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下來？”呂本看著車門已經打開，而且，燕華一隊五十人的海軍陸戰隊士卒，也揹著火槍，率先從後面車廂下車，站在打開的車廂門前戒備。
可車廂內，始終無人下來，不由皺了皺眉。
擺架子！
哼！
太子爺可沒來。
擺譜，也不過是給自己最疼愛的大侄子擺罷了。
呂本餘光看向雄英。
雄英平靜站在車廂門，正對面的月臺上，眼睛期盼急切的盯著車廂門。
車廂內。
翌日。
“一個人，即便前三十年，全都用來爲後面歲月做準備、做儲備也不晚，相反，厚積薄發，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根本不足以支撐生命的燃燒。
朱棣接過，迅速穿好。
春曉幫忙打下手。
土橋村炮擊後。
“四叔，父親在皇宮守著祖父、祖母，讓我來迎接四叔，楊榮師兄，去土橋村，幫四叔、四嬸兒收拾房子去了，想著，四叔四嬸兒可能回去看看住住，明天應該就能回來……”
朱標神色微暗，看著病榻前，昏迷的朱元璋、馬秀英，“期間，父皇、母后都有醒來幾次，不過，每次醒來，都是想說話，也口不能言，手無法動，只能看著我們，極短時間後，再次昏迷……”
“我支持，喚醒父皇母后，和咱們做最後道別。”張三豐話落，朱棣想都不想開口，“現在這樣，父皇、母后就是活受罪。”
或是由於他因爲妙雲差點早產難產反應過於激烈吧。
朱樉站出來，“大哥，我也支持老四的選擇。”
若是實在沒辦法，與其讓兩個老人臨了都備受折磨和痛苦，還不如……
無論是他、妙雲、四妹……
某刻，張三豐轉身走來，作揖道：“太子，已經準備好了，是否可以開始？”
……
“出來了！”
哪怕所有人知道，其只有一天時間。
金陵城的變化，也讓他感到新奇。
氣氛十分壓抑。
回頭，看向正在和徐妙雲說話的雄英，伸手，拍了拍雄英肩膀。
朱棣笑著點頭。
無疑會刺激到很多人的神經。
……
可誰都不敢小瞧。
可他們的處境，因爲他，也好不到哪兒。
他不會答應。
說白了。
看著昔日，和他一起去遼東，陌生環境，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和他一起睡，卻天天晚上，水漫金山的侄子，如今也成熟起來，面有崢嶸之相，朱棣就不由高興。
坤寧宮外，站滿了朝臣。
“老道可以用鍼灸的方式，讓陛下和娘娘短暫清醒，與諸位皇子做最後道別，但，最多也只有一天時間，甚至更短……”
紛紛上了馬車。
呂府。
她知道師傅爲何皺眉。
朱標沒有反對。
老四所暗示的，實在沒有辦法，放棄診療。
還是東旭他們這些孩子。
朱棣笑著點頭，“不出來是對的。”
隨即帶著徐妙雲，率先下車。
書房。
朱棣腳踩在水泥硬化的月臺上，感受著家鄉的土地，下意識率先打量車站。
朱棣帶著于謙，從辦公車廂出來。
“自是好了數倍。”雄英已經明白了一些，露出一絲笑容。
後來，大哥讓雄英監工，重新修繕了房舍。
朱棣臉上僅剩的一絲期盼消失。
他就不信。
朱標錯愕擡頭，看著朱棣。
入城後。
朱棣繼續剛纔的話題，“四叔知道你心急百姓，但就如四叔剛纔說的，事物總是時好時壞螺旋發展的，現在總體情況，比之咱們大明初年如何？”
“這幾年，是不是感到壓力很大？”
在他們心中，有個事實，永遠也不可能改變——中原是他們的家。
這些年，除了楊榮師兄、采綠師姐等少數人，沒人能理解他的苦悶。
“師傅，這是百姓聽說伱回來，自發的。”采綠看到朱棣皺眉，輕聲介紹。
短暫診脈後，神色極爲凝重起身，率先來到朱棣身邊，低聲道：“王爺，老道有些話，想先與王爺說。”
別說現在了。
百姓如此熱烈的歡迎。
“當然，如果不鍼灸，不喚醒陛下、娘娘，繼續以現在的方式診療，老道判斷，陛下和娘娘，應當還能堅持久一些，大約十幾天。”
“放輕鬆，耐得住性子，多看、多聽，把發現的問題，記在心中……”
呂本、胡惟庸、黃子澄、齊泰等人，全都神色沉重。
這是折騰長輩。
看著燈光下，道路兩邊，密集望不到盡頭的人羣，不由微微皺眉。
……
雖然，清醒的時間，只有一天。
……
朱元璋明日能清醒的消息，很快就傳開。
朱棣放下簾子，沒有和百姓打招呼的打算，首先，父皇母后病危的情況下，百姓可以出於他做了一點事情，感念他，歡迎他回來，但他實在沒有情緒大張旗鼓迴應。
四叔、四嬸兒回來，他真的高興。
此番回來，誰都有近鄉情怯的激動。
朱標收回驚愕的視線，略微沉吟，點頭道：“那好吧，其他先不說，先讓張真人入宮幫忙診療一下。”
這種事情傳出去。
“那就不要讓父皇母后受罪了！”
朱標這回沒有猶豫，直截了當道：“可！”
寢殿內。朱標、朱樉等人站在不遠處，看著跪在病榻前的朱棣。
尤其是父親太子爺！
朱棣出來時，就把手中拿著的褂子遞給朱棣。
短暫寬慰雄英後。
“現在，雖然有數百萬嗷嗷待哺的饑民，可至少，絕大多數百姓，尤其是羣體最爲廣泛的農民，全年頓頓吃上純糧食的飽飯沒問題了。”
雄英轉頭，“四叔”
就是他曾今那個時代，也會受到指責。
某刻，呂本突然開口，“朱皇帝還能清醒一天，這一天，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衆人齊齊看向朱棣、張三豐。
“御醫讓我們，做好準備。”
雄英、采綠和朱棣、徐妙雲同乘一輛馬車。
所以，很多內心的苦悶，他也不想和他們說，免得讓他們更加憂心。
這就是強人！
呂本話落，書房再次陷入安靜。
口中含的參片，太珍貴。
和在燕華出生的新生代不同。
朱標、朱棣爲首，朱家人全都悉數到場，屏息看著張三豐做鍼灸前準備。
好一會兒，才和徐妙雲、烏雲琪格……一家人起來。
……
“去見見你東旭師兄他們。”朱棣吩咐道。
徐妙雲已經在兩節車廂相連處等著了。
全憑這些藥物吊著。
四叔回來，他一下子感覺，有了靠山。
在月臺簡單寒暄後。
朱棣一家，則直接率先入皇宮。
朱棣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雄英肩膀，“壓力大，很多時候，是因爲你心裡急切、著急，不要著急，慢慢來，這天下的事情，雖然時好時壞，可總是螺旋狀發展，向好發展，你現在還年輕，有的是時間，還不需要頂在最前面，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時間段。”
水泥道路、路燈、臨街出現的磚瓦建築。
“太子言重了。”張三豐肅然搖頭，“老道需要做些準備，明日爲陛下娘娘正式診療，太子以爲如何？”
“你現在的任務是耐著性子，充實自己，強大自身，做好準備，確保未來五十年內，我朝相較於現在，依舊是不斷向好發展的，這就足夠了，這就證明，你是一個有爲、合格的繼承人了。”
張三豐看了看在場的皇室衆人，隨即說道：“陛下和娘娘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現在已非藥石可治……”
朱標微微皺眉。
他們就是擔心。
隨即，一羣藩王紛紛支持朱棣。
也就是身份尊貴。
都可以讓他回來後，金陵的局勢劍拔弩張。
時隔十數年沒有回來。
十分刺耳。
“可……”雄英猶豫一下，還是鼓足勇氣，“可我看著那些難民嗷嗷待哺……”
師父肯定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
“朱皇帝，不會不清楚，這種時局下，朱四郎一家全都回大明，風險多麼大，現在，朱皇帝有一天的清醒時間，能做的事情可不少，大家想想，朱皇帝會做什麼？”
……
朱棣等人重重點頭。
朱標眉頭又緊了緊，眉頭舒展同時，許諾道：“張真人，但說無妨。”
……
帶著于謙等人入京，恐怕對大哥的刺激已經很大了。
也沒有人敢抗旨。
太陽初升。
對他的負面影響太惡劣。
……
朱棣轉頭，看了眼，躺在病榻的朱元璋、馬秀英，請求道：“大哥，今晚我和妙雲陪著父皇、母后，行嗎？”
做出一些動作。
呼！
朱棣默默吸氣，“走吧。”
朱元璋只要沒嚥下最後一口氣。
朱棣的車隊，在百姓歡迎中。
老四和妙雲也是父皇、母后的兒子、兒媳。
許久後，胡惟庸纔開口，叮囑道：“明日，呂大人你我出城，咱們所有人明天都要低調！”
朱棣含笑點頭，“終成大人了！”
明天出城藏起來，躲不了這一天！
……
這話大包大攬。
又高興叫了一聲。
朱棣起身後，幫兩個老人蓋好被子後，轉身直奔朱標，“大哥，御醫怎麼說？”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迎接王爺的車隊出來了！”
一個兒子，放棄救治自己的父母？
這話傳出去……
兄弟二人對視許久。
一路進入金陵城。
可這個情況下回來，心中又多了一層，濃濃的難受。
“父皇、母后，孩兒朱棣回來了。”
“時間線，拉長在二十年的範圍內，可見咱們大明整體是向好發展的，並未倒退，你有什麼可著急的。”
何況是雍鳴。
他剛纔看了，父皇、母后嘴裡含著參片。
寢殿內。
就是皇帝、皇后的身體，即便現在用藥，也沒用了。
其次，他也不想刺激大哥了。
有了依靠。
明天朱皇帝清醒後，爲了確保朱四郎的安全。
雄英坐在朱棣對面，低聲道：“四叔，我沒讓雍鳴跟著來……”
都不用真的傷害雍鳴，只要雍鳴出來期間，發生刺客刺殺事件。
倒是建的和燕華差不多。
吸收的那點滋補藥效。
這個強人皇帝，雖然馬上就要死了。
看了看車廂內，衆人一雙雙情緒複雜的眼睛。
這些大人。
朱棣眼神平靜。
雄英話未說完，就被車站外面，突然響起的歡呼聲打斷。
朱標轉身，徵詢看向朱棣、朱樉等人。
坤寧宮。
朱棣握著朱元璋、馬秀英的手，輕聲說著……
說白了。
略微沉吟，似乎下了決心，看向朱標、朱樉，徵詢：“張真人與我一起同行，到了金陵。張真人他們道教中人，歷來修習醫術，張真人更是長壽，如果大哥你們同意的話，我可以請張真人入宮，爲父皇、母后診斷，若是真……”
朱標略微有些猶豫。
車內其他三人誰都沒說話。
朱棣撩起簾子。
他沒道理反對。
他都有人盯上，出現了炸隧道事件。
朱棣看了看衆人，搖頭道：“真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若是擔心受牽連，我可以保證，無論真人說什麼，誰敢因此而遷怒真人，事後找真人麻煩，都是我的敵人。”
看著朱棣等人，許久後，才點頭，“張真人，一切就拜託真人了。”
當朱棣和徐妙雲從車門口，結伴出現時，雄英臉上露出笑容，提步，匆匆迎上去，“四叔、四嬸兒。”
朱棣透過窗紗，看著外面朦朧歡呼的人羣，“這不就對了嗎，我和你四嬸當初在村裡時，村裡鄉親，一年四季，飯裡面，都會添加各種各樣的野菜，如此，才能確保，吃上一口包飯，這還是土橋村這種農田、水利基礎，都很不錯的村子，當時，朝廷至少有七成的農村，不如土橋村。”
東旭等人，就被帶往會同館。
雄英撓頭傻笑。
雄英頓時眼睛微紅，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朱棣適時轉移話題，“你皇祖父、皇祖母現在情況怎麼樣？”
當然，他也清楚，自己這番話，在這個時代，多麼聳人聽聞。
可現在這種行爲，不是對長輩的孝和愛。
很快，張三豐就風塵僕僕入宮。
勉強吊著一口氣罷了。
太遭罪了。
萬一，明日，朱皇帝派人來給他們這些人，賜一杯御酒怎麼辦？
喝還是不喝？
能抗旨不喝嗎？
“我也！”
只是細節上，有些不同。
緊接著，雄英露出笑容，撓頭道：“不過，我還能撐得住。”
等雄英走後，朱棣走向方孝孺等人。
朱棣目光平靜，迎上朱標的視線。
朱標再次轉身，深吸一口氣，“張真人，拜託了！”
張三豐沒說話，再次作揖後，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