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林泱泱再也忍不住,她第一時間看向江流昀:
“養子又如何?十安至少不會恩將仇報,不像有些養不熟的白眼狼。”
“再者,救不救都是我林家的事,同你有什麼關係?”
“你若是閒得慌,搬個凳子去西市的大柳樹下坐一坐,我看你同那頭的長舌婦倒是挺投緣的。”
林泱泱火力全開,三兩句話便把江流昀說得節節敗退。
江流昀這種人,只會在言語中明裡暗裡攻擊別人,不會像林泱泱這麼直白。
他噎了半天,只憋出來了一句“悍婦”。
林泱泱纔不關心別人怎麼罵自己,她再次看向林知清,似乎在等她開口。
可林知清始終都沒有開口。
一旁的江雲鶴都有些皺眉了。
他拿不準林知清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林知清在意林十安,她又遲遲不開口用鄭闊的消息換取林十安這個人。
說她不在意林十安,她又爲了林十安,讓他們進了門。
要知道,江雲鶴和江流昀進了林家的門,在外面的百姓眼裡,那便是林江二家和好的信號。
他們能和好,那說明先前的事多半都是假的。
這對江家來說是好事,反之,對林家來說可談不上是好事。
所以,江雲鶴纔會覺得拿捏了林家的命門。
但如今,隨著林知清的沉默,一切彷彿又不那麼確定了。
江雲鶴皺眉,轉身看向林家衆人:
“我只給你們三日時間,若三日以後,鄭闊的消息還未送到我府上,那麼林十安的命,我就替你們收下了!”
說完,他特意觀察了一下林家衆人的反應。
林知清面色嚴肅,但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林泱泱急得抓耳撓腮。
林從禮和林從硯不曾開口說話,但緊攥著拳頭,明顯是在意林十安的。
衆生百態,江雲鶴勾了勾脣角。
林知清如今要面對的,可不只是外界的壓力了。
林家這幾個人,遲早把她壓死。
“昀兒,我們走。”他喊上江流昀,轉身便走。
林泱泱見林知清還沒開口,跺了跺腳,一把拿出鞭子,再次抽向江雲鶴:
“你這老賊,我把你的命收了,看你還敢不敢動十安!”
鞭子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眼看著就要落到江雲鶴身上了。
江雲鶴眼神一凜,以一種快到不能想象的速度避開了鞭子。
“啪!”
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到了地上,揚起了一陣灰塵。
“一條鞭痕,已經夠了。”江雲鶴冷哼一聲:
“一日,一日後若還沒有鄭闊的消息,林十安的人頭絕對會落地!”
“若是你們還敢耍花招,那便試試!”
“你,你……”林泱泱確實擔憂林十安,此時此刻,竟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敢說了。
江雲鶴看出這一點,最後看了一眼林知清,揚長而去。
只不過,他剛出門,臉上的表情就迅速變了。他用袖子遮著臉,急匆匆上了馬車。
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爲立刻勾起了百姓們的好奇心,他們紛紛湊上前,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而在車門關上之前,江雲鶴“恰好”放下了袖子。
因鞭打而腫脹的臉暴露在人前,一下子便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鎮遠侯被林家人打了!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那可是鎮遠侯,說他是大盛的新一代戰神也不爲過!
如今他放低姿態前往林家道歉,反倒是被林家人打了,這算哪門子事兒啊?
百姓們交頭接耳,討論聲愈發大了。
但如今的林家人,卻並沒有心思處理這件事。
“清妹妹,你在猶豫什麼?”林泱泱急地左右踱步:“反正那鄭闊都已經去世了,爲什麼不能說?”
“去世,你們當真知道鄭闊的下落?”一旁的林從禮緊皺眉頭。
“沒錯,鄭遠侯陷害二叔的事情,就是那鄭闊告訴我們的。”林泱泱嘴快,一下子便說了出來。
林知清緊接著開口:“大伯,四叔,當初隱瞞鄭闊,實在是怕江家發現此事,對與鄭闊有關的人不妙,你們莫怪。”
當時從永清回來以後,林知清和林泱泱雖然告知了林家其他人林從戎通敵叛國的內幕,但並沒有說出鄭闊的事。
鄭闊此人,牽連甚廣。
若他的消息稍不小心走漏出去,那鎮遠侯府定然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接觸他的人。
永清的嚴鷸等人,必定是要遭受劫難的。
林知清坐在椅子上,腦子轉個不停。
林泱泱向林從禮和林從硯說了當初發現鄭闊的經過,又開口了:
“清妹妹,你不答應江雲鶴,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具體的解決辦法?”
林知清擡起頭,發現林家人都用一種充滿希冀的眼神看著她。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十安雖十有八九落到了江雲鶴手上,但這並不是可以完全確定的。”
“我們若一開始便答應,必定會落了下乘。”
“可你也說了十有八九,萬一我們這一猶豫,江雲鶴心狠手辣,拿十安開刀怎麼辦?”林泱泱攤了攤手。
“不會的。”林知清搖頭:
“你們知道鬥雞博弈嗎?”
“什麼,什麼雞?你怎麼突然說到吃的了?”林泱泱以爲自己聽錯了,重新開口問了一遍。
林從禮和林從硯也一臉疑惑地盯著林知清。
“不是吃的。”林知清搖搖頭:“鬥雞博弈,也叫作膽小鬼博弈。”
同時,鬥雞博弈也是博弈論中的經典案例之一。
兩隻實力相當的鬥雞遇到後,倘若第一隻鬥雞後退,第二隻鬥雞沒有退,那麼,第二隻鬥雞獲得勝利。
反之,第一隻鬥雞獲得勝利。
假如兩隻鬥雞同時後退,那麼雙方打平。
假如兩隻鬥雞同時前進,那麼雙方會兩敗俱傷。
將鬥雞博弈解釋了一遍,確保衆人聽懂了以後,林知清纔開始發問:
“你們現在知道,誰是那兩隻鬥雞了嗎?”
“你,還有江雲鶴!”林泱泱第一個開口,隨後又撓了撓頭:“可是這跟救不救十安有什麼關係?”
林從硯到底是文官,看得比林泱泱更加透徹,他試探著開口:
“你們現在是在暗暗較勁,或者說是博弈?”
“沒錯。”林知清點頭:“就是在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