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少堂背靠古樹，腳邊已經積了一圈菸頭，手裡還夾著一根菸，倒是不再往嘴裡送，低頭看著腳下灰黑色的泥土，眸光深沉，不知在思考什麼。

“可以走了，”

傳來蔣玥的聲音，擡頭，就看到她從院子裡出來，徑直朝停在路邊的奔馳走，聞少堂愣了愣，眸光閃動，似劃過一絲深深的無奈，將燃著的煙掐滅，擡步走向她。

回去的路上。

蔣玥偏頭望著窗外，更是一言不發。

聞少堂的這位奶奶人很好，對她也很好，如果不是……

她倒是很願意經常過來看她。

蔣玥的表姐蔣冰清，只比她年長了兩歲，她並不清楚表姐和聞少堂之間的故事，只當年在蔣冰清難產去世，她去參加葬禮，謝玉初見她便很是喜歡，常常邀請她過來小坐。

她一開始也不覺得有什麼，後來無意中才聽到一個風聲，說是她和表姐蔣冰清長的很像，謝玉想讓她嫁給聞少堂。

那之後，她便不大過來了，後來被父親送出國，更是很長時間沒有過來。

不想今日過來，還是免不了舊事重提。

她蔣玥莫非是找不到好男兒了，非要嫁給聞家的人，且不說謝玉口中的少文和少武不過才二十剛出頭，就是這聞少堂，即使堂姐不在了，他也還是她的堂姐夫，她也下不去這個嘴！

柳眉煩躁的皺起，一聲嘆息溢出。

身側，聞少堂聽的分明，握著方向盤骨節分明的長指收緊，奶奶會和她聊些什麼，他又何嘗不知道，只是……

微微側目，視線掃過女子精緻的側臉，不動聲色的瞇了瞇眸子，長指鬆開又握緊。

氣氛是如此凝滯，卻始終沒有人打破。

重複來時的路，半個多小時之後，黑色的奔馳停在蔣家門口。

蔣玥伸手去推車門，頓了頓，又回頭看聞少堂，“你給了錢，我也守約去看了你奶奶，我們兩清，至於你奶奶那裡，我爸也交代了，不要多和聞家的人來往，”

餘下的話，她不說，聞少堂也明白。

無非就是兩人以後沒必要見面了。

抿著脣角，他擡頭看她，觸到他的目光，蔣玥則直接轉開視線，“這次的事，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幫忙，再見，”

說完，她爽快的推門下車，大步走遠。

一襲惹火紅衣耀眼颯爽。

聞少堂將身體摔進椅子，定定看著蔣家的大門，許久之後，似無聲低嘆了一聲，方纔發動車子離開，路上接到謝玉打來的電話，老人家吞吞吐吐，很不開心。

“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體諒我的心思，奶奶就是喜歡小玥這丫頭，你們，”

“奶奶，”

將車子停在路邊，聞少堂伸手揉著緊皺的眉心，“這件事沒那麼容易，”

“我知道不容易！”謝玉陡然拔高音調，斥。

聞少堂更是皺緊了劍眉，奶奶的心思他又豈會不知？

“少堂，你跟我說實話，你對小玥這丫頭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天上飛過一架飛機，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聞少堂順勢仰頭，望著飛機在天空留下的一道白痕，飛機在天空劃過尚且在空中留下了痕跡，何況是人。

他和冰清……

輕嘆，“奶奶，這件事，”

“算了，你們這些小的每一個肯聽我這老太婆的話，反正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你要麼把小玥娶回家，要麼就一輩子別娶，等將來我死了，親自向聞家的祖宗叩頭請罪，沒你什麼事！”

“奶奶，”

“啪，”那邊已經爽快利落的將電話切了。

聞少堂聽著手機裡嘟嘟的聲音，回頭遙遙朝蔣家的大宅子望了眼，劍眉深鎖，久久無法舒展。

……

關瑾言琢磨了好幾天那張支票的事，總歸，支票她是拿到東乾還給了嚴邵安，至於被撕成了碎片，那也是嚴邵安自己下的手，和她無關。

所以，那一百五十萬，她應該算是還上了。

這樣想來，倒是有一身輕鬆的感覺。

只是蔣玥那裡……

自然是擔心的，要緊打了電話過去。

“我去看過他奶奶，嗯，沒事了，放心吧，聞少堂這人雖然拽，說話還是算數的，他沒有爲難我，”

“那就好，”關瑾言自然是不希望因爲自己的事拖累蔣玥。

兩人又聊了好久，蔣玥想起個事來，“你現在工作呢，工作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關瑾言沉默了，工作儼然已經成了她心頭的一塊痛處，不管她多麼放低姿態，要求多低，恁是找不到一份工作，即便有人當時答應了錄用她，最後還是會反悔。

“怎麼會這樣？”蔣玥也是想不明白了，皺著柳眉好一會，突然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整……對了，嚴邵安，肯定是他，他絕對有能力做這件事，也有這個動機，你對他愛理不理，他故意報復你？??！”

故意報復……

嚴邵安有這麼幼稚嗎？

再說了，爲難她對他有什麼好處？

關瑾言失笑，搖頭否認，“不可能，我找不到工作對他有什麼好處？”

“其實……”蔣玥吞吞吐吐，“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或許，嚴邵安做這麼多真的是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