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略之三十六計
乾清宮裡亂作一團,我無心關心瑞王餘黨的查辦,全交給了趙博處理。我守在皇上的病榻前,看著太醫一個個進來,又一個個出去。自從平亂後,皇上就陷入了昏迷當中,偶有醒來,也是進不能食,言不能語。
我來到大殿,十幾個太醫或神色凝重,或搖頭嘆息,或竊竊私語。我低聲問道:“皇上怎麼樣?”
他們互相看了看,全都跪在地上:“皇上連遭變故,氣鬱攻心,已入膏肓,臣等無能,回天乏術,怕是大限將至了。”
我一陣暈眩,險些摔倒,我踉蹌著回到皇上塌前,心中全是恐慌,這一生都是我千方百計的設法離開他,避開他,棄他而去,卻從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離開我,而且還是走的那麼徹底,不給我一點時間,留一絲機會。
我寞落悲傷的趴在他牀邊,凝視著他那張蒼白無色的臉,腦海中閃現的全都是他曾經明媚如春風的笑容,耳邊全都是他柔聲叫著的綺羅,我的心不由的揪在一起,皺在一起,痛徹心腑。爲何總在失去時才知道珍惜,總在離別時才知道悔恨?
高公公悄悄的走進來低聲道:“娘娘您幾日未曾閤眼,老奴在這守著,您去睡會兒,皇上醒來,老奴立刻向您稟告。”
我輕輕搖搖頭:“皇上說過,他最高興的事情就是一睜眼就能看到我。”
高公公還要再勸,我擺擺手:“這麼多年一直都是皇上寵著我,顧著我,陪著我,現在我能爲他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高公公不再言語,默默退下,我和皇上之間的這份情也只有他是最清楚的。
每日裡,我給皇上洗臉擦身,我給皇上更衣換衫,我給皇上喂藥灌湯。我懷的不是帝王與嬪妃的恩寵之情,而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夫妻之情。皇上偶有醒來看我衣不解帶的晝夜守在他身邊,目光交匯是欣喜,是不捨,是心疼。
月光如水,像極了皇上的目光,我靠在牀沿邊,憶起往昔,所有的記憶裡竟都是我在用各種藉口迴避他,冷落他,敷衍他,我輕輕嘆息,今生可還有彌補的機會?
“你在嘆息什麼?”我一驚,回頭,竟是昏迷許久的皇上醒了。
我狂喜:“皇上您醒了,臣妾去叫太醫。”
他輕搖頭:“不要,朕現在只想和你好好說會話。”
我不忍拂他的意,靠在他的牀頭。他略帶驚喜的道:“這是你第一次這麼乖的聽朕的話。”
我內疚的握住他的手,不由一顫,好冰。我兩手合攏包住他的手,柔聲道:“皇上想說什麼?”
“你剛纔在嘆息什麼?”他繼續追問。
“臣妾在嘆息悔不當初。”
他神色黯然:“是後悔進宮,後悔在朕的身邊嗎?”
我搖頭:“是後悔沒有好好待皇上,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露出虛弱的笑容。
沉默好久他又開口:“朕還想問你一件事?”他避開我的目光:“你不能確定管兒是朕的骨肉,那你是否能證明管兒一定不是朕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