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處於靈州與瀘州接壤處的古河兩岸，一些聞聲而來的有江湖之人以及豪門大族，甚至是郡縣一方父母官。
原本只是早已聽聞古河周圍流傳的百年傳說，並來此一睹虛實真假。
可如今無論是誰，都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甚至是一些自認爲實力足以在江湖中登堂入室的江湖修煉者，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眉頭緊蹙，又環顧四周，有些疑惑。
他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一位漢子撓了撓頭，有些不解道：“我們這是要來做什麼來著？似乎是來古河看什麼東西？特孃的，想不起來了，奇了怪啊。”
“而且周圍這麼多人，莫不是我們都中了什麼邪？”
婦女攥緊自己丈夫的衣角，下意識地朝著丈夫靠緊，輕聲道：“我們這是怎麼了？”
丈夫伸手將夫人保住，似是想起什麼般，神色緊張四顧相視，隨即輕輕鬆了口氣。
還好，兒子還在。
不管如今的情況到底是什麼，至少自己的兒子，這個家不會因爲一些意外分離。
男子蹲下身來，拍了拍有些愣神的兒子，後者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眨巴著眼睛開口道：爹，好大的船。”
男子有些疑惑，說道：“什麼好大的船？古河已經多久沒有大船行駛了。”
實話。
古河雖然河道寬度堪比大江，但誰都知道古河進入東海入海口之後，朝著古河河道一隻向前沒有一條岔路。
直至古河上游，是一處垂簾瀑布。
古河光是高度就足以有幾千米，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巨船行駛在這裡。
沿路之上都不過是一些小城鎮和縣城。
甚至是郡城都少之又少。
那些靠海吃海的漁夫不過是小船，大船自然可以來到這條古河之內。
但沒有意義。
孩童點頭道：“真的有，好大的船，能把整條河都塞滿。”
男子擡起頭，雙眸看了眼古河，目之所及，只是天地一線之間。
碧藍的天空之中縈繞著絲絲雲霧，映照在波瀾不驚的古河河面之上。
天空之中，有一行白色飛鳥展翅翱翔，清脆的鳴叫聲，似乎無時無刻都提醒著天地，一片祥和。
男子回過頭來，拍了拍孩子的腦袋，笑道：“你啊，那些只是傳言的東西怎麼可能相信，肯定是這次嚇到了，也是，這麼莫名其妙的跑到這裡也不知道來看些什麼，回家吧，回去之後可得給老爺子說說，那些存在傳說之中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不過真要這麼說指不定老爺子就得心裡有氣，這下可就難辦嘍。”
婦女嘆氣道：“就這老爺子還不相信我說的，反而還因此跟我這個入嫁你們家的可憐女子大吵一架，這下看來，真有些難辦啊，老人什麼都好，唯一就是脾氣太倔，根本就不聽我們這些小輩的話，真是……哎。”
男子站起身來，握住婦人的手，打趣道：“我最心愛的娘子怎麼可能真的受氣呢，放心吧，老人家也不過是關心我們罷了，你也別放在心上。”
婦人只是一笑，說道：“得了吧，都多大年紀了還在這裡說這些話，沒羞沒臊的，孩子都還在旁邊呢。”
男子撓了撓頭，憨厚一笑。
孩子有些不樂意了，氣呼呼道：“爹孃，真的有！好大的船，而且那邊還打雷，雲很低很低，都快要壓在河裡了，隨後還有一條大蛇飛在天上，冒著紫色還有金色的圓圈，只有消失不見但的確是真的。”
婦人拉起孩童的手，說道：“咱回家，這裡人太多，還有那些江湖人，可不能在這裡出什麼事情，大船什麼的也就是那些人騙小孩的東西而已，你這麼聰明怎麼還信這個呢。”
孩童見執拗不過，只得放棄。
轉過頭來看向先前與自己一同玩帥的同伴皆是眉頭緊蹙，有的更是面紅耳赤，似乎在解釋什麼。
卻得不到任何該有的反饋。
與他如今的情況如出一轍。
這些大人甚至老人似乎全然忘記了先前的那兩艘龐大如島嶼的樓船緩緩行駛恢弘景象。
甚至先前在古河上空浮游停滯的長蛟以及聖品陣法的降臨完全從記憶中抹除著實讓人奇怪。
如此一來就解釋的通了。
爲何樓船行駛古河只有短短百年卻能在古河周邊僅存於傳說之中。
但凡是親眼看到樓船的人們皆是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抹除之前所看到的記憶，甚至一些潛意識都會被徹底如同撥絲抽繭從腦海中剝離。
不過，似乎對於稚童並沒有什麼屏障，前前後後呈現的一切都在稚童面前浮現而過，記憶猶新，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記憶會隨之流逝，即便是想要強行將這道記憶留在腦海中，也沒有任何作用。
這也就導致了半載之後，曾經目睹龍宮樓船自天幕之上垂落入古河之中隨後又緩緩行駛的稚童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想要將自己曾經真正的親自目睹的天地異象講述給晚輩，卻被當成一個故事，甚至以志怪小說的行事呈現在市井之中。
如此一來，出現了一種類似於斷層的現象。
古稀老人講自己曾經的經歷講述給自己的晚輩，卻被當成耳旁風，甚至一笑而過。
年輕人不相信這個世界還真有那些飛來飛去的神仙以及什麼橫跨整個古河的巨大樓船，純粹就是在飯後無聊聽故事，有些根本就懶得聽，在老人即將開口的時候直接就飛奔而去，不知所蹤。
經過差不多三代子孫的時候，樓船又會出現，直至那時一些稚童又會親眼目睹樓船緩緩行駛地驚天一幕。
隨後那些成人和老人又會失憶，稚童即便是耗盡口舌也不會相信。
這又是一個輪迴。
而這樣分古河傳說，也永遠只會出現在市井之中的傳聞之中，或許會在某時，禁制打破，而龍宮樓船從古河之中駛過已成家常便飯。
只是那也是遙遠之後的事情，如今看來，還尚且如此。
兩艘龍宮樓船從古河潛入之後。
四周皆是被黑暗吞噬。
不見天日。
一些來自於瀘州央州靈州的宗門世家翹楚站在各自客房窗前，目視著這一平生僅見的海底一幕，嘖嘖稱奇的同時也有些心悸。
這要是護船陣圖突然出現了什麼問題，他們豈不是直接就埋在了汪洋大海之中，到時候甚至是連屍體都找不到。
不過身爲龍宮，在整個九州天下之中也算是前排的最強勢力，並且常年在東海之中活躍，這點問題應該不會出現。
只是人人都怕一個萬一，生怕這個萬一出現在自己身上，那不就虧大發了。
不知過了多久。
隱約可見前方有一道黑影緩緩出現。
待得離近才發現。
這正是從另一條進入東海的入海口淺入進來的最後一艘樓船，三艘樓船同時出現在同一海域。
也就是說，這裡就是目的地了。
衆人朝下看去。
密密麻麻地間建築樹立在海底，縱橫交錯，重巒疊嶂，連綿不絕。
坐落於最中間的，是一座即便是朝上看都很恢弘的大殿，大殿之內燈火通明。
很難想象，這是一座位處於東海海底的建築。
三艘樓船同時停靠在一處如同海岸的岸邊。
當樓船周身的璀璨流離消失的剎那間，衆人皆是下意識吸了一口氣。
這裡不僅有新鮮的人間空氣，並且靈氣充裕，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洞天福地。
加起來一共六位龍宮特使笑著擺手道：“各位，歡迎來到龍宮，九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