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來到壯漢身邊。
短暫心態自我調節，季長生已經恢復一點。
畢竟是死過兩次的人了，對於死亡其實不是那麼懼怕。
如今對這世界其實沒有多少眷戀，頂多，算是有幾個遺憾吧。
所以說，哪怕壯漢掌斃了自己，也沒什麼大不了。
當人不怕死的時候，就有些肆無忌憚了。
“你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季長生看著壯漢問到。
“先不急，陪我先看場戲，看完我會給你答案。”
兩人不過行去十來步，但那羣人卻盯著兩人身後。
好似兩人空蕩蕩身後，有身影逐漸遠去。
他兩人明明站著這裡，他們好像看不到一般。
“這是？”
壯漢依舊沒有迴應，只是席地坐下來。
順著他的目光，季長生望去。
人還是那羣沒有變化，只是遠方似有大羣人影騎馬奔襲而來。
不大一會兒，便已接近。
行人自覺退到道路兩旁，而那以少年爲首的細戶，卻是扔掉兵器跪了下去。
“郡衛辦差，閒雜人等迴避。”
人未至，聲先至。
聽聞是郡衛，大部分行人一鬨而散，散入兩邊密林遠離百米後，才停下來駐足觀望。
也有幾人不以爲意，只是稍稍退開幾步。
轉瞬間，越來越近。
已經來到方纔所立之處。
細戶們顫抖的厲害，頭伏的更低，只有那少年擡首，目光堅毅。
而沒退遠那幾個行人，此時也是一副吃瓜模樣。
而季長生此時也看清了那羣騎馬之人。
往日封山郡內，有巡守之人，他倒是見過不少。
眼前這隊伍中，包括領頭之人在內有好幾人，正是負責往日郡內巡守職責之人。
與往日不同，往日那些巡守神色嚴肅，但季長生只當他們盡職。
而現在……
他看到的是一張張冷漠的面孔，毫無表情仿若死人。
隨著馬蹄飛過，一支支弩箭飛射而出。
那幾個沒來得及退遠的路人，此時眼睛瞪的老大，滿臉不可置信的捂著被弩箭貫穿的傷口。
而那些跑遠的路人，此刻皆是滿臉興奮，顯然他們覺得方纔這一幕，已經值得他們等待這麼長時間。
那本跪著的少年見此，神色哀憤、絕望，他想要撿起地上的兵器站起來。
可一馬蹄重重的踩到他臉上，伴隨著一聲骨頭碎裂聲，少年倒了下去，再也沒站起來。
這是一場屠殺……
沒有多餘的動作，全部一擊斃命。
不過幾個呼吸間，便沒有一人能站起來了。
遠處的行人見此，也是發出一陣興奮的歡呼聲。
季長生一直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這方世界給他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可此時看到眼前這飛濺的紅白之物，他終於有了一點真實的感覺，這方世界的人也有血有肉的啊！
“感覺這場戲好看嗎？”
壯漢笑的更開心了，他目露深意的看著季長生。
郡衛熟練的將屍體扔到道路兩旁，然後離去。顯然經常做這樣的事情，很是熟練。
遠處看熱鬧的行人，也終於散去，捏著鼻子滿臉嫌棄繞路前行。
而季長生卻是盯著那些屍體久久不語。
“你不是要問我問題嗎？我現在可以回答你。”
“爲什麼？”季長生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是問那些人爲什麼攔在這裡？還是那些郡衛爲什麼要殺人？或者是我爲什麼讓你留下來看這場戲？不著急，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壯漢笑意更盛，指了指一具屍體，道:“或許他還能給你一個答案。”
順著壯漢指尖方向，季長生看到了那具屍體突然動了動。
兩人來到跟前，季長生確認了正是那個領頭少年。
此時少年面容血肉模糊，睜著雙目，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表情似哭似笑。
“我方纔好像死了，但突然又活了過來。不過，那種感覺似乎挺不錯。”
少年輕聲呢喃，似自言自語。
“活著其實也挺好，但是我四肢應該是被馬蹄踩斷了。看來要餓死了，捱餓的感覺不好受啊！”
“哈……這般比較一下，還是死了好。有人幫幫我就好了，不要讓我餓死就好！”
“我帶你去尋醫，他們會接好你四肢。”
季長風沉聲道。
“就算治好，以後怕是幹不得重活，還是要餓死。”
少年依舊那邊表情，好似沒發現兩人一般，但是話語給出了回答。
“我可以給你謀條生路。讓你以後衣食無憂。”
聽到這話，少年終於有了反應，不過還是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要走也是一起走，要留也是一起流，我只剩一個人了，活著有什麼意思。”
季長生知道，細戶連存活都是問題，更不要說娶妻生子了。
眼前這一羣人可能真的就剩下他一個了。
“好……我幫你！”
說罷，季長生轉身去找利器，少年幽幽的聲音也自身後傳來。
“這世間好似煉獄，那高高在上之人審判衆生。在那些人之上，是否還有能審判他們的人……”
武器已經被收繳，待他拿著一塊尖銳石塊來到少年身前時，少年早已經沒了呼吸。
那慘白的膚色，以及冰冷的身體，顯示著少年已經死去多時。
“剛剛是什麼？幻術？還是死而復生？”
看著剛纔到現在一直沒說話的壯漢，季長生問道。
“你居然知道幻術？不過也難怪，真靈自我冥府中逃出，知道幻術不足爲奇。不過這不是幻術，只是自我冥府爲引，短暫引渡真靈死而復生。”
壯漢自問自答，說罷，他收斂笑容，正色盯著季長生道:“不過小傢伙，我很是好奇。哪怕以我冥府爲媒介也只能短暫引渡，你又是靠什麼，在陽壽已盡的情況下，引渡真靈不受冥界牽引，長存於世間的呢？”
不知道，這人有意還是無意，一句話卻透露給季長生很多信息。
首先，這個世界有冥界存在，也就是人死了要去的地方。
其次，自己已經死了，是玉佩救自己回來。不過他後面那句’長存於世’，季長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中那個意思。
既然如此，那剛纔那些人，也只能算生理上死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