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卉和宋雲鵬剛走到馬路邊等公交車，蕭野便跟了上來。
“沒跟你妹她們多聊會兒？”冷卉回頭看著蕭野問道。
蕭野搖了搖頭：“我和她們沒什麼好說的，她們的要求我也辦不到。”
兩人沒再多聊蕭敏，沉默在空氣中悄然瀰漫。
直到公交車遠遠駛來，停下時帶起一陣冷風，三人才默契地先後擡腳上了車。
這年頭的公交車沒有什麼暖氣。寒冬臘月裡，車子在寒風呼嘯的街道上顛簸前行，車廂進而冷得像口冰窖，呵出的白氣剛冒頭就消散了。
車上不少人縮在座位上，雙腳忍不住輕輕跺著，似乎這樣兩隻腳就感受不到那麼冷。
公交車一到站，三人匆匆下了車，腳剛沾地就趕緊在原地跳幾下。
剛纔在公交車上腳都凍得發麻了。
路過一家糕點鋪，烤出來的甜香味瀰漫寒冷的空氣裡，實在饞人。
蕭野小跑進店裡，不一會兒就提了幾包油紙包出來。
冷卉聞著香味，問道：“你都買了什麼？”
“雞蛋糕、油球、栗子糕，還有糖心麻團。”蕭野打開一包油紙包，裡面全是圓形的雞蛋糕，遞到她面前：“先嚐嘗這雞蛋糕。”
不用嘗，光聽到這些糕點的名字，以及聞到的香味，冷卉就饞得口水氾濫。
伸手拿起一個小雞蛋糕，掰了一塊塞進嘴裡。
唔，怎麼說呢，味道很香，甜味適中，吃多了不會覺得太膩。
把雞蛋糕遞給宋雲鵬，冷卉又讓蕭野打開一包栗子糕。
“嗯，軟軟糯糯的，就是吃起感覺有點幹，不過，味道還是不錯。”
蕭野看了看街道上的鋪子，“等會兒找個茶館歇歇腳。”
“你也嘗一口。”冷卉捏起一塊栗子糕，掰了一塊塞進他的嘴裡，“味道喜歡嗎？”
“還不錯。”
“我也嚐嚐。”宋雲鵬伸長脖子湊過來。
冷卉把油紙包舉到他面前，“等會兒我們回去的時候，再買一些回去，讓家裡人也嚐嚐。”
宋雲鵬點頭：“沒問題，我口袋裡也有糕點票。”
三人一邊逛一邊吃，似乎覺得寒風也沒那麼冷了。
“咦！”
冷卉眼睛一亮，指著前面一個某某齋的店鋪，“走，我們進去瞧瞧，看有什麼稀罕的古董字畫。”
一進店，入目的就是兩排深色木框的玻璃櫃臺，上面共三層，擺了不少小物件。比如瓷器、玉器、木器等。
玻璃櫃臺後面靠牆是一排一人多高的木質收藏櫃，裡面擺了不少古董，就連木質收藏櫃子的頂部，都放滿了體積比較大的瓷器。
古董字畫，琳瑯滿目。
一時讓冷卉有點眼花繚亂，她望著那些或裝裱精緻、或帶有歲月痕跡的卷軸，心裡打了個轉：到底哪件纔是真品？還是說店裡擺著的，全都是實打實的真跡？
“這些古董字畫都明碼標價，且價格還不低。”宋雲鵬一邊低頭盯著櫃檯裡的物品，一邊嘴上嘖嘖有聲：“嘖嘖，來了這裡，我才發現我是個窮人，兜裡的錢只能買一件便宜的小物件。”
冷卉看著櫃檯裡標的價格，還算是能接受的範圍，“蕭野，這店鋪應該是公家的吧？”
蕭野擡頭盯著牆上的字畫，點了點頭，“是公家單位。”
冷卉眼睛倏地一亮，像是抓住了什麼定心丸似的，公家的鋪子，總該不會賣假貨吧？
這個年代並非沒有作假的事，只是比起後世，終究是少了許多，沒後世那麼氾濫。“你們倆過來瞧瞧，這副畫怎樣？”
蕭野看了眼畫上的字，白石老人，然後點了點頭：“還行，可以收藏。”
冷卉轉頭問售貨員：“同志，你們這裡的畫都是真跡吧？”
售貨員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幾分不悅，連忙提高了聲音辨解道：“同志，可不能這麼說！我們這是正經公家單位，童叟無欺！
再說了，這些畫呀，每一件都是千真萬確的真跡，絕無半分虛假。況且，現代的一些畫作，很多都是畫家本人放在店內寄賣的。”
“這幅畫多少錢？”
“一百塊。”
宋雲鵬乍一聽這價格，眼睛猛地睜大，下意識地捂著胸口，不敢開口了。
一百塊啊——那可是他半年的零花錢了。
如果讓他買下這幅畫，那他起碼半年，兜比臉乾淨。
卻不想，冷卉直接說道：“不貴。”
宋雲鵬呼吸一滯，搞得他像是個鄉巴佬似的，沒見過大世面。
“同志，這副畫我要了，白石老人的畫作，你們這裡還有嗎？有的話，都拿出來看看，如果合適我就要了。”
“同志，你確定？”售貨員皺著眉頭看著她。
真以爲古玩店是菜市場？一張大團結可以掃一堆菜回去？
“確定以及肯定。”冷卉激動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沓大團結，數了十張拍在售貨員面前，“趕緊的！”
能不激動嗎？
等這些當代畫家一去世，他們畫作的價值，那是直接跟坐飛機似的，直線飆升。
蕭野這時開口，“同志，你們這裡還有吳作人的畫作嗎？有的話，也一併拿出來讓我們瞧瞧吧。”
他的目光掃過牆上的字畫，對這位大家他也有留意。
售貨員看著冷卉手裡捏著的一沓票子，微微愣了愣，喉結滾動兩下，“稍等！”
別看他是在古玩店上班，但在他的眼裡，花大把錢來古玩店買藏品的，基本都是敗家子。
冷卉現在的表現，在他看來就純純的大冤種，花錢買一堆不當吃不當喝的廢紙回去，還不如拿錢扔進水裡，還能聽個聲響。
等售貨員進入裡間去拿字畫的時候，宋雲鵬拽著冷卉的手臂，想阻止。
“不是，卉卉，咱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我們喜歡字畫買一兩幅就行了，買太多回去，太浪費錢了。有這些錢，咱還不如去買吃的喝的。”
“大哥，我這叫投資。並不是拿錢打水漂，我還沒那麼傻。”冷卉安慰他。
看把小夥子嚇得臉都白了。
宋雲鵬見冷卉不聽勸，轉頭怒瞪蕭野：“你不幫忙勸勸？”
蕭野笑了笑，語氣裡帶著點打趣：“我勸啥？卉卉都說了是投資，既然是正經投資，我當然是舉雙手支持。”
他看向冷卉，眼裡帶著縱容的笑意，彷彿她做什麼決定，他都會跟著應和似的。
“你，你們.”
宋雲鵬急得抓耳撓腮，但又發現自己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