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觀打量了一眼楊毅,並沒有因爲楊毅的無禮舉動感到怒意,依舊是淡淡的笑道:“這位小友,有話大可坐下好好談談,何必直接動手。”
說罷,腳尖輕輕點了點地面,鞋面上的腳印如冰雪融化一般,化爲灰塵散落入地面。
楊毅沒有回答,竟又是一腳踹了過來。
身後侍衛(wèi)怒喝:“放肆!”
數(shù)位侍衛(wèi)統(tǒng)一拔刀一寸,卻不出鞘。
範觀手中摺扇輕輕撩撥,楊毅踉蹌著跌倒在地面。
這一下子,周圍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滑稽的景象,有的匪夷所思,有的似乎是看懂了什麼,更有人低聲細語,指指點點,眼眸之中更多的是一種可憐。
範觀有些不悅,輕聲柔和道:“小友,不知我範某究竟有何事爲難於你,儘管說出來,我會盡我所能。”
一旁有人插嘴道:“這位公子,既然兒子來認爹,你當真就這麼絕情嗎,看你長的挺白白嫩嫩的,應該是在外面沒少風花雪月吧,既然自己的崽認到你了,你就收下吧,光天化日之下的,影響多不好。”
許多看熱鬧的行人皆是附和道:“就是,就是,年輕氣盛風花雪月沒什麼不好,但自己沒忍住就要負責,總不能穿上褲子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確實,確實。”
範觀兩側的同窗好友傻眼了,不斷打量範觀與楊毅,似乎長得也並不像啊?
範觀臉色難看,強壓著內(nèi)心涌現(xiàn)而出的煩躁,耐心道:“小友,我與你素不相識,何須如此。”
楊毅竟是天經(jīng)地義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確實是素不相識。”
範觀嘴角一抽,一旁的同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臉疑惑不知解。
調(diào)整呼吸,範觀和顏悅色道:“那你爲何如此,既然知道你我本就無緣,又何必強行追求這份互相不討好的緣分。”
楊毅徐徐走向範觀,出聲道:“可我就是想打你,這個跟你我有沒有緣分沒有關係吧?”
青衫同窗出聲道:“少年,我勸你還是別自尋死路,這裡是風月城內(nèi)城有規(guī)矩自然不可對你如何,但你莫要依仗這個規(guī)矩仗勢欺人,真要惹怒我們也會不計代價的。”
身後的侍衛(wèi)一步向前,講三位公子擋在身後,其中一位錦刀侍衛(wèi)沉聲道:“小娃兒,若是再向前半步,我等就不會因爲你還是少年就手下留情了。”
楊毅似是驚慌:“那樣的話,真是再好不過呢!”
說罷,一腳踏出,與衆(zhòng)侍衛(wèi)僅僅只是一步之遙。
“可惡!抽刀!”錦刀侍衛(wèi)眉頭緊蹙,厲聲道。
嗖嗖嗖!!!
刀鳴的蕭蕭聲頓時響徹天地間,森寒雪白的劍刃在這原本喜氣的街道突兀出現(xiàn),極爲扎眼。
楊毅又是一步跨出,數(shù)位侍衛(wèi)畢竟是從血海中滾過的人,早已經(jīng)不看重人命的他們落刀速度絲毫沒有任何猶豫,僅僅眨眼之間數(shù)到寒芒就落在了楊毅的天靈蓋上,這一刀下去,必然血濺三尺高。
一些初次離開宗門的年輕俊豔皆是不敢看這一幕。
當然,更多的則是江湖閱歷不少的人冷眼旁觀,誰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雙方在演習,謀劃著什麼,這種事情放在江湖上簡直是不能再常見,掉進坑裡面的倒黴蛋也不計其數(shù)。
不過也有同情心極強的少男少女,憐憫的小心翼翼看著這一幕,皆是心中苦澀,卻不能做些什麼。
然而,鮮血橫流的場景並沒有出現(xiàn),衆(zhòng)侍衛(wèi)的寒芒皆是停留在了楊毅天靈蓋半寸距離,刀身顫抖,顫鳴不止,衆(zhòng)人神色驚訝又充滿了疑惑。
“這……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什麼都沒有,爲什麼這刀就是揮不下去,彷彿是被一堵牆壁抵擋,無法再前進半寸。
楊毅譏諷笑道:“就這嗎?你們這些拿著刀看著挺神氣的模樣似乎只是花架子啊?撓癢癢都還得蹭到我身上才行,你們這些孫子是在給爺爺我扇風嗎?這倒不必了,我自認爲孫子已經(jīng)夠多了,不想再認來認去最後孫子都能開一個宗門出來。”
衆(zhòng)侍衛(wèi)四散開來,標準的步兵小隊迎敵陣型,很顯然,他們認真了。
範觀眉頭一挑,笑道:“沒看出來小友還是有幾分本事,如今事情並沒有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大可以和和氣氣的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喝壺酒,多結交一些朋友無論是在山上還是江湖裡都有一個照應,何樂而不爲?”
楊毅雙臂環(huán)胸,輕笑道:“不用了,我楊毅就是來求死的,不過你這些侍衛(wèi)似乎鳥用沒有也就多了幾張嘴,你要是有本事就親自動手吧,沒本事就滾蛋,爺爺我去找下一個。”
兩側同窗好友神色凝重,顯然還陷入剛纔詭異一幕無法自拔。
範觀張開摺扇,徐徐微風吹拂在他的臉頰之上,雙眸看著眼前被包圍的楊毅,手肘微動,猛然收起摺扇向前一甩,楊毅的身形瞬間倒飛出去,狠狠的砸在一面門戶的左側牆壁上,只是並沒有鑲嵌入牆壁,而是狠狠的彈落回地面,摔在地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這是楊毅自踏上求死之路後,第一次吐血。
楊毅感受著久違的頭暈目眩的感覺,踉蹌起身後,癡癡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再來!有種的就宰了你爺爺我!”
範觀依舊是雲(yún)淡風輕的搖曳著手中摺扇,只是眉目間已經(jīng)沒沒有了剛開始那會的和藹柔和,緊蹙眉頭,沒有說話。
黑衣公子嘆了口氣:“就這樣吧,只是給一些教訓就好,內(nèi)城的規(guī)矩到時候真的怪罪下來,可能會很麻煩。”
青衫公子擺了擺手,衆(zhòng)多侍衛(wèi)收刀退回三人身後,卻依舊是雙目如凌厲的注視著癡狂的楊毅。
“走吧。”範觀不再看楊毅一眼,徑直的朝著街道內(nèi)的盡頭走去。
楊毅撇嘴冷嘲道:“原來是一個慫包蛋,也不知道是那個畜牲雜交出來的廢種……”
全場寂靜。
俗話說的好,打人不打臉,罵人不帶親。
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給人留一線罷了,各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個道理無論是在山上還是江湖都非常適用。
可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出言居然如此狠辣惡毒,簡直是……找死。
果不其然,範觀向前踏出一步後的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侍衛(wèi)與兩位同窗下意識回頭,就看到範觀一指伸出,朝著楊毅眉心戳去。
“既然小友你一心求死,我範某也就滿足你這個小小的願望,若是入了地獄,可莫要怪罪範某,這是你自找的。”範觀輕聲柔和,就彷彿是再說一件稀疏平常的家常事一般,讓人升不起絲毫懼意。
“我楊毅,只求一死。”楊毅的聲音與周身被範觀一指席捲而起的靈氣漩渦融爲一體,身形依舊是立於原地,不做任何防禦。
然而,讓範觀有些意外的是,這驚人一指在距離楊毅眉心半寸距離停下,與先前數(shù)位侍從一模一樣,彷彿觸碰到了天地之間的邊際,無法越過雷池半步。
“禁制嗎?打破便是。”範觀再次伸出一指,兩根手指併攏,此方天地之間如洪水滔滔的靈氣溯流而上,匯聚於一點之內(nèi)。
下一刻,範觀的兩指之間的靈氣如決堤之水,奔涌而出,席捲著楊毅的身形衣袖鼓動,髮絲飛舞。
磅礴浩蕩的靈氣直接令楊毅身後的府邸大門轟然倒塌,僻靜的院落之中零星家丁愣愣的望著自家家門被強行破開,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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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靈氣不斷的匯聚並轟擊在楊毅周身,如山崖中的激水沖刷山石,後者隨著時間的消逝不斷打熬,直至最後山石崩碎。
而前者則是由靈氣匯聚而成的滔滔大江,洶涌如洪水猛獸,威勢絕對要比激流山水強不止百萬倍。
咔嚓!
楊毅微微瞇著眼,聽到如玉石破碎的聲音陣陣傳出後,又有絲絲縷縷的裂縫遍佈自己周身,心中大喜。
被作者設下的禁制,終於要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