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成了魚人的成活，雖已遺忘了‘鐵牛’和元秀傑二人姓名，但卻本能記得這二人可受他驅使。
令這二人往海底更深處探索，簡直是再合適不過.
水中。
望著外表已徹底變成了魚人的成活，‘鐵牛’和‘元秀傑’互相對視了一眼，並都露出了一臉古怪表情。
他們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
但受人類之軀的限制，他們並不能像成活那樣，在水底開口說話，於是又只能將心中疑惑重新咽回了肚子裡。
二人望著漆黑一片，空曠且深邃的海底更深處，猶豫了片刻後，便一齊朝著更深處下沉.
…
“嗯？”
同一時間裡。
魚人村中。
鮎魚長老望著盤坐在地面上的成活，忽輕咦一聲，奇怪道：“這人到了五千多米的位置後.居然還在下潛？”
“都已經超過五千米了麼？”魚人花貝驚道：“據說下潛到五千米深度以後，深潛者心中都會生出到難以形容的恐懼.這種恐懼是無法抵抗的，並會阻止深潛者們繼續下潛。”
他不解道：“所以，這人是怎麼克服心中恐懼，並繼續下潛的？”
“不清楚”
鮎魚長老死死盯著成活，越看越覺得奇怪。
他伸手沾了沾成活衣服上的水漬，放在嘴邊嚐了嚐，後皺眉道：“在海里，不同深度的海水含鹽量也會有所不同。”
“深度越深，則含鹽量越高，且水溫也會逐漸降到零度甚至是零度以下。”鮎魚長老道出了成活身上的可疑之處：“然而這人身上的水漬卻.”
“卻怎麼樣？”魚人花貝忙追問。
鮎魚長老道：“通過這人身上的水漬就不難看出：他應該仍處在五千米左右的深度。”
“可問題是，他散發出的氣息，卻又明顯是深潛到六千米，甚至七千米後纔會有的強度。”
聽見大長老所言，四周的魚人們一時間都有些犯迷糊了。
魚人花貝更是追問道：“本人處在五千米的深度，可氣息卻是六七千米纔會有的強度，這又作何解釋？”
“他這種情況”
鮎魚長老想了想道：“這就好像，你在深潛時，身體一直處在五千米深度，而意識卻下潛到了六七千米。”
“但問題是，人的意識和肉體是不可分離的。”
鮎魚長老道：“傳說突破了深潛期，達到更高境界的修士，才能將意識和身體分離開來。”
“分離後的意識被稱之爲‘神識’。”
“而這位叫成活的修士，很明顯還達不到那個境界，更不可能分出神識”
“所以他究竟是怎麼做到，將意識從身體裡剝離出來的？”
“是修煉了某種特殊的功法麼？”
…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海底深處。
六千米.
七千米.
成活共享著‘鐵牛’和‘元秀傑’的視野，一口氣又下潛了近兩千米左右的深度。
由於成活本人尚還停留在五千米的深度，所以深潛時所產生的恐懼感，並未對他造成太大影響。
他繼續指揮著‘鐵牛’和‘元秀傑’下潛。
八千米.
九千米.
…
魚人村內。
隨著成活散發出的氣息強度不斷攀升，圍在其身邊的魚人們，便也都被逼得本能地向身後退去。
他們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成活所散發出的氣息，能夠勾起人掩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成活似乎在接觸某個不得了的存在.
衆魚人中，唯有鮎魚長老能夠勉強抵抗住這股恐怖氣息，而不至於被逼得後退。
但和其他魚人一樣，此時此刻，他眼中亦帶著難以置信地目光：“這怎麼可能！”
“這個叫成活的，居然已下潛到了九千米的深度！”
“再繼續往下的話，他就要潛入到海底一萬米，傳說中的超深淵層了！”
“超深淵層？”魚人花貝聞言一愣。
且不只是花貝，其他魚人也在聽見‘超深淵層’這四個字後，露出了一臉迷茫之色。
鮎魚長老解釋道：“玄武星上的修士們，其全部力量皆來自於‘嗚嗼’和‘佛’這兩隻不可名狀生物。”
“修士修行，其實就是不斷接受‘嗚嗼’和‘佛’的污染，並適應污染的一個過程。”
“然後，玄武星上的不同區域，其污染程度也都各有不同。”
“有些地區的污染就十分嚴重，哪怕只是觸碰到一星半點，都會對人體帶來極大程度的改變。”
“就比如海底深處”
“海底深處，藏著‘嗚嗼’的子嗣，同時也是我們深潛者一族的父神——大袞。”
鮎魚長老最後道：“也正是因爲如此，修士在轉化成深潛者一族時，才需要潛入深海，從而獲得父神大袞的力量”
魚人花貝有所明悟：“所以，我們深潛者一族的父神大袞，就藏在海底一萬米深的‘超深淵層’當中麼？”
“嗯。”
鮎魚長老點了點頭的道：“不過這也只是深潛期修士們的一種猜測.畢竟，現在還沒有哪個人，有本事潛到一萬米以下的深度。”
“那這人呢？”花貝望著成活道：“他有沒有希望潛到一萬米以下？”
“難說.”鮎魚長老也有些不太確定。
…
海底深處。
隨著‘鐵牛’和‘元秀傑’越潛越深，那種莫名出現在成活心底的恐懼感，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強烈。
並且，在到了九千多米的深度後，成活所感受到的已不單單是‘恐懼’這一種情緒了。
瘋狂，混亂，痛苦
無數的負面情緒夾雜在一起，如潮水般自他內心深處涌出。
不能再繼續下潛了。
此時的成活心中多出了一股明悟：他似乎已引起了深海之中某個存在的注意。
他面對那個存在時，只覺自己像是隻被人類盯上的螻蟻，生死全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螻蟻是無法理解人類在想什麼的。
就像此刻的成活，無法理解海底深處的那個存在，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那個存在，究竟是會隨手捏死成活，還是會因爲好奇，而饒有興趣地在暗中觀察著成活，成活並不得而知。
但總之，這種性命被捏在他人手裡的感覺，讓成活感覺很不舒服。
出於對未知的恐懼，他果斷放棄了繼續向更深處探索的慾望
這瞬間，處在九千多米海域的‘鐵牛’和‘元秀傑’，也立刻就回到了成活身邊。
二人望著成活，仍是一臉地古怪表情。
而成活則心知‘鐵牛’和‘元秀傑’二人，不過是自己想象出的存在，所以也不和二人多說廢話。
他擡頭朝正上方看去。
下一秒，便只覺四周場景迅速扭曲變幻.
當成活再次回過神，並睜開雙眼時，便發現自己已回到了魚人村的一塊空地上。
他四周，還圍著包括鮎魚長老，以及魚人花貝在內的一衆魚人們。
“你醒啦！”
見成活睜開雙眼，鮎魚長老露出一臉笑意。
這是他頭一回在成活面前開口說話：“歡迎加入我們深潛者一族！現在的你，已經能算得上是一隻真正的深潛者了！”
“我成深潛者了麼？”成活聞言一怔，並順勢回憶起，之前魚人花貝對他說過的一番話。
修士在遺忘了自己的身份，拋棄了自己的過去後，就能徹底轉變成魚人。
修士轉變成魚人時能夠看見大海，並會生出潛入海底的慾望而也只有潛入了海底的修士，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深潛者’。
爲適應海底環境，深潛者的身體會得到進化，他們會獲得夜視能力，不依賴呼吸而生存的能力，且體質也會得到大幅度強化。
這一連串的量變最終會引起質變，進而讓深潛者的肉身，達到深潛期修士纔有的強度。
就比如此刻的成活。
村子裡。
成活起身環顧四周，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魚人長老身上，皺眉道：“伱居然會說話？”
鮎魚長老笑道：“我之前不說話，只是爲了不引起你們外來者的忌憚，以防止你們提前離開村子。”
“這”
成活一時語噻。
不得不說。
一名實力深不可測，又有著能吞噬和吐出各種寶物能力的魚人，的確很是讓人忌憚。
想到這裡，成活便不再去糾結於魚人長老刻意隱瞞一事，只轉而看向鍾然。
此時此刻，鍾然仍處在深潛狀態中。
她衣角正不斷向下滴落著海水，整個人還不時散發出，深潛期修士所特有的強大氣息。
“這魚人”見成活盯著鍾然，一旁的‘鐵牛’表情更加古怪了：“這魚人該不會就是鍾然吧？”
成活看了‘鐵牛’一眼，沒有說話。
後者又繼續道：“成活，你沒事吧？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成活面露迷茫之色。
‘鐵牛’又道：“那你可還記得你是誰？”
“我是誰？”
成活再次陷入沉思。
村子裡。
見成活似喃喃自語般，說出‘我是誰’這三個字，一旁的鮎魚長老道：“修士成爲深潛者後，雖然會因爲深潛而獲得強大的力量，但也會順勢遺忘掉生前的大部分記憶。”
“這是我們魚人村的詛咒。”
“亦或者說，這是你在獲得力量前，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鮎魚長老爲成活解釋起這其中緣由：“我們深潛者，是爲了侍奉至高無上的偉大存在‘嗚嗼’，而誕生的一個種族。”
“深潛者一族是由‘嗚嗼’的子嗣，魚人的父神大袞衍生而來。”
“而大袞藏在深海。”
“也正因爲如此，修士在轉化成深潛者時，才都需要潛入深海。”
“父神大袞？”成活若有所思道：“所以我深潛時所感受到的恐懼，其實是源自於父神大袞？”
“不錯！”
鮎魚長老道：“父神大袞不僅賜予了我們深潛者一族力量，還讓我們擁有了永生不死的特性。”
“然而智慧生命的大腦容量都是有限的。”
“所以爲了活得更久，爲了不讓因漫長歲月而生成的記憶，撐爆我們的大腦我們深潛者一族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遺忘掉過去的一部分記憶。”
“所以遺忘掉過去，便是永生的代價！”
合理
聽見鮎魚長老所言，成活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並沉默不語。
“壞了壞了！”
就在成活保持沉默時，一旁的‘鐵牛’和‘元秀傑’發現，他們二人竟在一點點地消失.
他們二人是因成活的記憶而生。
此刻成活接受了‘記憶會被遺忘’這一設定，那他們自然也就沒有了存在的理由。
‘鐵牛’和‘元秀傑’是獨立於成活的兩道意識。
既是獨立意識，那肯定是都不想死的。
當下，‘鐵牛’急道：“成活你忘了嗎？我們兩自小就在神樹村長大，你以前還經常叫我鐵牛哥，還有村長和王大娘他們，神樹村裡的人，你都忘了嗎？”
‘元秀傑’亦不甘示弱：“成活你忘了你穿越者的身份了嗎？”
“你應該還記得，我在如雲城擺攤賣的炒粉吧？那炒粉的味道，是不是讓你回憶起了穿越前，在夜市裡吃的炒飯炒菜和燒烤？”
“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你真的都忘了？”
“我”成活目露思索之色：“我好像記起來一點了。”
“只是我現在心裡邊兒有個疑惑。”
成活看向‘鐵牛’和‘元秀傑’二人，皺眉道：“你們兩個究竟誰說的是真的？”
“我究竟是神樹村人，還是來自地球的穿越者？”
“這個.”‘鐵牛’與‘元秀傑’互相對視一眼。
二人異口同聲道：“當然我是真的了！”
“你們都是真的？”成活聞言一愣。
魚人村裡。
在成活愣神的瞬間，他身邊竟又莫名多出了一位，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另一個‘成活’。
這位並非魚人的身體，而是人類之軀。
此成活不僅能被人看見，且會不時地散發出，獨屬於深潛期修士所特有的強大氣息。
憑此氣息可知，此成活並非是由幻象生成，也並非是某種秘法所召喚的。
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什麼情況？”
見自己身邊憑空多出了另一個成活，鮎魚長老當即如觸電般向後退去，其動作之迅速，與其肥胖臃腫的體型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個成活？？”魚人花貝望著另一名成活，已徹底傻眼。
除魚人花貝外，其餘魚人們也都露出了一臉驚恐表情。
一時間，所有魚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有著人類之軀的成活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