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甜甜沒有看找到那個欠扁的藥香少年,卻被大壯的話提了個醒,她原來還發(fā)愁怎麼把蕎麥種子介紹給楊家屯的衆(zhòng)人呢,在面對李師爺和給大壯處理傷口的問題上她已經(jīng)顯露了太多的與衆(zhòng)不同,如果再貿(mào)然的給大家推薦蕎麥種子,她一個初來乍到的鄉(xiāng)下小丫頭做這麼多反常的事來,別人會怎麼看?怎麼想?
她姚甜甜是不服輸?shù)男宰樱胍谶@個古代也活出精彩來,血親的叔叔、慈愛的五奶奶,這些是她珍惜的家人,她想要他們過上好日子,想和他們一起過上安穩(wěn)、富足的日子。她不能冒險,不能太急於求成,引起別人的懷疑,事情得穩(wěn)穩(wěn)妥妥的來辦。
這回,有了大壯的話,姚甜甜心頭大石頭一鬆,有了大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也就有了好說辭,他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種野生植物,讓叔叔去鑑別鑑別,或者直接讓五奶奶做成了吃食讓大家試吃一下也可以啊。
姚甜甜高興了起來,這個不漏馬腳的把蕎麥種子獻出去的辦法不錯,那個欠扁的藥香少年想的還是蠻周到的嘛。
彷彿姚甜甜肚裡的蛔蟲一樣,她剛在心裡誇了他一句,那個藥香少年的聲音再次得意的響起,“那是自然,我是堂堂的……”話說了一半,卻突然沒有了聲音。
被這麼突然的驚嚇了幾次之後,姚甜甜已經(jīng)習慣了藥香少年總是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了,她眼珠一轉(zhuǎn),也默默的追問了一句,“怎麼說半截話啊?你到底是誰啊?”
無人應聲,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回答,姚甜甜再次默默地說了句,“真是個藏頭露尾的傢伙,神秘兮兮的,難道是個見不得人的?”
“我……”被姚甜甜一激,那個藥香少年馬上又冒出來一個字,可是,好像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只說了一個字就沒有再說下去。
“你,你什麼啊?你堂堂的,能見光的傢伙,到底說說啊?”姚甜甜悠然的追問了一句。
可是,那個藥香少年卻再也不肯說話了,就彷彿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姚甜甜等了半天還是不見他回答,她恨恨地小聲誹謗了一句,“鬼鬼祟祟地,偷聽別人的想法,關(guān)鍵時刻又藏起來,莫非真是個見不得光的?!”
這回,不管姚甜甜怎麼嘟囔,那個藥香少年就是不開口說話了,大壯的聲音卻遠遠的傳了過來,“甜妞,你嘟囔啥呢?”
姚甜甜趕緊輕咳了一聲,揚聲答道,“沒啥,是我不認識這種東西,想著要不要採些回去,問問叔叔。”
“是呢,我看東西的藤桿有點像先生說起過的小麥呢,可是看種子又不大像,它比小麥種子可大多了。”大壯沒有懷疑姚甜甜的話,自顧自子的分析說。
“是呢,你也採了一些吧,咱們連桿帶穗的都帶點回去,回去請教我叔叔,他說定會認識呢。”姚甜甜見大壯主動說起了蕎麥的事,她暫時把藥香少年的事放在了腦後,鼓勵的說道。
“好,好,你說得對,我們就採一些回去,去請教先生。”大壯不疑有它,馬上大聲地應到。
倆人達成了共識,一個搓粒,一個掐桿折穗,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姚甜甜和大壯兩人就把身上能裝的地方都裝滿了。
他們忙活了半天,掛在天邊的夕陽已經(jīng)完全的落了下去了,霧氣漸漸的泛了上來,大壯一扯姚甜甜的袖子,有些著急地說,“咱們快回去吧,天色這麼晚了,先生該著急了。是我不好,光顧著採這些東西,竟忘了時辰。”
被人惦記的感覺很好呢,姚甜甜微微一笑,輕鬆的說,“不妨事的,叔叔要是問起來,咱們一塊擔著,我們這就回吧。”
大壯一手拎著一大堆蕎麥稈藤,另一隻手還不忘拎著他的大蝮蛇。姚甜甜則把野菜被在了背上,騰出雙手來捧著小手帕裡包著的搓好的蕎麥粒。
兩人在落日的餘暉中爬上了小山丘,又順著來時的路下了山坡,一路有說有笑的向著楊家屯所屬的那片肥沃的土地走去。
順著山勢,又轉(zhuǎn)過了一個彎,遠遠的看得到楊家屯的那片土地了,可是一片什麼也沒種的土地上卻有很多的人影在晃動著。順著風,他們的呼喊聲也傳到了姚甜甜的耳朵裡。
“甜妞……”
“大壯……”
“大壯……”
“甜妞……”
……
……
隨著焦急的呼聲一聲聲地傳來,姚甜甜心底暖融融的,她不再是個無人管無人問的孤兒了,天色晚了沒有回家,她也有人牽掛,被人尋找了!這樣的感覺很奇妙,很窩心,活了兩世的姚甜甜,經(jīng)歷了那麼多次的職場爾虞我詐的風波,卻被這一聲聲普通的呼喊聲喊紅了眼圈,這一生生地呼喊聲喊出了家的味道,喊出了親人的感覺,喊出了被人關(guān)心著的幸福。
姚甜甜鼻中一陣酸澀,眼淚不爭氣的儲滿了眼眶,讓人收拾不及的想要流下來。走在前面的大壯卻沒有注意到姚甜甜的異狀,他聽著大家焦急的呼喊聲,自責地說道,“都怪我,這麼晚了還沒有帶你回去,先生和奶奶肯定急壞了,咱們再走快點!”
姚甜甜還沉浸自己的情緒了,她不想說話,擔心一說話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緒,別人不理解她曾經(jīng)的孤苦,她也不想徒勞和人家解釋什麼。因此,姚甜甜只是點了點頭,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很快的,山谷裡的人們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大聲呼喊著,四散人們的向著他們彙集了過來。
姚潤之原本是十分焦急後悔的,兄嫂不明不白的亡故,他們身後就留下了這麼一個十二歲的孤女,好不容易投奔了自己來,誰知道當天就遇上了黃大戶和李師爺逼上門來的事情,自己一時焦頭爛額的,只好讓她自己先出來轉(zhuǎn)轉(zhuǎn)了。
可是,讓姚潤之沒有想到的是,這孩子看這是個伶俐的,可是出了門,一個下午過去了,太陽都落山了,她竟然還沒有回來。姚潤之著急了,後悔了,看小甜妞年紀不大,卻是個有主意的,也很勇敢,莫不是她和大壯一時激動,氣不過去找黃不仁理論了?
姚潤之忐忑焦躁的心情,在看到從山路上平安的轉(zhuǎn)過來姚甜甜之後,又加上了幾分憤怒。山那邊是什麼?!那是黃不仁家的荒山,憨厚的大壯是沒有這份心思的,肯定是這個人小膽大的甜妞子慫恿著大壯過去的瞧瞧的。
可是,當滿腔急怒的姚潤之見到滿身泥土、臉上的汗和泥攪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姚甜甜時,他再大的火氣也發(fā)不出來了。姚潤之顧不得再講究什麼君子行路當四平八穩(wěn)的古訓,大踏步地就奔了過去。
姚潤之雙手扶在姚甜甜的肩頭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來,直到確認她只是弄了一身的泥土,並沒有受傷之後,他纔想起板起面孔來,言不由衷的訓斥道,“天這麼晚了,你到哪裡去胡鬧了?”
混跡現(xiàn)代職場多年的姚甜甜自然已經(jīng)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更何況姚潤之那毫無掩飾的關(guān)心早就明晃晃的寫在了他的臉上,通過他緊張的雙手直接傳達到姚甜甜心裡了。這情真意切的關(guān)愛溫暖了姚甜甜孤苦了許久的心,讓一生下來就孤零零的姚甜甜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父母般的無私關(guān)懷。
面對著叔叔怒火中還帶著心疼的喝斥,姚甜甜心頭感動之餘,就只剩下愧疚了。她很想說些什麼,可是一張嘴卻哽咽了起來,方纔一直強忍著淚珠子再也忍不住了,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
一旁的大壯本來是被奶奶埋怨著的,猛一回頭卻看到姚甜甜正對著姚先生噼裡啪啦的掉金豆子呢,他覷著姚先生一張黑了的臉,趕緊蹭了過來,自責地急急說道,“先生,這事跟甜妞沒關(guān)係,都是我不懂事,沒看好時辰,這才耽誤了回家,讓大家都跟著擔心著急了。先生,你要打要罰就衝我一個人來吧,真的跟甜妞沒關(guān)係的。”說完,大壯撲通一聲跪在了姚潤之的面前。
其實姚潤之看到姚甜甜的小臉哭成了個小花貓一般,他的心早就軟了,哪裡還舍責罵這個讓人心疼的小妞子啊。
可是,大壯這一跪,一口氣地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卻讓姚潤之發(fā)現(xiàn)了異常,他指著大壯腳裸處露出來包紮過的傷處,鄭重地問道,“大壯,你的小腿是怎麼回事?今天下午,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你們不要隱瞞,仔細地說說!”
姚甜甜還在抽泣著,說說情況這事,自然責無旁貸的落到了大壯身上。他不敢遲疑,馬上詳細的把他們一個下午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從他們發(fā)現(xiàn)了有毒的野菜開始,到他被劇毒的蝮蛇咬傷,姚甜甜冷靜地給他放毒血,敷草藥。然後他們?nèi)褚扒鄄说臅r候發(fā)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植物,他們一時好奇就採了一些,這才耽誤了回家的時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