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顫了下,祝曲祺猛地睜開眼,胸口像壓著什麼重物,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眼前是熟悉的一片漆黑,睡前點的香薰早已被她滅掉,空氣裡仍浮動著淡淡的茉莉香。
祝曲祺好半天都沒緩過神,直到一件重物“砰”地砸到牀上,她開了燈,下意識瞇眼,罐罐被她吵醒了,跳上牀,坐在牀邊盯著她。
“原來是做夢。”祝曲祺喃喃自語,腦子終於開始正常運轉。
她坐起來揉了揉罐罐的腦袋:“回去睡覺,媽媽沒事。”
罐罐不肯下去,趴在她腿上。
祝曲祺靠著牀頭,兩隻手捂住臉,呼吸還是很亂,腦中閃過一幀幀畫面,夢境逼真得像是現實中發生過一般。
她閉緊了雙眼,不停地念:“罪過,罪過……”
一定是白天跟小酒講了太多謝聞的事,睡前錄了一期播客,也與謝聞有關,所以纔會夢見他。
夢而已,當不得真。
她以前還夢到過和妖怪鬥了三百回合呢,醒來渾身肌肉痠痛。世上哪有妖怪。
如此安慰自己,祝曲祺慢慢冷靜下來,只是臉仍有些燙,她下牀去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對著鏡子吸氣吐氣。
折騰一番,祝曲祺徹底清空了那些不該有的綺念,爬回牀上,往裡挪了挪,騰出一半牀給不肯回窩睡的大胖狗,關了燈,被子一拉,閉眼睡覺。
祝曲祺感覺自己沒睡多久,手機又開始振動,她煩躁地用被子矇住頭,不想管。
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大晚上打擾別人睡覺。
祝曲祺一把掀開被子,咬牙切齒地發誓,一定要把這個人臭罵一頓!
她爬起來,開燈,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連罵人的話都想好了,保證二十句不重樣,然而打來電話的是謝聞。
怎麼又是謝聞?
我到底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
到嘴邊的髒話全部嚥下去,祝曲祺偃旗息鼓,甲方老闆她是不敢罵的,得供起來。
“喂,謝總,這麼晚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小祝秘書畢恭畢敬。
“你開一下門,我想見你。”
“?”
祝曲祺慢半拍地迴應:“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沒有。”謝聞很認真地對她說,“我等了你很久。”
祝曲祺揪著被子捂住胸口,心跳又開始不爭氣地加速,之前調整好的呼吸也亂了。她擡起手貼在額頭上,有那麼一秒,懷疑自己發燒了。
她半信半疑地下牀,重複之前的流程——走出房間,穿過客廳,停在玄關處,從貓眼裡看到謝聞的臉,打開大門。
謝聞還舉著手機,望過來,黑眸深濃,像一個巨大的漩渦,能將人吸進去。
那張英俊迫人的面孔離她好近,她的視線裡只看到見他。
緊接著,祝曲祺被帶入一個完全沒體驗過的領域,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搖搖晃晃,總也落不到踏實的地方,除了緊緊攀附,承受,別無他法。
她的聲音都不似自己的了,媚得能滴出水來。
祝曲祺要瘋了,怎麼會到這一步,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錯亂的,她在做什麼,她不要命了,怎麼能冒犯甲方老闆。
你醒醒,謝聞是甲方老闆,不是你可以任意玩弄的男人。
然後她就真的醒了。
祝曲祺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只覺天旋地轉,彷彿不是躺在牀上,而是飄在大海上,身體的餘韻還未散去,小腹緊繃到抽搐,一陣陣痠疼。
那感覺太陌生,也太奇怪。
祝曲祺蜷起了腿,崩潰地叫了一聲:“啊——”
還是夢。
怎麼都逃不開的夢。
她居然做了兩個相似的夢,第二個比第一個更長,是前一個夢的延續。
祝曲祺拖著要死不活的身軀去衛生間,衝了個澡,感覺肚子不太舒服,打開了手機備忘錄,查看上次來例假的日期,快到了。
今天週六,不用上班,祝曲祺換上一套運動服,給罐罐套上胸背,帶出去遛,順便解決了早飯。
*
閒下來時,祝曲祺總是有意無意地想到夢裡的畫面,她覺得自己沒救了。
筆記本電腦就在眼前,文檔裡是她整理的資料,錯別字一堆。她支著額頭,決定暫時放過自己,拿起手機找到小酒的微信聊天窗。
小鳥不吃香菜:【呼叫小酒,嘟嘟嘟——】
等了一會兒,沒有迴應。
祝曲祺點了兩下小酒的頭像。
系統字體顯示【我拍了拍“浮光入酒”嬌貴的翹臀】
祝曲祺:“……”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小酒是夜貓子,作息極度混亂,過的是美國時間,這個點應該睡得昏天黑地,雷打不醒。
祝曲祺準備去騷擾甘棠,轉念一想,甘棠在熱戀期,大週末肯定跟自己的親親男友約會,你儂我儂,她一個電話打過去,太破壞氣氛了。
想來想去,她還是不講道德地繼續騷擾小酒。
五個電話打過去,終於把陷入待機狀態的小酒喚醒了。
小酒的聲音含著濃濃的怨氣,簡直像個怨鬼:“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否則就算你是我的偶像,我也要過去把你打一頓,再把你的狗打一頓。”
祝曲祺不跟她廢話,開門見山道:“什麼情況下會一晚上夢見同一個男人兩次,還是那種夢。”
小酒有些懵:“哪種?說清楚點兒。”
祝曲祺難以啓齒,支支吾吾了半晌,還是不好意思說出“春夢”兩個字,拐了一道彎兒:“就是那種……曖昧的夢。”
“你說春夢啊。”小酒秒懂,直白地說了出來。
“……”
“還能是爲什麼。你對人家心動了唄。別裝了,我不信你不知道。”小酒說著說著,突然停住,改了口,“哦,你可能真不知道。說真的,咱倆認識五年了,我覺得你這人對感情這方面反應蠻遲鈍的。半個戀愛沒談過的人,寫個小說都沒啥感情戲。”
祝曲祺不承認,拼命搖頭,可惜隔著電話,那邊的人看不見。
“你信我,你絕對是動了心思。”小酒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祝曲祺:“……”
她真該死啊,居然對甲方老闆有了不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