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激烈運動引發(fā)而來的身體疲憊與放鬆,讓木瑾之和穆惟都一覺睡到了近十點,木瑾之先醒的,是被呼吸不暢的憋悶感逼醒的。然後,他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胸口被穆惟的雙臂死死抱著,也難怪他正做惡夢被鬼壓。不耐煩地伸手狠狠撥開穆惟的手臂,誰知穆惟扣得死緊,他越撥穆惟摟人的力道越大,導致最後成了一場持久的拉鋸戰(zhàn)。
泄氣地呼了口氣,木瑾之無奈放棄,只能輕輕轉(zhuǎn)動著身體,直到轉(zhuǎn)個身面對著睡得香甜的穆惟,才終於將被壓迫的胸口解放了出來。
很久沒有像這樣安靜地看一看穆惟的臉了,木瑾之想要從穆惟眼角眉梢尋找出與穆龍軒相似的地方,卻突然發(fā)現(xiàn)穆龍軒已經(jīng)變了太多太多,不僅僅是外貌的改變,更是氣質(zhì)的變化。這一世的穆惟氣勢收斂了很多,但這也許僅僅只是爲了刻意接近他而做的僞裝,僞裝成一個翩翩文雅的端方君子。
然而,就算只是一種僞裝,木瑾之依舊覺得這一世的穆惟還是改變了很多,因爲就單說僞裝自己來刻意接近,這在上一輩便是絕不會發(fā)生的,只因穆龍軒唯我獨尊,不屑任何僞裝,想要就奪,根本不會在意被掠奪之人的感受。所以,木瑾之覺得穆惟是穆龍軒,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個平凡而爲他逐愛千年的男人。
有這樣一個男人能爲了他放棄一切,並追尋千年不忘。木瑾之很難不覺得幸福與感動,更何況這個男人本來就與他羈絆頗深,緣分根本就斬也斬不斷。
真是敗給你了,穆龍軒。
微微勾起脣,木瑾之心裡很柔軟,特別是在看到穆惟睡相特別安穩(wěn)的此時。而睡得安穩(wěn),這在上輩子是想都不敢想的,上輩子的穆龍軒就算是睡在他身邊也會時時保持警惕,一點風吹草動便會醒過來,防刺客、防暗殺、防造反,在國與國征戰(zhàn)之間掙扎求生,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權謀傾軋,唯一有稍稍安心的地方,就是那片只屬於他和穆龍軒兩個人的後宮,所以其實上一世的穆龍軒雖然活得風光,身處九五至尊之位,卻也有著不爲常人所知的累,身累,心更累。若不是他是穆龍軒親手培養(yǎng)出來的伴侶,恐怕連他穆龍軒也不會信任。
想到此,木瑾之不禁有些感慨地微閉上眼睛,擡手抱住了穆惟的背。其實他也改變了不少,生命變得多姿多彩,有了選擇的權利與機會,性格甚至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不管怎樣,現(xiàn)在和穆惟這樣的平等戀愛關係,卻是讓他感到舒心的。所以雖然他面上生氣,但其實心裡並沒有穆惟想象中那樣歇斯底里的憤怒。
喜歡就是喜歡,就算因爲穆惟欺騙隱瞞了身份,也還是喜歡,他喜歡的是穆惟這個人,不是因爲穆惟隱瞞了另一重身份,這種喜歡就會消失,更何況對於穆龍軒,他本就有著更爲刻骨的感情,當兩個人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時候,也許會有驚訝,但並不會排斥,甚至心底深處,還會有一絲喜悅,喜悅一生一世一雙人,變成了兩生兩世一雙人。
當木瑾之的頭親暱地擱在了穆惟的頸邊,穆惟也睜開了眼睛,他安靜地感受著木瑾之在他背後輕撫著的手,彷彿也聽到了此時木瑾之的心聲,這讓他情難自禁地更緊地抱住了木瑾之。
“瑾之。”穆惟見木瑾之睜開眼擡頭看他,不由輕輕喚了一聲,然後他拉起木瑾之在他背上上下?lián)崦氖址诺矫嬤呌H了親,勾著脣笑得特別溫暖、特別開心,“你不生我氣了嗎?”
奪回自己的手,木瑾之半瞇起眼睛,拍了拍穆惟的臉,故作大方地緩緩道,“我有在生氣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生氣了?我只是調(diào)/教了一下不乖的小皇帝而已。”
“……”穆惟擡手握住木瑾之的手,明智地選擇了保持沉默,木瑾之說沒生氣那就沒生氣好了,反正小皇帝已經(jīng)收到了很多好福利。
斜了一眼穆惟,木瑾之再度抽回手,掀開被子下牀去,又恢復了一副對穆惟無視外加冷淡的樣子,讓穆惟不由感嘆心好累,總是給顆糖卻還沒甜到心裡去,就又被拋棄了。
於是,十一期間,穆惟幾乎每天都過著白天受冷遇,夜晚被激情火燒的冰火兩重天的日子,不過偶爾把小皇后伺候得好了,他還是能得到大皇后的一個熱辣香吻的,直到這樣的暫時詭異平衡被木采薇的到來而打破。
十月六號中午十一點半,木瑾之一行人準時來到首都機場T3航站樓接機,沒一會兒,他們就看到拖著小行李箱走出來的木采薇。
只見木采薇燙著栗色的浪漫大卷發(fā),穿著一件黑白色格子的中長版呢絨大衣,內(nèi)搭一件酒紅色羊毛衫兒和黃色底印著像是宗教油畫一樣的高檔絲巾,下面穿著淡淡米白色的包裙和黑色的短靴,看起來又幹練又漂亮,很有幾分都市OL的風範,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jīng)四十歲還是三個孩子的媽。
一看到木采薇,木瑾之連忙走上前與木采薇交換了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他誇讚道,“媽媽真是越來越年輕漂亮了,走出去別人肯定說你是我姐姐。”
每個女人都喜歡別人誇她年輕漂亮,木采薇立刻就笑了起來,不過她嘴上卻不會這麼說,反而自嘲道,“還年輕呢!都四十的人了,連你都成人了。”說完,她看向拘拘謹謹站在木瑾之背後的敖嫣和依舊一臉心不在焉的敖然,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回去了再收拾你們兩個,膽子越來越大,都敢離家出走了。”
“媽媽……”敖嫣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不由下意識地看向一直特別寵她的木瑾之,敖然也難得的露出了幾分無措的神色,同樣張大了眼睛看向木瑾之。
被兩雙小動物般無辜的眼睛盯著看,木瑾之自然招架不住,連忙幫姐弟倆解了圍,“好了,媽媽。你會嚇到他們倆的,他們已經(jīng)知錯了,是吧?敖嫣、敖然?”
連忙點點頭,敖嫣立刻順桿兒往上爬,答道,“知道錯了,以後絕對絕對不敢了!一定好好聽媽媽的話!”
說完,敖嫣見木采薇看向敖然,不由暗自用力掐了掐敖然,逼得敖然只得開口認錯,“嗯,我也知道錯了。”
有了臺階下,木采薇便也沒有執(zhí)著於教訓龍鳳胎,臉上總算是稍微緩和了一些,應道,“知道錯了就要改,十一回去自己去跟你們班主任解釋清楚,再給我一人寫一萬字檢討,我檢查不過關,就重寫,記住了嗎?”
此時哪敢說個不字,敖嫣連忙點點頭,還順便按著敖然的腦袋狠狠往下點了幾下,這才屁顛屁顛地跟在木采薇和木瑾之後面。而這時,木采薇的目光才落到了站在一邊風度翩翩的穆惟。
“這位是?”木采薇剛偏頭小聲問木瑾之,穆惟便禮貌地走上前來,非常紳士地微笑著做了自我介紹,“您好,我姓穆,和字旁肅穆的穆,單名一個惟字,豎心旁惟一的惟。我是瑾之的輔導員老師,最近瑾之和敖嫣敖然都住在我家,聽說今天您要過來,就陪他們過來接機。”
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木采薇有些奇怪木瑾之爲什麼會住到穆惟的家裡去,但她不可能當面問出來,只能同樣溫和有禮地笑了,主動伸出右手去,笑著道,“原來是穆老師,您好。那多虧了您這段時間的照顧,還麻煩您今天專程過來接我,晚上我做東,還請老師賞臉,算是我作爲母親的一份心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穆惟自然不可能傻傻地拒絕,連忙伸手與木采薇握了握手,然後非常優(yōu)雅地直起身,笑著道,“我的車在停車場,中午我在鼓樓舊大街竹園賓館訂了間包房,您就先屈就屈就,如何?”
“您太客氣了。”木采薇實在想不通一個輔導員爲什麼對學生家長如此熱情,但當她回過頭看到木瑾之正瞇著眼睛笑看著穆惟,心裡不禁一跳,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今天人多,穆惟專門換了一輛空間較大的路虎,能讓幾個人坐得更舒適,之後行車大概半小時便到了目的地。而這一路上,敖嫣都和木采薇說個沒完,一直說“穆惟叔叔”和“哥哥”多好多好,“穆惟叔叔”家特別漂亮,給他們買衣服、帶他們到處玩,還說北京城有趣的地方特別多,和廣州完全不一樣,最後說以後也要和木瑾之一樣考到北京來等等等等,完全化身了小話嘮。
至於木采薇,她一邊聽著敖嫣說這些,一邊暗暗心驚,心驚一個普通輔導員怎麼會這麼有錢,還住玫瑰園,那可是全國聞名的豪華別墅區(qū),不過關鍵卻是,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那穆惟圖什麼呢?
想到此,木采薇的眼睛不由緩緩移到了坐在副駕座上的木瑾之身上,她靜靜看著長得跟明星似的自家兒子,再轉(zhuǎn)眸瞟了幾眼充滿了成熟儒雅風範的穆惟,一種想法像跟刺一樣立刻在她心裡紮了根,而她眸中的神色也頓時暗沉了下來。她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剛剛離婚沒有了丈夫、沒有了完整家庭的女人,現(xiàn)在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三個孩子,如果有人敢欺負她的孩子,敢對她的孩子圖謀不軌,不管對方是什麼背景、北京的水有多深,就算拼得魚死網(wǎng)破,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有多敬業(yè)啊...出差期間,沒帶電腦,我借用的我老闆的電腦偷偷碼的字,艾瑪啊,捂臉,老闆人真好!
PS:下章預告:木瑾之和木采薇聊天,木瑾之的身世終於要搞清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