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玥和聞少堂在鎮子裡吃了午飯就匆匆趕回來,老遠就看到關家的大門開著,蔣玥覺得奇怪,和聞少堂對視一眼,車子一停下,她撒腿就朝屋裡跑。
“阿言,阿言,你們,”
著急的聲音被入眼的一幕哽住,關瑾言坐在沙發裡,嚴邵安蹲在她前面,正低頭替她重新包紮手,他動作很輕,關瑾言也沒有絲毫勉強的意思。
這……
蔣玥不明白了,衝到關瑾言面前,“你有沒有搞錯,是還沒被他騙夠還是怎麼的?”
難道她找來的那些照片,阿言都白看了嗎?
還是嚴邵安又說了什麼話騙她,阿言就這麼輕易的相信了嗎?
她覺得不可理喻。
氣的一把拂起長髮。
關瑾言則平和的看著她,暗暗搖了頭,示意她不必再說。
蔣玥氣的轉身就走。
她多餘管她!
嚴邵安都那樣對她了,阿言怎麼還能原諒他?
她理解不了。
走了幾步,看聞少堂沒有跟上,她回頭就朝他吼,“走了,”
聞少堂不似她心眼粗,剛剛蔣玥和關瑾言說話的時候,他就在看嚴邵安,雖然他背對著他,也低著頭,依稀還是可以看到他緊繃的面部線條。
至少,並不是心情愉悅纔有的樣子。
再看關瑾言,面容始終很恬靜。
略一琢磨,他心裡就有了決斷,想必,兩人是做出了什麼協議。
至於目前的平靜,大抵是爲關老先生的喪禮讓步。
想通了這些,他也沒有多留,在蔣玥疊聲的催促之下,走了出去。
目送兩人離開。
關瑾言斂去臉上的平靜,低眸,看著專心替她包紮傷口的嚴邵安,說,“錢你先墊著,我以後會想辦法還你?!?
“關瑾言!”
嚴邵安脣角抽動,她非要跟他算的這樣清楚嗎?
關瑾言卻不再接話,當她想通了一些事,嚴邵安此刻的怒意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出於對自己男性尊嚴的維護罷了,他有錢,她一再的提錢,損了他的威名。
她的沉默讓嚴邵安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只能低著頭,專心的替她包紮傷口。
沉默盤根在這對扯了結婚證卻並沒有辦婚禮的夫妻之間。
偶爾的,關瑾言也會想,兩人不過領了結婚證才一個月,爲何就到了這一步田地。
當初嫁他,是因爲愛。
那嚴邵安呢,娶她時說的那些話難道都是假的嗎?
不覺盯著他出了神,嚴邵安卻突然擡頭,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後者定住,關瑾言卻在微微的慌亂之後,轉開了臉,將視線投向門外。
想這樣多做什麼,一切都等爺爺的喪禮過了再說。
他老人家生前那樣喜歡嚴邵安,想必,有他送他最後一程,爺爺也會開心!
……
有了嚴邵安的安排,請了專業治喪的人,喪禮安排的很順利,關瑾言甚至並沒有操多少心。
按照村裡的規矩,停屍兩夜,第三個白天就是出殯的日子,關瑾言熬了兩個通宵,一雙眸子熬的通紅,此刻跪在靈堂前,瘦的好似紙片人,隨時都會被一陣風颳了去。
至於兩頰那些好不容易纔養回來的肉,也在這幾天通通耗掉了,她的面色極其憔悴,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在強撐著,可沒有人能勸動她去休息。
她堅持要送關長山最後一程。
“阿言,”
任雪琴看到她半人半鬼的樣子,當即眼眶一紅,險些就要落下眼淚來,不等阿言回禮,慌忙就走開了,奔到外面,偷偷捂著臉哭。
關瑾言置若罔聞,太久沒有消息,她的精力已經過度消耗,此刻全憑著一口氣,外人說什麼臉上是什麼表情,她看的都不太清楚,也沒有精力理會。
看沒有人進來拜喪,她站了會之後就又在靈前跪下了。
頭太沉了,跪著竟比站著舒服。
嚴邵安就在她旁邊站著,是將她的狀態看在眼裡的,擔心的濃眉緊皺,想說什麼,到了嘴邊又通通嚥了回去,關瑾言那麼固執,他……
毫無辦法!
“嚴先生,”
主辦喪禮的人找他出去,嚴邵安擔心的看了看關瑾言,看那邊催的緊,就先過去了。
他們找他說一會出殯時的注意事項,嚴邵安是關長山的孫女婿,也算是親近的人,很多事都由他代勞,自然,關瑾言眼下的身體狀況,他也不會讓她操心太多。
這邊。
嚴邵安剛剛離開。
一輛白色的寶馬在路邊停下,車門打開,走下來兩個穿著黑衣黑褲的人,趙俊川和趙輕舞,前者下車之後目光就朝設在關家的靈堂看,濃眉皺了皺。
而趙輕舞……
則落後一步於他,一雙星眸早已在人羣中轉了一圈,找的自然就是嚴邵安,這幾日不管她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嚴邵安一概沒有回她,讓她覺得很不安。
所以,趙俊川說要來送一送關長山,她立即提出和他一起過來。
目光搜索了一圈沒看到嚴邵安。
趙輕舞失望的垂下眸子,追上趙俊川和他一起進了關家的大堂。
蔣玥就在旁邊站著,立即認出趙輕舞,心想這女人竟然還有臉過來,氣的當時就要衝過去,幸聞少堂在旁邊,大掌摁在她的肩膀壓住了她。
“爲什麼攔我?”
聞少堂利眸輕掃,聲音放的很低,“不要把事情鬧大,讓關老先生好好走完最後一程?!?
他說的是,蔣玥攥著拳頭,好不容易纔把怒意壓了回去,一雙眸子怨毒的瞪著趙輕舞,如果現在不是在關瑾言爺爺的喪禮,她肯定上去撕爛這女人的臉。
不要臉的東西,竟然還敢到靈堂來?
“請節哀,”
趙輕舞跟著趙俊川向棺柩鞠了三個躬,來到關瑾言面前。
關瑾言朝兩人鞠躬答禮。
看到她一張臉憔悴的不行,趙俊川兩道濃眉擰了擰,又說了句,“保重身體,”
關瑾言腦子裡嗡嗡的響,其實也聽不到什麼,只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趙俊川看出她狀態實在太差,也不再多說什麼,拉了趙輕舞離開。
這種時候,不管說什麼都是無意義的,想必,關瑾言也聽不進去。
眼神始終定在關瑾言身上,趙輕舞脣角浮出淡淡的笑意,看看這樣的關瑾言,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和年輕靚麗的她相比,何來半分勝算?
得意躍然臉上。
她又想了想,突然就掙開趙俊川回頭,盈盈看著關瑾言,眨著水濛濛的大眼睛,狀似很無辜的開口,“怎麼沒看到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