量的廢舊兵器。山洞中部已塌陷多年,暫時不能探明內部的情況,不過他已經安排隊伍全力打通。
餘清即刻安排一名鬼侍將這個令人振奮的信息傳遞給父親,隨後又親自帶著兩千白骨武士向山洞方向攀去,他現在都有點急不可耐見識一下陰冥派的兵器場。
三個時辰後,頭一千白骨武士已經抵達了山洞入口,看著兩丈外成一條直線向下延伸的百人石化影魔,他倍感惆悵,蒙叔看見如此淒涼的場景,也許比他傷痛百倍吧,這可是他幾乎全部的影魔精銳,就這樣毫無價值的定格在這裡,成爲一尊尊與山體融爲一體的雕塑。餘清忍住即將流出的眼淚,他不僅僅是爲這百名無辜犧牲的影魔感傷,也是爲他們整個餘家傷懷,餘家的整個希望全部落在了弟弟餘墨的身上。他安排五百白骨武士向山洞中部挺進,留下一部分警戒,其餘人都跟隨他向廢棄的倉庫摸去。
廢棄的倉庫是一座高十丈,方圓三十丈的巨型人工洞,地上雜亂無章丟棄著鏽跡斑斑的兵器,數量很可觀,洞壁上鑿刻著琳瑯滿目、殘缺不全的文字,幾尊威武、兇悍的巨型石刻武士已經面目全非,連曾經雙手持握的巨型兵器也已經鏽跡斑斑。
“將軍,要不要檢查下兵器?”一名鬼侍問道。
“暫時別動,先去協助蒙陰將軍打通山洞中部。”餘清帶著衆人向山洞中部走去,只留下數人在此警戒。
“蒙叔,情況如何?”餘清匆匆忙忙趕到中部時,蒙陰正盯著一堵高十丈、寬三丈的巨型石門犯難。
“清兒,周圍塌陷的巨石我們已經清理完畢了,卻被這塊巨門擋住了去路。”
“蒙陰叔,影魔半丈之內不是能使用穿牆之術,爲何不令其試試?”餘清疑問道。
“此門不止半丈,剛有一名影魔穿牆而入,卻沒有出來,用不了一刻便會石化,融入此門,切不可再次冒然行事。容我仔細想想對策。”提起石化,他不由的想起山璧山那百尊石化的影魔,他拼盡心血培養的影魔精銳便這樣在這場“豪賭”中,賠的一乾二淨,雖然他知道大哥餘猙的意圖,他也沒有點破。
“蒙陰叔,我代我爹跟您陪個不是,都因爲我們的魯莽,將蒙陰叔一手經營數十年的影魔精銳傷亡殆盡。”餘清看著蒙陰叔連連嘆氣,如果那百名影魔精銳尚在的話,或許能有辦法穿越此門。餘清俯首跪拜,跟蒙陰行了個大禮,以表父親對他的愧疚。
“餘清侄兒,切不再行此大禮,簡直是折殺老夫了,那都是天命,天命不可違,誰都沒有辦法?”蒙陰對此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蒙陰也跪了下來,雙手扶著餘清。
“蒙陰叔快快起來,侄兒擔當不起,既然天命不可違,那我就違一次,看看老天能乃我何?”餘清扶起蒙陰,雙眼通紅,拔出青色長劍,狠狠拋向石門。
只見青色長劍深深刺入石門,嗡嗡作響,石門似乎被觸到機關,緩緩向內打開。衆人愕然,餘清一個健步飛上石門拔出青色長劍,雙腳借力反彈,大聲道“蒙陰叔趕快率領衆人後撤,石門後有異動。
餘青著地,石門正好開了一半,石門後早已蠢蠢欲動。
衆人剛撤到不足三十米處,數十隻睜著拳頭大小,血紅色眼球,通體赤紅,高約丈許,黑色獠牙的怪物已經向他們襲來,就連兇悍無比的鬼侍在他們面前也低了半個頭顱。擔當餘清貼身侍衛的八名鬼侍也亮出鋒利的白色獠牙迅速撲向將餘清圍在中央的五隻怪物,餘清背後的兩隻怪物沒料到八名看上去身體笨重的鬼侍衛會有如此快的速度,兩名鬼侍一個跳躍,速度攀上紅色怪物的肩膀,左右一刀將怪物的頭顱砍了下來,頃刻兩隻怪物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見兩名同伴倒下,餘下的怪物愈加發狠,幾個撞擊便將撲上來鬼侍撞了飛出幾丈之外,兩隻怪物也學著剛纔鬼侍擊殺方式,跳到一名鬼侍的肩上準備揮舞著鑲在小臂內(與骨頭融爲一體),半丈長的寒刀劈向其頭顱,正在危機關頭餘清一個躍步連刺兩劍直插兩隻怪物的心臟,兩隻怪物忍痛跳了下來,餘清也被鋒利的寒刀割開了一指長的血口。
蒙陰反手持著兩把透著陰森寒光的漆黑彎刀矯健的在怪物身上插刀、跳躍、躲閃、翻滾,一氣呵成,幾個回合下來,只見怪物遍體鱗傷,忿恨不已,斗大的眼珠快要蹦出來似的,不消片刻,怪物就因血流不止而栽倒在地。
幾個白骨武士難以抵擋怪物的進攻,只聽見骨骼迸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幾番爭鬥後已有數十具白骨武士的骨架子被拋在血泊之中,有的只剩下一具骷髏頭的白骨武士,也被兇殘的怪物踩成粉末。倒是影魔軍團遊刃有餘,怪物們完全擊不到其要害,反倒被其纏住,脫不出身來,終被鬼侍擊殺。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山洞都搖晃不已,震裂的碎石、塵土紛紛落了下來,令餘清和蒙陰惶恐起來。
“蒙叔,發生了什麼情況?不會是塌下來吧?”餘清繞到怪物的肩膀上,一劍從怪物的後顱刺下。
“還不清楚?”蒙陰一個躍身,避開掃來的寒刀。
山洞內咣噹咣噹,沉悶的聲音愈來愈近,形成一波又一波連綿不絕的巨大回聲,衆人幾乎被這種巨大的聲響嚇的驚顫、慌亂起來,搖搖欲墜的地面把衆人搖的東倒西歪,幾隻怪物乘機將圍在它們周圍的數十名白骨武士打了個措手不及,殘肢斷體到處橫飛。
兵器庫方向數百名名白骨武士朗朗蹌蹌被三丈高的巨型石像掃了出來,五尊面相全無,手持巨型兵器的石像不知爲何像活了一樣,井然有序形成半個包圍圈,將數百名白骨武士往石門這邊攆,似乎要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餘清,趕快命令白骨武士去應付背後的那些怪物,我調派影魔先去纏住那些石像,不然被趕到石門之後我們將會束手無策!”蒙陰大聲朝餘清喊道,甩掉背後的一隻怪物,幾個跳躍,帶著影魔部隊掉頭向兵器庫急忙趕去。
餘清見勢不妙,急速命令僅剩的六名鬼侍、數百名白骨武士圍剿身後的怪物,自己也帶了一批白骨武士匆忙向兵器庫趕去。
蒙陰抓起丟棄在兵器口處的幾條鐵鎖向最中間的一尊石像的雙膝處拋去,試圖絆住其的雙腿,隨即又側身躍上最右側的石像,使出數個困身術。影魔也不停攀附於石像身體之間,減緩其行動速度,五尊石像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糾纏激怒了,來回揮舞著巨型長劍、長矛,幾名來不及躲閃的白骨武士不是被砍成了兩截,挑的骨架盡散就是被突來的石拳擊成了一團粉末。兩名影魔戰士被刺中了要害,瞬時變成了一堆碎石。不消片刻,纏在石像雙腿的鐵鏈便砰的一聲斷成了數截。蒙陰使出的困身術也沒有維持多久也被其掙脫,整個人也被石像的劇烈抖動晃了下來,數百次的襲擊除了在石像身上留下爲數不少的劃痕之外,並未對其造成任何致命傷害。
蒙陰一個踉蹌,右側石像的巨掌已經掃來,千鈞一髮之際,餘清扔出青劍刺向石像露出的腋窩處,翻身從那隻巨掌下將蒙陰搶了出來,不幸還是被五根指末掃出了幾個傷口。
“餘清侄兒?”蒙陰一臉擔憂。
“蒙叔,沒事。”餘清忍痛苦笑。
正說話之間,石像的右臂重重摔到了石壁上撞成了碎石,一個重心不穩側身跌了下來,還好二人眼疾手快滾到一側,不然的話就被壓成了肉醬,旁邊的一尊石像由於捱得過近也被絆倒在地,兩聲巨響,兩尊石像摔在了一塊,沉重的重量壓在一起,瞬間分崩離析。攀在上面的白骨武士也被壓成了一堆骨粉。
二人會心而笑,幾個躍步而上,指揮餘下的將士直擊石像的要害,幾番征戰終於拿下最後的三尊石像,此時,鬼侍也同另一隊的白骨武士趕了過來。一場惡戰,餘清的白骨武士傷亡慘重,白骨橫飛,怪物的屍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宛如一座亂葬崗。
雖然順利圍殲了不明怪獸和巨型石像,己方的損失卻是非常巨大的,傷亡三百四十名白骨武士,兩名鬼侍,二十名影魔,餘清、蒙陰聽著鬼侍報出如此的高的數字時,兩人都面面相覷,擊殺怪物六十餘隻、五尊石像,己方付出的代價卻是其整整七倍,這是多麼慘烈的代價。
“蒙陰叔,此事先告一段落,現在當務之急的是儘快清理完戰場,組織鍛造鐵鏈的事情,我即刻回去將此事稟明父親。”這一仗打得確實很失敗,如此高的傷亡,如果不想出一個應對措施,估計連幽箜地宮的一半也走不到。
“餘清侄兒,剛纔的驚魂一刻,蒙叔非常感謝,大恩不言謝,蒙叔也就無需多言,儘快讓大哥想出一條良策,石門背後肯定異常兇險,我暫且派人警戒,等你回來你我二人再作打算。”蒙陰從內心深處感激這個曾經他還看不上眼的侄兒。
“蒙叔,那侄兒先行告退了!”餘清留下四名鬼侍協作蒙叔,帶著兩名鬼侍向石龍峰處趕去。
11石龍峰山腳,各軍團都乾的熱火朝天,鬼侍與影魔掘鑿的第二節平臺已經完工,凌晨即可向第三節平臺鑿掘,餘清帶著兩名鬼侍趕到中帳,父親正與何徒等將軍研究幽箜地宮的地圖和山壁上已標明的機關。
“稟告父親大人,孩兒餘清有事相報。”餘清抱拳而跪。
“餘清侄兒回來甚好。”禾徒欣慰。
餘猙很欣慰的笑著,示意他往下說。
“稟告父親大人,衆位將軍,蒙將軍已順利抵進兵器場,現有兩座鍊金池可用,有一荒廢的兵器庫存儲了數量可觀殘損兵器,在進入主洞石門時遭遇少量數量的全身通紅的怪物,五尊石像,全被我軍殲滅。”
“甚好,如此說來我軍的下一步計劃便可順利實施。”幾位年紀尚輕的將軍一臉興奮。
餘猙打斷他們的說話,他明白接下來的纔是重點,雖然上述消息確實令人興奮。
“我軍在這次戰鬥中損失三百四十名白骨武士,二十餘名影魔,兩名鬼侍?”當餘清說出這些數字的時候,都像他第一次聽到鬼侍報告時的表情,面面相覷,萬分驚訝。
“是什麼樣的“怪物”,能有如此高的戰力?五尊石像又是怎麼回事?”餘猙緊鎖著眉頭。
餘清詳細的將整個戰鬥的經過描述了一遍,尤其是“怪物”的特徵,餘清是儘量描繪的特別仔細,這種“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印象深刻。
“餘清,你先坐下來休息,此事等會再議!”餘猙轉過身繼續與衆人研究地圖,大概半個時辰後,衆人才逐漸散去。
“禾徒,這種“怪物”據清兒的描述倒是跟鬼侍有些相似,單個戰力卻稍遜於鬼侍,如果經過訓練戰力絕不在鬼侍之下,禾徒,你在此地多年,應該知道此物爲何物?”餘猙把目光轉向禾徒。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絕跡了百年有餘的“勾刀使者”,別名赤眼,因全身通紅,眼睛赤紅,天生長有如月牙形的鋒利骨刀,其堅硬程度似如寒刀,如因而得名。餘清遇到的應該是毫無經過訓練的普通“勾刀使者”,不然你損失的白骨武士會是現在的三倍。當年那場大戰,是在陰冥派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進行的,“勾刀使者”體型龐大,並不適合在狹小的空間內作戰,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各路大軍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各路大軍也是損失慘重,“勾刀使者”是立了汗馬功勞的,也許是冥靈子保存實力,當年並未殊死抵抗,不然鹿死誰手還的再作定論。”禾徒表情嚴肅。
餘猙沉思,摸著鬍鬚接著問道:“那五尊石像又作何解釋?”
“石像與陰冥派沒有關係,一劍翰皇臣服教主之前,善用巨型石像,應該是他五十年前拿來鎮守兵器庫的巨型詛咒石像,只要有人輕易動庫內的兵器,就可能觸發詛咒石像,所以說應該是警戒的武士不小心碰到了兵器。”禾徒解釋到。
“禾徒叔所言,讓侄兒受益匪淺,那依禾徒叔之計,當前情況該如何處理?”餘清對禾徒佩服的五體投地。
“石門後的情況未查明之前,切不可冒然行事,有如此多的“勾刀使者”在兵器場出現,石門背後的情況恐怕會更加複雜,但又不得不探查清楚,又不能大規模派人員進去,因此必須有一個大的魄力、武藝和法術高的人選才合適,以避免打草驚蛇。”按理說他是最適合的人選,但此時是非常時期,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他也是分身乏術。
“父親大人,孩兒願意擔此重任,請父親下令!”餘清抱拳而跪。
餘猙眉頭緊鎖,再次陷入沉思,仔細端詳了餘清片刻,似乎要把他的兒子看的再清楚一些,語重心長的說道:“清兒,此事事關重大,攸關你的生死,即便你禾徒叔是最佳人選,爹也不會派他單獨冒此風險,他不僅關係著禾家的生死,也同樣關係著蒙家、餘家的生死,爹不會爲了一己私利而不顧三族的生死,你也不要怪爹心狠,爹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探查情況,一個月後的今日,如果你回不來,爹也會義無反顧的率領大軍向地宮進發,還望我兒不要怪罪爲父...”此時的餘猙就像一把被命運屠宰的羔羊,正被命運的尖刀一刀又一刀剜著心臟。
“大哥.....”禾徒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他的心情除了異常沉重之外,再也沒有什麼詞語能夠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孩兒明白,清兒一定謹遵父親教誨,攸關三族生死。孩兒此去,生死未卜,如若一月之後孩兒不能準時回來,還望禾叔儘量照顧,請恕孩兒不孝之罪!”餘清俯首跪拜,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頭磕在地上,卻撞在了父親的心上。
餘猙雙手扶起額頭磕出血的餘清,眼瞼忍不住溢出淚水。他扶余清坐了下來,右手緊緊抓著九頭蛇仗。
“餘清侄兒,禾徒叔也沒有幾樣能拿出手的東西,這是禾叔唯一的貼身侍衛,今次就贈送於你,能助你一臂之力。”禾徒將帳外一名身材魁梧、目光如炬的武士叫了進來。
“禾叔,恕侄兒不能接受之罪,侄兒此次單去,不想拖累別人,還望禾叔諒解。”禾叔忍痛割愛,如此大禮,他是萬不能接受的。
“餘清,此去路途艱險,禾叔一片心意,你就不要辜負於他,待一月回來之後,你再還給你禾叔也不遲。這把至映殘劍你尚且一併帶去,這是師尊當年贈予爲父的,此劍已有十年再未出鞘,希望你能善用此劍。”餘猙命人取出裹有黑色,繡有餘字族紋劍袋。
“餘清謝過父親大人、禾叔。孩兒這就去準備。”餘清退出中帳,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望著餘清走出中帳,餘猙心血翻滾,他不知道自己做對了還是一種錯誤。先是餘墨後是餘清,不足一月,他已經經歷了三次生離死別。
“大哥...”禾徒欲言又止。
“禾徒,爲兄已決定,不必多言。”餘猙勉強而笑。
禾徒也相視而笑,只能心裡默默的爲餘清祈福。
“禾徒...,有沒有辦法將諸如“勾刀使者”之類悍士爲我軍效力?時至今日,我軍已經損失了將近五百將士,前路還很漫長,如果沒有一定的兵員作爲補充,我軍很難捱到龍谷。我等寄希望百名影魔精銳能創造奇蹟,可惜天命難違,如今,我等只能另闢蹊徑。”
“大哥所言及是,我軍需將餘清侄兒剩餘的白骨武士重新武裝,五千白骨武士皆非精銳,行動力雖然較強,卻無護甲,遇上諸如詛咒石像等強物理抗擊力的龐然大物,只能束手待斃,我軍可利用兵器場優勢,爲全部白骨武士澆鑄筋骨,打造護甲,必可增我軍強勢。至於補充兵員可以暫且一試,是否能爲我軍所用,還尚不可知。”禾徒並無十足把握。
“此事就交予你操辦,旨峰山壁的那百具石化影魔,你安排一隊人馬暫將他們搬回主營。”餘猙望著旨峰方向更多的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