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葉近與雨歸澄牽著紅綢,緩緩躬了身子。
蓋頭下的雨歸澄其實也沒有想到葉近會答應,且成親之事會如此順利,其實更震驚的應該是沒想到談淮冰在他心裡會那麼重要吧。
“禮成——送入洞房——”
媒婆的聲音剛落,雨歸澄被一雙溫熱的手攬腰橫抱的動作打亂了思緒。
葉近抱著雨歸澄走向竹雨樓,雨歸澄雙手挎在葉近脖子上,感受著溫度,聽著衆(zhòng)人的話語,笑了笑…
心裡只想:我不在乎你發(fā)生了什麼,有過什麼,此刻已是拜過堂的夫妻,我會盡到妻子的責任,我不奢求你能愛我,只希望你既答應娶我,今後便不要負我。
隨著時間流逝,周遭也越發(fā)安靜,雨歸澄心知是竹雨樓快到了。
侍女看到這紅色身影,便開了門,離開了。
葉近抱著雨歸澄走入寢室,便將她放下了,“公主殿下還請稍等,片刻後之蔻會過來,我先去前院了,還有客?!?
邊走邊說著,話語落下,便要關門離開。
“哎…等一,你…你何時回來?”雨歸澄的語氣很輕,全無凜厲的殺伐之氣,只是女子的溫柔。
“待賓客皆散,自會回來?!比~近淡淡說道,“公主若是累了便先行歇息吧,不用等我了?!?
沒等雨歸澄出聲,便離開了,只留下腳步敲在竹梯上的聲音。
到了前院,葉近才發(fā)現(xiàn)人都到了。
雨墨亦代澗雲(yún)前來參加,隨行的還有沈江冷和豫王府的幾位門客。
葉近上前見過祖父與父親,便舉杯敬客,剛想開口,目光掃過衆(zhòng)人,在宴席裡發(fā)現(xiàn)了那熟悉的身影——談淮冰,還有——談將軍。
葉近舉杯同衆(zhòng)人飲下,心下也疑惑著:按理,他們應未受琛彥皇帝詔令,應當迴避此場合,更何況……怕是澗雲(yún)皇帝令他們與太子一同來的吧。
談淮冰沒有看他,只低頭喝酒吃菜,並未表現(xiàn)出任何心情,可又有誰會去理解她此刻的百感交集呢?
葉家主和葉族長在拜堂後的宴席上受過葉近敬酒後便離開了,只囑咐葉遠幫助葉近招待這些賓客。
“這是長公主殿下帶來的酒!這可是不遠萬里尋來的啊!還請大家今晚吃好喝好!”葉遠高聲說道。
“好!!!”衆(zhòng)人皆高聲迴應道。
看到客人們興致高漲,葉遠也便退了下去,同衆(zhòng)人一起吃著喜宴。
白微親自帶著十多位侍女給衆(zhòng)人一一斟滿了酒,走到談淮冰面前時,特意囑咐道“談姑娘,雨師姐特意讓我轉告:‘尚未痊癒,不可多飲’”
談淮冰點頭謝過,看著白微的身影將酒一飲而下,白瓷盞留在桌上,收滿了面前人的惆悵。
談將軍看著自己女兒如此,也並未說什麼,只將手搭在了談淮冰肩上,示意她注意身體。
白微將酒壺放下後便退回了後院,畢竟是女子,不便在這種場合多待。
白微同談淮冰還是有諸多不同的,雖皆爲習武之人,不拘小節(jié),可談淮冰畢竟上過戰(zhàn)場,這種場面也習以爲常了。何況白家世代行醫(yī),還是在乎這禮數(shù)的。
喜宴將素來清靜不媚俗的日隱崖乃至醫(yī)城都暈上了一層淡淡的喜悅。
只不過這其中人各有各的心思。
葉近雖與衆(zhòng)人談笑回禮,可內(nèi)心仍淡漠無感。
談淮冰身在其中,可心思卻不知去往何處……
而沈江冷,目睹白微斟酒,也目睹談淮冰飲酒,顯然,事情已按照他的預想發(fā)展了……
夜色漸深,來客也都陸續(xù)離開了。
葉近送雨墨亦一行人離開後也再次回到了院中,只是談將軍與談準冰並未與雨墨亦一同離開,而是同其他客人一樣自行離去的,怕是不想被人看到,說其與澗雲(yún)私下來往吧。
葉近坐在院中,並未穿厚衣,只著單薄的新郎紅袍,冬夜裡風也不解風情,生生地打在那外衣上,掀起陣陣波瀾。
葉遠遠遠地便看到自己的弟弟獨自坐在院中,剛想走上前勸說,卻被白微攔下來了。
“小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該怎麼做心裡清楚,只是需要時間消化而已,我們也沒必要過多幹涉。”
白微遞給了葉遠一杯熱茶,與葉遠並肩而立,淡淡說道。
葉遠未出聲,扭頭看了白微一眼,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白微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笑了笑:“若你擔心師姐會爲難,自是不必了。師姐雖性子冷,可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呀,其實比誰都通透,只是有些事,她不想置身事外,白白放棄?!?
說罷,挽著葉遠的胳膊,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必多心,他們的事情我們也不便插手,師姐必是喜歡小近的,若是不喜歡,依她性子,也是萬不會成親的?!?
葉遠沉默許久,拍了拍白微挽著他胳膊的手:“夫人言之有理,是我白白操心了,夜裡冷,你快進去吧,我再待一會兒?!?
“好,那我先進去了,你早些回去,切莫著涼?!闭f罷,便轉身走了回去,臨拐角處回頭看了看,暗暗搖了搖頭,也就此離開了。
而葉近在看到遠處媒婆到處尋人的身影便起身向竹雨樓走去,躲開了媒婆。
推開竹雨樓的門,便看到坐在榻上等待他的雨歸澄和一旁侍候的之蔻,他示意之蔻退下,並且把門帶上。
雨歸澄識得這不是媒婆的腳步聲,也便沒再出聲。
葉近走近,挑起了蓋頭,看見了雨歸澄看著他的眼睛,也並未說話,轉身向桌旁走去,坐下便倒了一杯酒。
雨歸澄也不說話,就這樣任由時間靜默了許久。
搖曳的燭光映在雨歸澄的臉上,雨歸澄並不是那種小家碧玉的長相,是典型的清冷美人,更有一股凜厲的將帥之氣。
可在這時,卻顯得格外平和近人,綽約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