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待客之禮不懂嗎?這位是……”談淮冰身旁的侍衛持劍站在談淮冰前面斥道。
“退下!”淡準冰出聲,一躍下馬,以武林之禮向兩位守門侍衛抱拳行禮,“在下談淮冰,還請小兄弟通報葉家主,有要事相商。”
“抱歉,無拜帖不允進入,這是規矩。”
談淮冰正糾結下一句要說什麼,就聽見一道聲音響起,“我帶她進去吧,你們退下。有什麼事我來說。”
白微剛剛從集市採買回來,遠遠便看到談淮冰馳馬而來,只覺這女子眼熟,像是小時隨父親去琛彥國談將軍府時見到的大小姐,看這飛奔的樣子,想必是有何急事,便上前決定幫她進去,沒想到果真是談家小姐。
“見過少夫人”守門侍衛相覷,爲難道“少夫人,這…家主規定無拜帖不允進入,這…您…”
“無礙,我會承擔,你們退下。”白微柔聲道,“隨我走吧,談小姐。”
談淮冰看著眼前著淡銀白裙的女子,一身女兒家打扮,卻透著一股少有的英氣。
她只覺這位女子的形態氣質同雨歸澄有幾分相似,可又有些許不同:雨歸澄行事果斷,給人森冷、壓迫之感,陰晴不定;而眼前這位“少夫人”並無強大到令人恐懼的氣場,只是這柔和之中而又果斷的話語卻讓人不自覺地被震懾。
“謝過葉少夫人”雖感嘆,卻仍未失禮。談淮冰回道,心下已知“少夫人”的身份。
淡淮冰隨白微走向大堂,婢女上前倒了一杯茶,端給了談淮冰。
“談小姐還請坐下稍等,我去請父親,失陪。”白微微笑道。
白微身爲少夫人卻從不用“本夫人”一詞,這也是她的性格所致,但也因此受到府中下人的敬愛。
“多謝,有勞了。”談淮冰坐在主位下面右邊椅上,卻並未喝茶。
她看著白微的身影,想起了葉近的兄長葉遠,好些年未見了,不久,便想起了那日離別時葉近的面容.
白微走到葉家主葉歸遜的書房門前,敲門道:“父親,我是白微.”
“進來吧。”葉家主看著推門進來的白微問道,“何事?”
“父親,外面有位客人要見您,我剛剛已經帶她進來了。現在大堂。”白微答道。
“什麼人?我不是說過無拜帖不可進嗎?你怎麼回事?”
“父親莫急,白微只是見她行色匆匆,似是有極重要的事,所以……”
“罷了罷了,本家主去見她。”葉家主揮揮手示意白微退下。
大堂內,一個時辰過去了,葉家主還未到,這明具顯是在告訴談淮冰:葉府不歡迎你。”談淮冰心裡明白,可也不得不繼續等著.並未有不耐煩。
此時,葉家主才雙手負在身後,走入大堂。
他遠遠地便看見談淮冰了。
早些年也見過她幾面,更何況談淮冰當年隨父征戰一舉射下敵軍軍旗的事情也世人皆知。
只是心下納悶:這小妮子.來這兒作甚?他未作聲,只向大堂走去。
談淮冰一扭頭便看見了葉家主,連忙起身:“談廈之女談淮冰,見過葉家主。”
“不必多禮,今日前來寒舍有何貴幹?”葉歸遜並不客氣。
他和族中大多數人一樣,不喜做官之人,也知曉前幾日自己兒子違背族規所救之人便是她。
“小女今日來是有要事相求,還望葉家主能答應。”
“何事?還須將軍之女親自跑一趟?”葉歸遜陰陽怪氣地說道。
“葉家主折煞小女了。”談淮冰無奈道,“那小女有事就直說了,葉家主可知澗雲國長公主雨歸澄?”
“知曉。”葉歸遜心下不解,難不成求我的事於朝堂有關?
“此行便是承她之言,前幾日小女中毒,去往澗雲求藥,可只給了一半,另一半的條件是讓我們親自前往醫城葉氏說服葉二公子與之成親。”談淮冰說這話時,心已如刀割。
她愛葉近,自小時便聽父親講各國各派之人,卻只對葉家這二公子情有獨特。
未見時,便嚮往他的做派、性格、武功;見過後,便更忘不了那雙深邃的眼睛,冷淡之中又好似載著對世事的玩味和不羈。
這份愛隻日漸深刻。
她曾慶幸,原來葉近心中也有自己。
可如今,她寧願自己不曾聽過此人,便也不會有割捨決絕之痛了。
“原本家父要親自拜訪,但長公主只放我一人出城。”談淮冰將情緒嚥下,彷彿不曾愛過,“家父告訴我,切不可有隱瞞,如實以告。”
“可你知,葉家從不與做官之人來往,姻親之事更從未有過。此事,怕是幫不了。更何況,小兒叛逆,從未遵過家族之命,想必也不會同意的。”畢竟是一家之主,葉歸遜的語氣還是平和的,但這一通緩慢的話語卻彷彿在下著逐客令。
“葉家主,你再考慮考慮,以我對雨歸澄的瞭解,必是心有所屬纔會提出成親要求的,與之聯姻,也未必是一件壞事。恕小女直言,不與做官之人來往這個規矩必是要破的,只是早晚罷了!”談淮冰聲音不大,卻異常的有力。
“不必考慮了,此事本家主絕不同意,族中也不會同意。況且我葉氏與你談家並無交情.,沒有理由相幫。”葉歸遜態度堅決。
族規是葉歸遜這一輩子的原則,家族利益,他不得不護。葉氏不與做官之人來住是有緣由的。
他知道自己的近兒對談淮冰傾心,且因她違背族規而受的罰更是多得數不清。
只是,他不僅是一位父親,更是一家之主,一族之主。
“來人,送客!”
“慢著!”不知何時,葉近已站在了大堂門前的盛葉路上。
一身綠色隨風揚起,只是這綠近似枯落的秋葉,了無生機,卻也獨具煙火氣。
葉近眉眼間的決絕清晰可見,原本俊毅的臉上添了些許惆悵,讓人看了,只覺他不是那個叛逆且有恃無恐的男孩了,多了一份穩定,多了幾分經歷世事的感傷。
葉近慢慢走向大堂“父親都沒問我,怎能知我心意?”說罷,他卻轉頭看向了談淮冰,微微笑了笑。
彷彿不曾認識,不曾互表心意,眼裡盡是疏離。
談淮冰看著他,內心好不容易壘好的城牆只傾刻便坍塌了,原本強忍的淚水和滿心的委屈一涌而上,一滴清淚劃過臉龐。
葉近看到了,卻裝作沒看到,只迅速轉過了頭看向了他的父親。
他知道,他看不得她哭,會心疼,會心軟,會不捨,會…下不了決心。
葉家主看著葉近,心下無奈。雖然葉近未說,卻也知道了他所想。
“近兒,此事已定。談小姐這就準備離開了,你替爲父送送她吧!”說罷,起身便要離開。
“我——”談淮冰想出聲挽留。
“父親——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