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活物本身就是運動的狀態，即使你站著不動，心跳、脈搏、消化系統等微動作都會引起身體的起伏，所以活的東西看起來就有虛影。死物，如牆壁，柱子，花盆等本身就是靜止的，所以它們被暫停之後依舊保持當初的樣子。另外再告訴你一個我們的嘗試，在這個狀態裡面，雖然活物被暫停了，但你卻無法殺死活物。不然殺掉孫亮這樣的事情，如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就不勞煩你了。至於活物爲什麼在這種狀態下無法被殺，我也不知道。”

姚貝貝的話言簡意賅，古物附帶的神異，再次讓我大開眼界。幽靈蛛組織是如何掌握這些東西，以及他們手上還有多少神異的古物，這些都是國安以後要面對的難題。不過好在不管什麼古物，既然能歷經千年留存至今，多是金石銅鐵所屬，其中金屬之物我都能感應得到。

那個鈴鐺古物我能輕易地隔空感應到它，正放在姚貝貝的上衣內袋中，大小差不多半根玉米棒子。我延出的氣息剛碰到鈴鐺的時候，如同螺絲刀插進開關插座裡，鈴鐺自身含有的金屬氣息瞬間與我的本體建立了聯繫。強大的吸引力鎖住了我的精神力，難以自拔，我大口喘著粗氣，放下孫亮坐在馬路牙子上休息。

姚貝貝以爲我累了，也沒說什麼，坐在旁邊等著。還貼心地從靜止的路人手裡拿過來礦泉水給我洗掉手上的血跡。

“這個時間暫停也有BUG啊！馬路上全是靜止的人和車，根本沒辦法開車送他去醫院，難道只能靠我的11路。”說完我還很不爽地罵了一句娘。

“前面有輛自行車，你推著或許舒服一些。”姚貝貝指著前面10m遠的小賣鋪門前停放的一輛二八式自行車說道。

“這樣不行，他會倒。”等我把孫亮抱上去的時候就發現不對，沒有人在後面扶著他，沒走幾步就會摔下來。

最後我和姚貝貝比劃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放棄了自行車，改爲小踏板摩托車，我在前面開，孫亮放在中間，姚貝貝在最後，一個“人體三明治”的方式固定住孫亮。

我開著小踏板在人羣中左右穿梭，這種感覺很奇怪，身邊靜止的人就像一棵棵樹，有種在樹林中騎車的錯覺。姚貝貝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我雖然想盡快把這個累贅送到醫院，但考慮到她很吃力，右手的油門一直保持在低檔位。

二十分鐘左右到了市區人民醫院，進入急診，拖了一張空病牀出來，把孫亮放在上面。小心謹慎地抹去可能留下的指紋痕跡，這才放心大膽地和姚貝貝走出了醫院急診大樓。

“現在就要解除嘛？”姚貝貝伸手入內，準備取出鈴鐺，解除時間暫停的狀態。

“不在乎這一時，稍微等等。”今晚跟打仗一樣，神經一直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得此片刻安寧頓覺渾身舒泰。不想讓她那麼快解除，其實是有幾句話想跟姚貝貝說。

“我們稍微走遠一點吧，權當散步了。正好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姚貝貝疑惑了一秒，斜眼看我，“你是怕太靠近醫院會被監控拍到吧？”說完婉轉一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確實有這方面的考慮。”我非常坦白地承認了。

“那後面有事想跟我說，是客套話，還是真有？”

“真有，不是客套。”

姚貝貝見我不是寒暄，率先反應過來，再次說道，“不準打聽我們的事，否則，無話可說。”

我擺擺手，說道，“你都說了幾遍了，知道啦！”

“那你說吧。”

我考慮了幾秒鐘，說出了今晚一直縈繞在心中的疑問，“你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幫忙？”

“爲什麼這麼說？”姚貝貝難掩被我說中的表情，身體動作也開始有些不自然，停下腳步看著我。

“從對待孫亮的態度來看，你們絕對不是善茬。西安那次我是放走了你，但賓館裡的對峙後來沒有傷害我們，其實已經還了，互不相欠。說近一點，上次在竹林坑了你，憑著你的個性斷不會以德報怨今夜過來幫我，所以我猜測必然是有事相求。如果我說的沒錯，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什麼事情是你自己解決不了的，還要我來幫你。”

姚貝貝沒有急於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思地揹著雙手，邁開惆悵的步子。

“我們本就黑白分明，要不是各取所需，怎會有交集。環顧左右，才發現自己真的沒有朋友，反到你是我這幾年來說過最多話的人。”

本不想打斷她，但見她邊說邊斟酌自己的措辭，我便藉機調侃道，

“那我豈不是很榮幸。”

姚貝貝欣慰一笑，“如果我們不是對立的，那該多好？”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能做到的我一定幫忙。”看她話裡有話，鋪墊太多，我有些不耐煩，準確地說是不忍心，但凡她有點辦法絕對不會這樣。

“我奶奶去世了，後天是頭七 ... ...”，話還沒說完，姚貝貝已經哽咽起來，淚水充盈著眼眶。

西安的經歷還歷歷在目，醫生告訴過我們姚貝貝的奶奶年事已高，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老人病很多，恐怕時日不多，沒想到那麼快就走了。姚貝貝從小就失去雙親與奶奶相依爲命，此刻的她我非常能理解，我略帶惋惜地寬慰道，

“節哀順變”。

姚貝貝扭頭擦拭，柔聲說道，“我的身份太敏感，不能出現在西安，所以能不能拜託你幫我奶奶選擇一塊安眠之地。”

不能爲老人家料理後事，將會是她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的事。當初我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也對此深有感觸。所以對她的這個要求，我無法拒絕。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不過我有個請求，你一定要答應，否則恕我難以... ...”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姚貝貝打斷了。可能是她沒想到我那麼爽快的就答應了她。

“什麼條件都可以。”

“放心，對你來說沒有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