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車隊離開宅院,唐婉帶著王大往問事鋪走去。
唐婉看到萬老闆打過招呼,這才囑咐道:“這是王大,以後我的宅子他守著,稍後麻煩萬老闆帶他去衙門辦理一下手續,我還有事得先回府了!”
“行,大師有事吩咐就行!”萬老闆痛快應下。
唐婉安頓好王大的事,和萬老闆略聊了幾句,便等來了丁力。
看到馬車停好,唐婉和萬老闆告別直接出了問事鋪。
回到家剛下車,紅玉便迎了上來,低聲道:“二小姐,您可回來了。羅家夫人來了,來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唐婉腳步微頓。
羅家夫人?武氏昨夜纔沒,羅家此刻應是忙亂之際,她竟在此時登門?
唐婉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知道了。”唐婉神色如常回了紅玉一句,接著便直接向向正房走去。
廳內氣氛有些古怪。
王氏坐在主位,臉上是得體的笑容,但言語之間的客套卻疏離是顯而易見的,正和羅夫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羅夫人坐在下首,一身素淨的月白裙,眉宇間都是憂慮、疲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見唐婉進來,王氏明顯鬆了口氣,笑容溫和地問道:“婉兒回來了。”
羅夫人聽見王氏的話,看到進門的唐婉,立刻從椅子上起來,臉上堆起笑,但聲音卻有著顫抖,道:“大師!您回來了!”
“羅夫人。”唐婉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在她臉上掠過,“夫人節哀。”
“多謝大師掛念。”羅夫人聲音哽咽,重新坐下,雙手緊緊絞著帕子,指節泛白。
她嘴脣動了幾下,卻欲言又止。
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王氏端起茶盞,絲毫沒有主動打破僵局的意思。
唐婉也沒有,她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羅夫人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道:“大師,今日冒昧前來,實在是,實在是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了!我家大郎……他……他昨夜在靈堂守夜後,便像是丟了魂。”
她的話語猛地頓住,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低聲哀求道:“大師救命!我們府裡……怕是要出大亂子了!那東西……它…它好像沒走乾淨……”
羅夫人那句“那東西,它好像沒走乾淨。”說完,她再也控制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羅家大郎是羅夫人唯一的兒子,一直相當看中。
羅大郎出事,羅夫人的心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
王氏聽了臉色也變了,廳內氣氛瞬間凝重不少。唐婉聽了也是心裡一沉,但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沉靜。
待羅夫人哭的差不多了,唐婉這才平靜地道:“夫人切莫著急,先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講一講,我也好有個判斷。”
唐婉沉靜的聲音,讓羅夫人哭暈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她擡起頭,淚眼婆娑,聲音顫抖地繼續道:“大師!我家大郎,他作爲丈夫,按禮在武氏靈堂守最後一夜,這本是人倫常情。可今早下人去靈堂收拾時,發現……發現他……””羅夫人提到兒子,更是心如刀絞,難受的就說不下去了。
唐婉見狀趕忙把桌上的茶盞遞給羅夫人,安撫道:“夫人緩緩,有我呢!”
羅夫人擡頭看向唐婉,接過她遞來的茶盞,勉強喝了一口,待難受稍緩,這才道:“他就癱坐在武氏的棺槨旁邊,臉色青白得像紙!叫他,他不應!推他,他渾身冰冷僵硬!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武氏的牌位!”
下人把自己喊過去的時候,看著兒子那樣,真真把自己嚇壞了,但那是自己的兒子,更多的是擔心,好好的兒子,一夜過去便成了這樣,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說道這裡,羅夫人不止心疼了,眼神還有些恐懼,對唐婉道:“我們嚇壞了,幾個人才把他擡回房。大夫來看過,診了脈,說脈象微弱,似有若無,像風燭殘年的老人!”
說到這裡,羅氏的心裡越發難受了,自己年紀輕輕的兒子,怎麼就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可是大夫是漠北出名的大夫,人家和自家無冤無仇的,也不會胡亂編排自己兒子。
羅夫人強壓下心裡的難受,繼續講道:“更嚇人的是,就在我來之前。下人來報,大郎他他突然坐了起來!然後他拿起牀邊武氏生前最喜歡用的,那面梳妝鏡!還有一支她沒燒完的白蠟燭!”
羅夫人渾身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他把蠟燭就那麼……啃!像野獸一樣啃!蠟燭油滴得滿身都是,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眼神還是那麼空洞!”
羅夫人想起那時候看到兒子的場景,心裡越發難受起來。
要不是看起來實在太詭異,她也不會想要過來請眼前這位,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想到這裡,羅氏一狠心,噗通一聲跪倒在唐婉面前,泣不成聲,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大師!求求您救救我家大郎!救救羅家!一定是武氏那毒婦,她死了也不安生!她恨志恆沒有救她!恨羅家沒有盡心!”
羅夫人淚眼朦朧地看向唐婉,聲音有些哽咽:“我怕她要索命!要毀了我家大郎!毀了羅家啊!怕今夜怕是還要害別人!”
廳內一片死寂,只剩下羅夫人的哭泣。
唐婉趕忙上前扶著羅夫人道:“夫人快快請你,當不得您如此大禮,上次我不是說過有事過來尋我就行,今天出門有事不在府上,現在我回來了,您就放心吧!”
“真的?”羅夫人看起來有些無助。
唐婉肯定地點點頭,安撫道:“那是自然,夫人快起,地上涼!”
唐婉一邊說一邊用力托起羅夫人。
羅夫人就這唐婉的力道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讓您見笑了,我實在是怕呀!”
“可以理解!”唐婉笑著安撫道。
接著,唐婉看了眼羅夫人,遲疑道:“不過我有個疑問,當時我記得讓萬老闆給幾位一人一個符,羅大哥沒有戴在身上嗎?”
要知道羅家大郎的符是自己專門畫的,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