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著點花。”
蕭耀華從房間的抽屜裡拿出幾張存摺，翻開查看了一遍，選了其中一張遞給了他。
蕭野接過紅色的存摺，看了眼上面的主席語錄，再翻開瞅了眼裡面的金額——兩千元整。
勉強夠春節期間開銷吧。
他將存摺往兜裡一揣，目光又再次落在了蕭耀華手上的存摺上。
蕭耀華看他那模樣有點哭笑不得，語氣裡藏著幾分無奈：“給你那張摺子裡的錢夠你花個一年半載的了，怎麼？還想打我摺子的主意？要知道家裡還要開銷。”
“家裡開銷，你們每月都有開支。我現在也老大不小了，趕緊的給我看眼我的老婆本。”
說著，蕭野就想上手奪過來。
蕭耀華手裡捏著的摺子往身後一藏，笑罵道：“你是土匪出身啊？見財就搶！你的老婆本我幫你存著，不會少你的。”
“不見著真金白銀，我心裡不踏實。你一直嘴上說幫我存著，但沒見著實物，誰知道你是不是讓你小老婆保存著。”蕭野不依不饒。
蕭耀華被他磨得沒辦法，轉身從帶鎖的抽屜裡拿出一張存單。
他用手指彈了彈上面的數字，“你瞧清楚了，這就是將來給你娶媳婦用的，我沒騙你吧。”
六千元。
這錢讓蕭野有點意外，他幾年時間才存了不到兩千塊，對方居然準備了六千塊。
聘禮加三轉一響三十六條腿，外加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六千塊確實足夠他花銷了。
蕭耀華見兒子微愣住，正想得意，卻不想下一刻存單就到了蕭野的手裡。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
蕭野將存單夾在存摺裡，一起又揣進兜裡，“什麼意思？自然是信不過你那小老婆，萬一哪天趁你不在，把這錢挪用了怎麼辦？還是我自己存著放心。”
“你”
蕭耀華被氣得胸口發悶，手指著對方，偏生半天也沒能撞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可又拿他沒辦法。
不是從自己的肚皮裡出來的，蕭耀華自然知道多少會有點隔閡，只是他相信媳婦不會貪他這幾點老婆本。
“耀華，你在書房裡幹嘛？”
夏向萍下班回家，看到書房傳來說話聲，走過來一瞧，就發現對峙的父子倆。
“小野回來啦。”
蕭野側身轉過來，故意讓她看到蕭耀華手裡拿的摺子，淡淡地點了下頭：“嗯。”
夏向萍原本還端著幾分慈母的形象，眼角眉梢都帶著刻意維持的笑意，想把那副爲母的溫婉周全撐到底。
可當目光掃過蕭耀華手裡那幾張存摺時，嘴角的笑意倏地凝住了，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耀華，你拿摺子出來幹嘛？是小野錢不夠花嗎？”
夏向萍臉上的神情恢復自然，對蕭野道：“如果是錢不夠花，我那兒還有幾百塊現金，我去拿給你。”
蕭野看著快步轉身出去的夏向萍，對蕭耀華譏誚一笑：“看看，生怕你把摺子給了我。”
真把他當小孩哄，幾百塊錢就想打發了他。“放屁！”蕭耀華怒斥他，轉身將幾張摺子收回抽屜。
可能覺得自己剛纔那話有點重，緩和點語氣解釋：“她也是心疼你，怕你回來沒錢花。給你錢還把人往壞處想，你的良心呢？”
“既然你這麼瞭解她，那等會兒她給錢，你可不能阻攔。”
蕭野提醒他，至於他的良心，早就餵了狗了。
夏向萍抱著零錢盒回來，從裡面掏出一沓大團結，數了數有二十六張，其他零錢大概二十幾塊的樣子。
她掃了眼蕭耀華，就把這一大把錢全塞進了蕭野的手裡，“這是我今年存下的錢，全給你。你難得回來一趟，沒事多去商城逛逛。”
蕭野似笑非笑地瞅著蕭耀華，他不阻止，這錢他可是要揣兜裡了喲。
夏向萍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蕭耀華，以爲他是忌憚對方不敢收下這錢，便笑著對蕭耀華說道：“你別總板著個臉，孩子難得回來一趟，你就不能給個好臉色？
再說了，男孩子兜裡得有錢，有錢才底氣，在外交友才挺得直腰板。”
如果是換成以往，蕭耀華聽了這話，又要沒好氣地吼蕭野，讓他男人得有男人樣，獨立自主，別總伸手向父母要錢。
而蕭野也會是滿臉毫不掩飾的不屑，擡手輕飄飄地將錢往空中一拋，毫不留戀地轉身回了房間。
但今天的情況，似乎有點超預期，父子倆一個沒暴跳如雷，一個沒不屑一顧，竟能如此心平氣和的相處？
“既然是你阿姨給的，就收下吧。別亂花，錢得花在刀刃上。”
蕭耀華的話像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夏向萍整個人都懵了，臉上滿是掩不住的驚愕。
她愣在原地，腦子裡嗡嗡作響。
她實在想不明白，短短的一段時間相處，父子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達成了什麼樣的和解？
蕭野將夏向萍的神色盡收眼底，心情不錯地點頭應下，“知道了，年紀大了就喜歡囉嗦！”
把錢往兜裡一揣，起身道：“今晚我去我爺那兒，不用做我的飯。”
“今晚回來睡嗎？”
“今晚跟我爺睡！”
蕭野提起五斗櫃上面的袋子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夏向萍望著出了門的背影，若有所思，“耀華，你說小野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事？”
“就回來過年，能有什麼事？”蕭耀華把剛纔蕭野的話，還給了夏向萍，“這裡是他的家，回家過年難道還得向我們打報告？想回就回，哪需要那麼多理由！”
夏向萍：“.”
這對父子現在是越來越難侍候了。
她深吸口氣，蹙眉道：“我的錢剛都給了小野，明天家裡還要開支，你這個月的工資拿來補貼家用吧。”
蕭耀華很光棍地攤攤手：“我的工資在你回來之前，已經被他搜刮乾淨了。家裡要開支，你先從存摺裡取吧。”
夏向萍一陣肉疼，忍著脾氣，問道：“他這次回來要那麼多錢幹嘛？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蕭耀華心裡有點遲疑，“應該沒有，他說去看老爺子。”
夏向萍聽了這話，只感覺到心塞，“老爺子哪需要他拿錢孝敬，小野去了老爺子那裡，老爺子不補貼他就算不錯了。”
“算了，不管他了。你剛纔不是說男人兜裡得有錢，不然腰板挺不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