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北風北上,船隊過了佛得角(維德角),經過毛里塔尼亞的海岸,掠過阿爾金港,進入摩洛哥相關海域。船隊從拉斯帕爾馬斯羣島飛掠,沿著東北航路而去,不久就到達摩洛哥的名城“卡薩布蘭卡”。
在摩洛哥,船員們品嚐了非洲庫斯庫斯等食物。尤莉亞跟王直打報告說:“我們先回葡萄牙了。上帝保佑你們。”知道尤莉亞有任務在身,王直沒有阻攔,率衆跟尤莉亞拜別,目送尤莉亞的軍船北上回葡萄牙國。
亞三、王直的船隊目的地不在於葡萄牙,而是西班牙和地中海東的意大利威尼斯。在卡薩布蘭卡修整了一日,甲、戊、己三船順利北上,到達西班牙海域,這裡西邊是大西洋,東邊就是地中海,中間隔個直布羅陀海峽。船隊在西班牙新首都塞維利亞港靠岸。港口濱臨“瓜達爾基維爾河”,碼頭邊有座著名的景點,是個燈塔堡壘,名叫“黃金塔”。
在塞維利亞(簡稱塞維)港,火者亞三帶領王直他們簡略遊覽了一下這座城市。北面造船所的南邊,有一座劇場,名叫鬥牛場。鬥牛場東邊,靠近貿易市場的地方,有一間酒館。酒館的東南方是塞維利亞大教堂和王宮。
王直沒有帶端賢和哈桑進入城市,而是讓他們看守大本營的三船。畢竟他們是不喝酒的,帶他們去酒館也就沒意義了。王直隨身帶著約瑟菲娜等人給他們做翻譯。
在酒館,有許多航海士和流浪者,也有一些西國的軍人。人羣中,吧檯前,有一女子在招攬客人喝酒。這女子正是杜阿特·巴博薩的妹妹比阿特麗斯。
火者亞三輕輕敲敲吧檯桌子,示意比阿特麗斯給他斟酒。比阿特麗斯·巴博薩見是多年未見的老主顧亞歷桑德羅,輕慢地給他倒了一杯朗姆酒,滑至亞歷桑德羅面前。
火者亞三見比阿特麗斯還在生自己和哥倫布他們一起消失多年的氣,便拍了拍王直的肩膀,叫他把皮雷斯交給他的書物領來。王直便叫葉宗滿和方廷助去取書。不一會兒,衆人見兩個漢人提了一大箱子書,放在酒館吧檯側。醉漢們都好奇地爭先恐後地圍觀起來。
比阿特麗斯查閱書目,上面密密麻麻用西班牙文書寫文字和繪圖——這就是失傳已久的《巴博薩書》。比阿特麗斯反覆確認哥哥杜阿特的筆跡,那些跟以前他兄弟郵寄給自己的信件上的筆跡相吻合。霎時間比阿特麗斯淚流滿面。她確認自己的丈夫和兄弟已經死在了東南亞的小島上了。
以前她還是認爲哥倫布和杜阿特還沒有死,只是漂泊海外,不願意歸家。此番得見《巴博薩書》日記上的內容,她才確認環球艦隊倖存者所言非虛,她的兩位親人終究死在半路了。
《巴博薩書》的一面扉頁寫道:
“我親愛的姐妹,當你見到這封書信。大概我已經光榮地埋葬在海外了吧。——杜阿特”
比阿特麗斯嚎啕大哭了一把,隨即追問老朋友火者亞三,亞三無奈地望著王直。王直說道:“這是從葡國藥劑師兼外交大臣,遠在中國的皮雷斯先生那裡取來的。”約瑟菲娜翻譯給比阿特麗斯聽。
比阿特麗斯感謝王直等人爲她拿回了她兄弟的遺物。她爲衆人斟滿酒杯,衆人爲逝去的哥倫布和杜阿特而飲。周圍的醉漢們也都一一爲比阿特麗斯與她的親人致敬。哥倫布等人在當地,擁有極高的威望,人們口中都在談論著他們的傳奇旅行。也有一些人,爲王直他們這些明朝人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
王直在酒館探聽情報,有一個飲酒者說道:“去年中,西班牙軍隊在佩斯卡拉侯爵的指揮下,在意大利的帕維亞大破弗朗索瓦一世國王率領的法國軍隊,並俘虜了法國國王。隨後他即被釋放,不久就簽訂了1526年馬德里條約。”
王直在約瑟菲娜的翻譯下,瞭解到歐洲現在還比較紛亂,神聖羅馬帝國帝國皇帝是上任不久的查理,也就是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世來兼任。西班牙與法國處於敵對狀態。
所以下一站目的地,端賢和王直等人建議將法國先改爲海對岸的阿爾及利亞。火者亞三一行人等在塞維利亞休息了兩日,便啓程跨越直布羅陀海峽。船隊一直往東行進,望遠鏡中甚至能看得見休達港的風景,還有北岸馬拉加港的馬拉加大教堂。
不幾日,船隊就到達了海盜衆多的阿爾及利亞。阿爾及利亞的阿爾及爾港目前是被雷斯家族掌握。海港外,有不少黑帆穿行。但他們見了大明來的艦隊,不敢輕舉妄動。
王直在船舷南望阿爾及爾港,忽然眼前出現一艘土耳其制式排槳大船。那船朝艦隊開了幾炮,距離比較近,沒有挨著王直他們的船艦。王直命大家不要回擊。
接著哈桑從船艙中走出來,對王直道:“那是巴巴羅薩·海雷丁的旗艦。”哈桑繼續道:“讓我給他們打個旗令。”王直便讓他去船頭給對方揮舞信號旗。
不一會兒,見對方船尾樓站立了幾個人,有一中年人指示了部下一番,隨後該船便停止了對王直他們的追擊。海雷丁身著海盜袍子,頭戴風帽,面有刀疤,十分嚴厲,命船舵手轉舵。土排隨即轉回到阿爾及爾的灣口,停了下來。一些小船尾隨它而去。
見海盜們沒有繼續騷擾,火者亞三命艦隊轉而北上。經過巴利阿里羣島,北行至法國馬賽城港。馬賽是法國的第二首都,有著數十萬的人口,其主體是高盧人。
火者亞三命約瑟菲娜等人喬裝打扮。衆人登馬賽城港口,販賣中國陶瓷器。明朝船來馬賽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許多商家和貴族前來求購王直他們船上的瓷器。不到兩天時間,船上共下去兩萬件瓷器。
遠處前來幾輛馬車,車上載著貴族。一輛馬車在市場停住,上面下來一個貴婦。經人介紹到,此女子名叫瑪麗·博林,是個英國人,來往法國馬賽居住已久。是博林家的長女,是美女安妮·博林的姐姐。
又來了一輛馬車,下來一位長老,名叫埃提恩·德·朋契爾,身著神父服裝。
兩人正好碰著,瑪麗·博林詢問埃提恩,道:“長老大人也來購買瓷器嗎?”
埃提恩連連點頭,道:“夫人你好。是的是的。聽聞明朝來了幾艘海船,運來不少瓷器。”二人率領隨從皆往港口近處的市場,尋找火者亞三和王直他們。
王直命部衆不停搬運貨物。很快,包括瑪麗·博林和埃提恩的商人代理人,都裝滿了瓷器。王直親自爲瑪麗·博林挑選了不少花樣繁複且好看的白瓷和青瓷。埃提恩的貨車裝滿瓷器,正在市場中行進,有不少商人都來觀摩。人羣衆多,馬路不寬敞,被擁擠得只能走小道,埃提恩的貨車忽然被卡在一處泥地裡。馬兒嘶吼了幾聲,由於貨物挺重,馬車行進不動。
王直命葉宗滿、方廷助率人將埃提恩的貨車從縫隙處羣力拉起,埃提恩對王直部衆表示感謝。
葉宗滿用力過猛,將車上旗幟扯落,方廷助迅速拾取起來。埃提恩說道:“法蘭西的盾徽是藍底的金百合花。從卡佩王朝到瓦盧瓦王朝一直沿用。”衆人便識得法蘭西國旗面貌。
辛勞了一天,王直他們進入馬賽南部的大酒館進行休息。酒館裡人頭攢動。酒館女侍者名叫瑪喬麗·德·古爾奈,爲王直他們接風洗塵。一旁有一學士拉起了小提琴,曲目卻不是來自法國宮廷,而是來自佛蘭德斯(即西班牙北部外圍區域)。
王直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古爾奈回答道:“他是弗朗西斯·拉伯雷,在我們這裡小有名氣。”
拉伯雷拉完小提琴,說道:“盧瓦塞·孔佩爾去世已久,但是他所作曲目,還在法國流傳。勃艮第樂派對佛蘭德斯樂派影響很深。你愛什麼,就去做什麼吧!‘各行各業中多的是蠢才和庸才,滿腔熱情而又有真才實學的人物微乎其微’——柏拉圖說的太對了。哦呵呵呵……”
古爾奈給衆人斟酒。她小心翼翼地給王直倒了一杯白蘭地。古爾奈說道:“白蘭地雖然用葡萄作爲原料,但是它是一種蒸餾酒,我們叫它‘葡萄酒的靈魂’。”
王直“哦”了一聲,端起杯子和旁邊的水手船長們投以敬意。有一男子,目光銳利,和王直正對上。
“歡迎你來到法國。”那男子道。王直問道:“他是誰。”船長雅克·卡蒂亞便自報家門:“我是探險家雅克·卡蒂亞。我的愛好就是冒險。我要到美洲尋覓寶藏。不是隻有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才可以到達新大陸——爲了創立新法蘭西,我們必須早於他們之前尋找到殖民地。哈哈哈哈,雖然我是一個探險家,但是人們都稱呼我‘快樂的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