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創飛所有人
不是每個鳳陽人都是淮西勳貴,不是每個鳳陽人都和勳貴一條心。
呂本是鳳陽人不假,但是他在元朝當官,這是個讀書人、文官。不過他投奔朱元璋的時間相對較晚,是以應天府爲根基站穩腳跟後再來。
這樣的結果就是淮西人不認可他,浙東的文官也不喜歡他。
他自然是處境尷尬,好在現在也是在仕途上不斷穩步前進,現在都是正五品的中書省左司郎中了,再進一步基本上能算朝廷大員。
馬尋勾了勾手指,“過來。”
呂本眼前一下子空了,文官的同僚們擔憂的看著他。而武將們,一個個怒視著,這人要是不趕緊過去,估計就是押過去了。
呂本強忍著怒火上前,“下官參見徐國公。”
馬尋問道,“何爲祿?”
呂本直接回答,“《晏子春秋》言:是以神民俱順,而山川納祿。《漢書》所載,受祿不過其量。《禮記》有云: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祿之。祿,福也、俸祿者!”
馬尋點頭,又問道,“祿從何來?”
呂本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自從是陛下恩賜。”
“民爲何?”馬尋問道,“你嘴裡但凡說出‘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陰,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我即刻斬了你。”
不是自稱文盲嗎,怎麼現在又知道《周易》了?
這個《周易》的‘民’,在有些時候被人引申爲‘上古指臣,在官位者’。
可是同樣是《周易》,也是將‘民’定義爲廣大的基層勞動者。
馬尋指著呂本,說道,“你的俸祿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地裡長出來的?”
這也算是胡攪蠻纏,這些官員的俸祿高,確實主要是靠朝廷的稅收等。可是話又說回來,這些也是官員們的能力體現。
寒窗苦讀、仕途浮沉,拿到薪水也正常。
無非就是這些俸祿拿到手的時候要心安理得,不能拿著俸祿還想著巧取豪奪、以權謀私。
馬尋繼續指著呂本的鼻子問道,“君憂臣勞,君辱臣死,你可知道這些道理?”
呂本只能回答說道,“下官自然知道。”
“陛下現在就在犯愁,有些人還要慫恿陛下和親,你如何不感覺到屈辱?”馬尋一把揪住呂本的衣領,“家中可有子女?”
呂本被馬尋的胡攪蠻纏給弄怕了,“徐國公,從未有人提及和親!”
馬尋聲音加大,“我問你,家中可有子女?”
呂本羞憤異常,只能開口,“無子,只有女兒。”
馬尋將呂本丟到一邊,“秦王與我爲質時,必召你女爲婢。諸位大人也記得分憂,你們的嫡子、嫡孫,你們的嫡女、嫡孫女,我勢必也都帶著。不能是我大明宗室諸王之長受辱,你們就可以高枕。”
這一下詹同、陶凱等人急了,馬尋這混賬東西不爲人子!
明明沒有和親這回事,他三番五次的非要將秦王與王保保之妹聯姻的事情定義爲和親。
現在更進一步了,如果只是氣話倒也罷了。關鍵是有些話說出來了,幾乎是絕了一些人‘上進’的機會。
在場的這些文官的子女,以後想要成爲駙馬、想要成爲王妃,幾乎是不可能了。
沒聽到這馬國舅說了嗎,一旦秦王娶了王保保的妹妹,其他文官的嫡子、嫡女等,只能‘爲奴爲婢’,只能是‘當小的’。
哪怕馬尋只是氣話,可是以他如今在大明皇室那邊的特殊地位,也有些事情皇帝皇后都會多考慮。
這一下也算是觸碰到一些人的實際利益了,他們還沒有打開門路,馬尋這混賬東西居然是想要全都給堵上,起碼是在洪武朝給直接堵上。
午門這邊十分熱鬧,幹清宮裡就十分冷清。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埋頭批閱著奏章。馬秀英背對著朱元璋,在納著鞋底。
這兩口子在慪氣不說話,朱標也爲難。
幫著孃親說話,老爹要罵人。幫著老爹說話,娘要怪他沒良心。立場中立,那就是和爹孃都不貼心,更是白養了!
至於朱橚早就跑了,我去年就開府了,現在在宮中單過。
朱靜茹和朱靜嫺就小心翼翼的在做著女紅,她們是跑不了的。 忽然一個侍衛跑來跪下,“啓奏陛下,徐國公動手了,揪著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的衣裳。其他勳貴武將也動手了,曹國公和鎮國將軍似是掐了文官的脖子。”
從馬尋去堵門的時候,朱元璋他們就知道了。雖然有些延後,不過幾乎是現場直播。
馬秀英又低著頭納鞋底,後宮不得干政,現在這些事情輪不到她管。
朱元璋有些惱火的合上奏章,直接在午門動手成何體統?
只是看到馬秀英不說話、不表態,朱元璋冷哼一聲。你的弟弟你不管教,那我也不管!等你弟弟真的闖出來禍的時候,還不得是我護著!
又來了!
馬尋堵門,或者是先前的一些說辭,朱元璋他們都聽到了彙報。
朱標覺得繼續鬧下去事態要大,只能開口,“傳陛下口諭,召徐國公覲見,其餘文武各回本衙理事。傳皇后懿旨,小曹國公與鎮國將軍行事無禮,幹清宮外候著。”
侍衛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帝和皇后,既然帝后沒反對,那就抓緊去傳旨。
“朕是老了還是昏聵了,用得著你代我傳旨?”朱元璋有些生氣的看著朱標,“你是大明儲君,朕做的那些還不都是爲了你,用得著你來裝好人!”
馬秀英也不高興的說道,“國事不是國事,家事不是家事,你就是這麼糊塗的斷官司?”
朱標剛想說什麼,還是算了。
氣鼓鼓的坐在一邊,“靜茹,倒茶。”
“自己沒手?”馬秀英的聲量變高,“沒看到你妹妹在做事?”
朱靜茹放下女紅,連忙先給朱元璋和馬秀英倒茶,隨即給朱標倒茶。看到大哥連連使眼色,也心裡明白了。
“父皇、母后,沒茶水了。”朱靜嫺立刻說道,“我和靜茹去倒茶。”
理由雖然拙劣,可是看著兩個女兒腳下生風、絲滑的溜出去,朱元璋和馬秀英也是無可奈何。這老大也真是,是怕一會打起來還是怕吵起來,先清空家裡人了?
在午門,馬尋有些咄咄逼人了,“禮部尚書,我就問你。讓秦王納異族女子爲妃,你到底是想要和親,還是想要絕他後路?”
“慎言!”陶凱氣急敗壞,“徐國公無狀,我必奏報陛下彈劾於你!”
李善長先前既然已經現身,就只能出面,“小弟說笑了,豈有皇子和親的說法?”
馬尋不高興的看著李善長,“李相,現在是在朝上,我可不是你小弟!真要是小弟,他們如此折辱衛國公、羞辱我外甥女,你爲何不說話?”
也就是仗著帝后作爲靠山,馬尋現在是火力全開,逮著誰都是一頓噴。
現在就是直接在說李善長和淮西勳貴不是一條心了,現在就是在責怪他沒有爲鄧愈、鄧氏說話,是在隨波逐流甚至推波助瀾了!
李善長雖然此前丟了執掌中書省的權力,可是他如今的權柄依然滔天,也就是這麼勇的馬國舅才這麼不給面子不說,甚至是直接打臉了。
李善長雖然是記仇、小心眼的人,可是表面一直都是寬厚長者,“小弟,朝堂之上一向都是有些政見不合。這事情也沒定下來,還在商議。”
“就不該提起這些事情!”馬尋更加不高興了,“偏偏選這個時候提起,是欺負淮西人都出去打仗了,想要直接欺負沒長大的小子,還是欺負沒見識的丫頭?”
這又是誅心之言了,大將在外頭打仗,這些文官在想著欺負大將的子女。
這傳出去多讓人寒心啊,這簡直就是將文武官員直接給徹底的弄到涇渭分明的程度,這是不打算讓這兩大羣體有任何機會走的近一些!
華高和郭德成等人一下子惱火了,是啊,這些文官就是陰。可不就是選在徐達、常遇春、鄧愈不在京的時候纔敢說這些嗎,這不就是欺負‘孤兒寡母’嗎?
李善長本來想解釋,可是忽然間反應過來。
這個馬尋,這小子要是沒有帝后的授意,只怕是存了其他心思。這是護著秦王不假,這是在爲淮西人說話,可是這小子也是鐵了心的想要進一步分權。
分權的目的,自然是爲了讓皇帝以後好集權!
無賴,用無賴的嘴臉去得罪人、去籠絡一些人,讓一些無賴無恥的手段去做事,好幫皇帝進一步的去瓦解、分化中書省和大都督府。
軍政現在分家了,以後的中書省和大都督府的權力,肯定也會削弱!
“陛下口諭!”
一個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來,“陛下召徐國公覲見,其餘文武各回本衙理事不得耽擱。皇后殿下懿旨:曹國公與鎮國將軍無禮,赴幹清宮以待問罪。”
文武百官們都要哭了,徐國公堵門的鬧劇現在是暫時告一段落。
可是皇帝的處置方式不對啊,徐國公覲見?
不該是先定下來他胡攪蠻纏、行事狂悖嗎?怎麼只是覲見,沒提罪行的事情?
李文忠和沐英犯了錯,他們是掐著文官的脖子了。但是這事情明明是徐國公的主意,憑什麼他們習先被定性?
最主要的是行事無禮,被皇后叫去問話,那就是家事了,這是甚至打算直接不作處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