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做了個光怪離奇的夢。
十六歲那年巧然去了趟上海,就遇見了一個洋娃娃般的女孩。
夢裡,那洋娃娃般的女孩問他:“你覺得晚嗎?”
看著她精緻的容顏,生平天不怕地不怕的曹少爺第一次臉紅結巴了,晚啊,對你,相見恨晚啊。
自十六歲驚鴻一瞥後他費了老大力才知她身份是白小姐。
他開始接近他的父親,獲取好感,在知道她從英國回來後他還特地的去找了他舅母,爲了她回來的那個宴會曹元激動的一整晚沒睡著。
他總想著怎麼開口介紹能吸引她的注意,可是沒有。
那天宴會,他穿戴極其正式等著白子蘇,可聽她給白老闆的回話後,他掩住目中的失望,她不來了。
轉而他又振作起精神,沒關係...來自方長嘛。
他開始接二連三的接近白子蘇,可她就是一塊冰。表面客客氣氣,實著疏遠至極,相反,她和那個戲子反而越來越好。
這時,他想,要不遠遠守護她也挺好的。
這下,曹元開始了他的守護生活。
接近動亂,曹元極力想做些什麼來拯救他舅舅,可是他越努力,就越無用,歷史的軌跡還是慢慢來了。
他將白子蘇帶回上海,看著她每日食不下咽的模樣曹元心跟針扎一樣疼。
能讓她掛念的人……爲什麼不是我呢?
我比他早遇到你,卻比他晚相識於你。
如果早在遇到你之際就認識你,你如今掛念的...會不會是我?
後來,得知白子蘇不要命的從香港奔向北平時,他生平第一次發了大火,他甚至都在想是不是隻有殺了那個戲子她才能消停,於是他也追去北平。
衝近戲園子時他直接想一槍崩了那個戲臺子上的人,我究竟哪點比不上他?
可見他從戲臺子上摔下來時,那顆心動搖了,曹元不想讓白子蘇傷心。
在醫院走廊上,她看著舅母疲憊的容顏他後悔了,如果當初放任白子蘇不聞不問,是不是...她對自己的恨能少一點。
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哪怕你恨的想殺了我。
寂靜的午後,曹元輕走到常晞身邊,醫院似有似無的消毒水充斥著每個人的鼻腔,令人心煩。
“舅母,對...對不起,我不知你們在後面,我只是氣不過。”
“我只是氣不過,我傾盡所有想護白小姐周全,可她絲毫不在意任何事就折回北平,我...我不甘啊。”曹元聲音顫抖,近乎哽咽。
“沒事了,回到香港做完手術就送她去國外吧。”常晞輕輕道,說罷起身準備離開。
初春的風從窗口吹入,吹過那本該俏麗的背影,給背影增添了一種落寞。
舅舅離開...也三年了吧。
“曹元。”那落寞的背影忽的轉身叫他。
“嗯?”曹元擡頭。
“其實真正的答案你早就選好了對吧?你只是不願意面對,否則,你爲什麼救人?”
曹元忽的頓住,呆愣看著常晞離去。而後慢慢的笑了,苦笑。
曹元轉身進了一間病房,牀上躺著一位面容白淨的人,氣息輕淺,彷彿睡著了。陽光照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柔軟極了。
曹元看著牀上那人,苦笑一聲,是啊,他早就選好了,在得到白子蘇和念極她心情間,他選擇讓她開心。
曹元不想讓那明媚的笑容每天以淚拂面。
所以,他選擇救程玖,他選擇放手。
我比他先認識你,卻比他晚相識你,如果下輩子可以,我一定不會再放手,一定不會了。
時間很快,白子蘇安然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天邊的曉光照進病房,她靜靜淺眠著。
忽的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身影欣長,卻有些滄桑,臉上沒了賤兮兮的笑,轉而是溫柔和眷戀。
他腳步輕輕的走到病牀邊,將自己帽子慢慢摘下放至胸前,一道很小很溫和的聲音響起。
“白小姐,我曾說過要一生默默守護你,可現在不需用了,有人會照顧好你。”說著,他慢慢彎腰做了個紳士的鞠躬。
“守護任務完成,望小姐一切安好。”
“曹元……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