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牧師拉起新人的手，宣佈道：“在上帝以及今天來到這裡的衆位見證人面前。尊敬的廖鳴也先生，你願意娶林雨婷小姐作爲您的妻子，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都將永遠愛著她、珍惜她，對她忠實，直到永永遠遠嗎？”

男子笑得溫柔，接過牧師遞過我玉手：“我願意”。

牧師滿意地點點頭：“尊敬的林雨婷小姐，你願意嫁給廖鳴也先生爲妻子，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都將永遠愛著他、珍惜他，對他忠實，直到永永遠遠嗎？”

女人指間發力，抓緊了手，羞澀卻甜蜜：“我願意”。

牧師一臉慈祥，蓋住兩人交疊的雙手，緩慢而有力地宣佈道：“那麼我宣佈，你們兩人，永世不能結爲夫婦！”

“哎？”

“什麼？”

“他說什麼？”

“怎麼回事？”

“牧師你……”

“怎麼會這樣！？”

“荒唐！”

此起彼伏的驚叫，將寧靜的殿堂充滿了疑惑與憤怒。而罪魁禍首的牧師依然悠然自得的不可一世，面對著無數的疑問與驚奇的目光，他淡定得不像在同一個空間，微笑而從容，彷彿那是無可置疑的美德。

牧師對瞪大雙眼的新人安撫的微笑著清點點頭，拍了拍顫抖著依然握緊的雙手，大聲的、一字一句地說：“我宣佈，你們兩人，永世不能結爲夫婦！”

新娘面如土灰，驚恐著，不堪重負的頹然倒下，新郎忙著撲身接住。教堂裡***變，有的親友站起來，幾步跑上去，卻不檢查新娘狀況，直接跨過，揪住牧師的衣領，一拳頭就往臉上招呼過去。牧師卻彷彿眼前事與自己無關，處事不驚的笑得溫文爾雅，直到拳頭把笑容打得扭曲……牧師，也應聲而倒。

坐席上，一個女人面帶微笑得看著混亂的全場，越發笑得燦爛，在牧師倒地後，她翹著二郎腿，輕輕得鼓起了掌。啪啪啪，聲音不大，卻很清脆。伴隨著巴掌聲，女人輕柔卻傲慢的笑出聲來。

凌亂的教堂，最先回神的是跪抱新娘的新郎，他循著掌聲看到女人，蒼白了的臉上掛滿了震驚，還有絲絲的恐懼。他顫抖著嘴脣，有氣無力的吐出確定而又不確信的兩個字——豔清？

1、回憶

15年前

“媽媽，我的爸爸是誰？”孩子滿懷著好奇與期待地瞪大雙眼。

女人淡淡地笑答：“爸爸，是我啊。”

“那誰是媽媽？”小眉頭猶豫地揪了起來，不依不饒的繼續問。

“傻孩子，是我啊。”女人依舊淡淡地笑。

孩子混亂了，撅著嘴想了一下，似乎茅塞頓開。

“老師說，媽媽是女的，爸爸是男的。”孩子一字一句的說，同時帶著點洋洋得意。

“老師說的不對。”女人摸摸孩子的頭髮，神色欣慰，口氣淡淡。

孩子眼神有點糾結，問“怎麼不對？”

女人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說“媽媽是生你的人，爸爸是給你生命的人。”

孩子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給我生命的人和生我的人都是你，所以媽媽是你，爸爸也是你。”

“鳴也真聰明。”女人開懷，指尖劃過孩子圓潤的臉頰。

“那我以後怎麼叫你？爸媽？”孩子直勾勾的看著女人，等待著答案。

“那就叫我的名字。”女人微笑。

“名字？”

“對，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史豔清，想怎麼叫都可以。”

“恩，那麼就叫豔清。”

孩子的眼燦爛了。女人也笑得眼角彎彎。

“好，真好聽。”

孩子似乎又想起什麼，疑惑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個清楚。

“那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人吃吃笑了“你說呢？”

“女的，很漂亮的女生。”孩子語氣肯定，略帶淘氣。

“我不是女生。”女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那是什麼？”孩子又皺起小眉頭，看起來挺可愛。

“女人，這輩子，最愛你的女人”女人有些語氣深長，孩子還看不透，只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那麼回答我的時候，我6歲。隨著長大，我也只記得那麼多，她是這輩子最愛我的女人，但她是我的母親。

但到最後，我也無法知道，誰，纔是我的父親，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有他的存在。我自作聰明的認爲那背後肯定有個悲苦的故事，既然他不在，那麼，由我代替他照顧她，保護她，那個說最深愛我的女人，那個我最依賴的母親。

2、遇見

今年，我21歲了，雖然應該是在上大學的年紀，但我已經準備碩士畢業了。雖然這把年紀算不上天才兒童，但在同學中確實算小，也勉強可以讓一般的家長自豪自豪了，只不過我家的家長不是一般的家長……

大學離家不遠，研究生了，也沒那麼多約束，何況從小嘴被養叼了，嫌棄食堂的味道，所以每個週末，我都回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有人在等我。

朋友笑我戀母，說我以後找不到女朋友，或者以後會婆媳大戰什麼的，我只當他們是開玩笑。怎麼可能呢，她只是母親。即使她再如何的美麗，即使她再如何的看起來年輕，即使她擁有再多身邊女孩沒有的優點，即使她有與母親不相似的眼神與言語……在我心裡，她雖然是個偶爾愛撒嬌的小女人，大多時候溫和得體的端莊淑女，但無論何時，她只是母親。

“我回來了，豔清”

十多年了，依然讓我這麼叫著她的名字。

“啊，鳴也回來了啊，我正在作飯，稍等一下哦。”她笑得甜蜜。

“哇，好香的味道。”

桌上的菜飯讓我食指大動，吃了一週的食堂，委屈我的胃了……

“那當然拉，你愛吃什麼我清楚得很。”她得意的說。

“恩，比老婆還體貼。”

看來朋友說我找不到女朋友還是有點可能的，都說女兒的對象是照著爹找的，那兒子的對象就是照著媽找的了吧，能比我媽還好的女人，說實話確實沒有見過。我不要臉的想著，還是在要委屈在老婆之下之前，先多享受享受老媽的美好吧~

“那就別找老婆了，好不好？”她轉過身，用認真而渴望的眼神看著我。

這下子尷尬了，明明知道不能說這種話……二十多年了，一直是這種眼神。我已經長大，比她高大，是個看起來值得依靠的男人，而她總是這樣看著我，那種認真，認真得讓人難以裝作不知道。

因爲我看起來象我父親？那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問，不敢問，總覺得有什麼，究竟是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應該是近半百年齡的女人，爲什麼長得卻象30出頭？沒有愛人，獨自撫養孩子竟然沒有讓她蒼老，而且更加年輕，到底是用了哪門子的美容術？

看著她的臉，如果不是我媽，應該是我喜歡的類型吧，嗯，應該挺喜歡的。要是再年輕10歲……確實很喜歡，即使是現在的樣子，如果不是我媽，估計我都會想去表白吧。我又開始不要臉的幻想了，那個不知名的老爸還真會選，可惜是我親媽，不然我就學李治或者李隆基……

我摸著她的頭，微笑，含糊地嗯了一聲。

但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我已經是二十出頭的青年。況且從小被她養大，又不是沒有受禮教馴化，我心裡很清楚，事到如今是隻有親情。

飽飯之後，獨自到附近的公園散佈消食。

“鳴也？”

陌生女人的聲音，帶著疑惑的語氣叫著我的名字。

我轉過頭，看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正用見到鬼一樣的眼神打量我。蒼白的臉，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她皺著眉，瞪著我。嘴脣哆嗦。

“鳴也，你是廖鳴也？”

我奇怪，我認識這個年紀的女人麼？導師什麼的？

“是，我是廖鳴也，請問你是？？”

她突然張慌起來。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年輕，二十年前……”

我一陣莫名其妙，有了點怒意，什麼意思？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想說什麼？沒事的話我就走了。”說完準備轉身。

她慌張的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連比劃了幾個手勢，才鈍鈍的開口“等一下，你……你不認識我？”

“……不認識。”

雖然沒看仔細，不過我應該不認識這個年紀的女人，不過……條件反射麼？又可恥的幻想了一下她20年前的樣子，估計也是我喜歡的類型。

“對不起，你跟我以前一個朋友好象。”她有點無措。

“你的朋友也叫廖鳴也？”我有點鄙夷地看著她，耍什麼花招？新型推銷手段？……應該不至於是搭訕手段吧……這還真不如我媽……我又往無恥的方面想了想。但我看到的，是焦急不安與一絲絲希望。

“是是”她感動得好像要哭出來。

本來不想理她，打個招呼就準備走人，她卻帶著哭嗆地叫住我。

“等一等，我能跟你談談麼？”

“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

有什麼跟我談的必要？我又不認識你。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等等，但是長相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錶。嗯…還不是太晚。腦子裡電光火石，會不會跟我那個沒緣分的爹有關？和這個女的舊情人什麼的。雖然沒看幾本言情小說，狗血的情節還怪想得出……

本來沒有下定的決心，在女人盈滿眼框的淚水中妥協了……最終還是同意了，真不知道是因爲心軟還是因爲好奇。

“好吧，但是我沒什麼時間。”癟嘴。

“好好，那到隔壁的咖啡廳怎麼樣？”

點頭，反正，一個老女人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