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家嘴與樊家村的距離,並沒有多遠,行船也不過半個時辰。
既然是老鄰居,太過張揚也不好,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這些傢伙動作熟練,在船上就開始僞裝,黑巾矇頭,只露了雙眼,腳上踩著的都是草鞋,手腕上纏了白布,一直到手肘,平時用來分辨敵我,傷了以後,這就是繃帶。就連常年在船上的赤腳漢子,都穿了舊草鞋,張虎臣的計劃是,給樊家人留下的印象,就是歪到外來人的身上去。
這些水上的撕殺漢,用的武器大都是短小精悍,短刀,鐵尺,匕首,攮子,連鋼刀都沒有幾口,到是雙股長叉比較多,鋼刀刃口雪亮,質(zhì)量也還湊合,但是,刀身有些地方,保養(yǎng)的不夠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鏽跡;盾牌和硬弓就沒有了,更別說強弩了。
陸家老三帶了十幾個兄弟,上了於懷的船,才知道什麼叫奢侈,什麼叫武裝到屁眼。
也明白上回於懷說,敢用二十幾人就敢乘了船在大江上晃盪,絕對不是吹牛,而是謙虛了。只憑船上的強弓硬弩,也足夠?qū)⑷魏握衣闊┑娜藥值埂?
於懷的船上,弓弩手的裝備配置,一般都是槍弩一架,短弓一張,匕首兩把,有的還有個人熟練使用的小武器,比如說手斧;要是力氣大的,身上也許還背了小鋼盾,就比如於懷和幾個頭目,這些頭目身上必然有盾牌,這是黑雲(yún)嶺的制式裝備。
除了單兵武器,船上還有弩炮四架,因爲本次跟陸家嘴的人聯(lián)合作戰(zhàn),這些利器都藏在底艙。
於懷的座船雖然只有三十六米長,但是,寬度也只有五米左右,在這時代,已經(jīng)是少見的苗條了。
軟帆船在大江上還很少見,還使用了船隻的其他新技術(shù),比如輪舵,比如船隻兩側(cè)帶有風(fēng)車般的水輪。水輪通過艙底的水手踩動機件,帶動外邊的水輪,十六人的水手,就足夠讓船隻快如飛魚。
在甲板周圍,沒有樓船那麼高的防護,但是,特別支撐起了擋板,還可以按照需要,加裝盾牌,也足夠使用。
兩桅船的速度與靈活都夠用,以這艘船的裝備看,平時在江上討生活的漢子,百十人根本就不在人家眼裡,幾輪箭放出去,果真不算事兒。
陸家老三還發(fā)現(xiàn),不單是他們的裝備好,訓(xùn)練也是別有風(fēng)格,這些人在接近了樊家莊的時候,身上都沒有一絲響動,身上抽出來長短不以的寬布條,將身上的零碎都捆起來,甚至,就連嘴巴,都拿了布條捆綁。
黑雲(yún)嶺上大當家莫弘操練出來的行軍搏殺技術(shù),暗夜?jié)撔屑夹g(shù),每一樣都讓這些自詡撕殺漢的陸家嘴好漢們,紅了臉孔。
跟人家一比,自己這就是草臺班子。
再想想於懷剛纔說的話,看向張虎臣的眼神,就更加熾熱了,到是讓感覺敏銳的張虎臣感覺,好象是出了什麼事情。還是於懷過來小聲的解釋,才讓他放鬆下來。
夜色如紗,籠罩在大地,江水輕蕩,撲捲了堤岸上的土石。
樊家村的地方雖然也在江邊,條件就比陸家嘴就差上了許多。
江邊的碼頭窄小,幸運的是,在這邊,有處石崖凹陷,停泊了四艘中型船隻,規(guī)模與陸家嘴,根本就沒法相比。
並沒有在這裡靠近碼頭,容易打驚擾到敵人,船隻行進到上游的淺灘裡,戰(zhàn)士們就都滑進了水裡,悄無聲息的,靠近了這個安靜的村落。
這些好漢裡面,水性最差的就是張虎臣了,如果不是屬性太過強悍,基本上就是鐵塊入水的貨色。
韓美雲(yún)到是如水中飛魚,玲瓏的曲線在水下一閃即逝,因爲短暫所以激烈,讓張虎臣印象深刻。何若依也是一貫的幽雅,從容,彷彿海豚一般的溫和安靜。
等到主力攻擊手都進入到了預(yù)定位置,攻擊發(fā)動。
樊家莊裡因爲多了許多生人,在外圍放了許多哨探,但是,對張虎臣來說,這些人都是靶子。
有獸化骷髏,對生靈氣息的探測,這些自以爲隱藏得嚴密的哨探,就是比點了燭火都亮堂的目標。
首建奇功的,自然是黑雲(yún)嶺的精銳力量,於懷一點都沒藏本事,完全用的就是最好的射手。這些漢子們,就是出了山寨,操練的功課也不敢有一絲懈怠。
當初於懷帶人離開黑雲(yún)嶺的時候,莫弘就曾經(jīng)吩咐過:遠離巢穴,最有可能客死他鄉(xiāng),唯一能保證自己榮歸故里的,就是時刻保持警惕和拼搏的鬥志,操練一刻不停,甚至,還有加倍訓(xùn)練。也就是於懷跟這些兄弟打成一片,自己練得更兇,錢財和待遇給得更好,才能讓這些精銳,再進一步,成爲戰(zhàn)鬥的行家裡手,在張虎臣看來,有了些強悍的意思,用榮耀之城的實力劃分方式,基礎(chǔ)屬性,起碼有兩到三項,能達到二十點以上。
弓手的弦顫抖著,弦上四團毛球,減弱了震顫的聲音。
箭矢,帶著三棱箭頭,扎進暗哨的脖子,撕開了皮膚,穿透了喉結(jié),與這一箭同時發(fā)動攻擊的,還有六個人。
黑雲(yún)嶺的好漢,第一次向這些江南同行們,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做精準打擊。
六隻弓,六隻箭,絲毫不差,準頭奇佳。
草叢裡面,陸家老三伸出了拇指,他是負責(zé)第一個潛伏哨的,這人藏在灌木叢後邊,一處挖成兩尺深的凹陷坑洞裡面,鋪了厚厚的蓑衣和油布,甚至,還有一壺?zé)啤?
特別去看了一下這位三當家的手法和技術(shù),一刀切進了脊柱上邊,第二和第三處關(guān)節(jié)的縫隙,這技術(shù),不是熟練就能掌握的,而是要有絕對的關(guān)節(jié)知識,大量的練習(xí),還有特別的技巧,看來,陸家兄弟,能夠稱雄這一片地方,也不是浪得虛名。
指了一下那暗哨脖子後邊的傷口,張虎臣比了一下大拇指,表示讚賞。
挨個的清理掉隱藏的暗哨,掃清了彰礙,打通了前進線路,有幸運不死的,也給抓到了突擊隊伍的後邊,看押了起來,這些人,最好一個活口都別放過。
因爲是短暫居住,所以,這些人都集中的呆在了村裡祠堂外的幾個大棚裡,打穀場周圍,新架了些棚戶,最近沒有下雨,天氣也沒有那麼冷,都是習(xí)慣吃苦的漢子,身上也健壯,晚上稍微挨一下,就過去了,所以,這些駐留在樊家村的外人,沒有騷擾到村裡的住戶,也沒有引起什麼麻煩,普通百姓就是這樣,只要你別干擾到正常生活,就不會有人管你究竟幹了什麼事情。
幾個頭領(lǐng),比如於懷,陸家兄弟,還有張虎臣,何若依,崔大路,都上前仔細的查看了一下敵人的位置,準備制定計劃。
按照陸家老二陸行深的說法,咱們這樣幹太費勁了,直接殺進去,男的斬首,女的抗走。
江湖好漢們,流行的就是這樣的二流或者是三流戰(zhàn)術(shù),難怪每年死傷慘重。
張虎臣是絕對不同意這樣乾的,而是讓大家都退了回去,在外邊找個安靜的地方,湊在一起弄作戰(zhàn)計劃。
崔大路是個積極分子,覺得這個時候,應(yīng)該顯示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他第一個發(fā)言:我們幾個人抗盾在前面吸引注意力,讓大家跟進,到了中間場地,直接分散成各個戰(zhàn)鬥小組,到時候,每個小組負責(zé)一個區(qū)間,省時省力。
不行,這樣一來,我們能夠抓到的人極少。你看,曬穀場的周圍,都是矮小的民居,只要稍微有些混亂,這些人爬起來就能鑽進去,到時候,裡面情況複雜,咱們到時候,追還是不追?何若依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要麼,我們將這小村圍起來?到時候,保證一個都跑不掉!陸家老三也試著出主意。
我們?nèi)耸痔伲绻鲆娪舶炎樱菀讉诵值苄悦〈薮舐返揭仓溃@個時候可以刷好感。
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咱們既然來了一次,就幹一票大的。先打草驚蛇,點了他的祠堂,然後,等他們救火的時候,趁亂殺入,集結(jié)在祠堂前面的人,自然不會想到,咱們製作出來一個大號火炬的目的,就是要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留幾個活口,能榨出來消息就可以了。張虎臣在地上勾畫了一陣,沒有什麼好辦法。
自己這邊雖然都是精銳,但是數(shù)量太少,堵不住曬穀場周圍。
外邊船隻隨時準備出動,將逃到水上的都幹掉。何若依補了一句,贏得了大家的認可。本來都是水上漢子,現(xiàn)在竟然別人來提醒,實在是有些丟人。於懷是這邊最爲精銳的海上戰(zhàn)鬥人手,由他與陸家老人配合,負責(zé)堵截水上通道。
陸家老二,帶了船上取來的火油,直接潛入進了祠堂後邊的,將火油倒在帳幔,甚至將供桌上,都灑了些。截短了供奉的香火,陸家老二就退了出來。
時候不久,祠堂裡面火光就亮了,陸家老二咧了大嘴,無聲的笑著,這些事情,他自小就做得熟練,自然沒有半分難度。
曬穀場上的人,靠近祠堂的人並沒有醒,反而睡得更家舒服,因爲,近秋時節(jié),晚上氣溫不高,有熱氣升騰,帶來的溫暖,更能讓人安睡。
另外一邊的人就不行了,因爲他們感受到了風(fēng)。中間氣流朝上升騰,兩邊氣流下降,形成了對流風(fēng),睡得實在不沉,還有煙火的味道。
曬場上逐漸熱鬧,樊家村的人,首先顧的就是祠堂,而外來人也沒有收到外圍哨位上傳來的不利消息,並沒有覺得是有人攻擊,藏了一陣,也就出來與村民一起,進行救火。
老房子著火,沒得救。
祠堂雖然也是磚瓦結(jié)構(gòu),但是,其中少不得要有些木製的結(jié)構(gòu),尤其是供桌上的牌位,木樑,帳幔,這都是引火之物。
火勢沖天而起,裡面還雜了火油,陸家老二也是積年老匪,手法自然不同尋常,只靠水,根本就滅不得火勢,而且,等到有人起身,趕過來撲救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
一桶桶的水潑出去,效果不大,就連外牆的磚頭,都給烤得燙手。
眼看著火勢到了最鼎盛的時刻,後邊突然傳來了撕裂紙張的聲音,只有武行人才知道,這是弓弦上紮了繩帶,用來消除聲音的方法。
有人偷襲。
本來就是半夜驚起,又跑來跑去的,浪費了力氣,大多數(shù)人,都有些疲憊,所以,就算感覺到了不對勁,想要閃避或者逃開,也都慢了一拍。
三棱箭頭的殺傷力,並沒有多強大,但是穿透性極好。第一波三十幾只箭矢,一隻未空,而且,從黑影裡面鋪出來的,滿頭包裹在黑布裡的漢子,寂靜無聲,彷彿從泥沼翻滾出來的惡鬼,穿過了曬場,撞進了人羣。
圍繞在祠堂火場前面的人,就是最好的靶子,於懷帶走了二十人,陸家兄弟的人手,沒有去跟於懷參合,畢竟,在水上,他們的戰(zhàn)鬥風(fēng)格,與黑雲(yún)嶺上並不相同。
所以,第一批撲上來的,都是陸家嘴的好漢。
張虎臣與挑戰(zhàn)者,是在外圍做支援形攻擊的,並不貪功,尤其是韓美雲(yún),奇特的冰霜屬性的氣息,每一個沾到身上的,身形都爲之一頓,只要給她糾纏上,就別想跑。
崔大路是一點都不客氣,帶了自己的人手,緊跟了陸家嘴的好漢,就衝進了戰(zhàn)團,上次的大規(guī)模戰(zhàn)鬥,崔大路在劇情人物身上撈的好處,並沒有讓他滿足,普通的戰(zhàn)士,纔是出戰(zhàn)利品最多的地方。
上次在傳法大廳裡,對抗變身挑戰(zhàn)者,表現(xiàn)出來強悍的攻擊,並不是崔大路自願,而是形勢所迫,還是那句話,獅子不會與綿羊做朋友,只能保持相對的實力平衡,纔有合作的機會。
一直以來,張虎臣帶給崔大路的感覺,冷靜,溫和,還有危險。
並不是有文勇這樣的人罩著,才怕了他,而是能感覺到,彷彿是的火山,明明有冰雪封蓋,卻有時刻都能爆發(fā)的強烈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