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上立刻就濺到了鮮紅的血，在午後的驕陽映照下異常刺眼。

奧達哈向前探頭，跟車手耳語了幾句，車手將車子開進了一條小巷。

“怎麼，我們過不去了嗎？”柳文昊的手摸了下袍子底下的手槍。

“換條道，這邊穿過去就是山地了，我們從這邊出城，剛纔那裡在殺人，我們這個時候過去會有麻煩。”奧達哈也很緊張，臉上不停地在流汗。

柳文昊回頭看看後面，沒有車子或者行人注意到他們。

三輪車拐來拐去終於出了小巷，再次來到大街上。柳文昊注意到，這邊的街面冷冷清清，道路兩邊的商鋪多半關(guān)門，幾個還開門的食品店也是門可羅雀，門前空空蕩蕩。

“那邊就是出城的路口，還好是邊防警察在把守，有美元就好了，我只有阿富汗尼，”奧達哈有些無奈道。

阿富汗尼是阿富汗貨幣，但是由於連年戰(zhàn)亂，阿富汗尼貶值得利害，一塊阿富汗尼大約相當(dāng)於人民幣一分錢，所以當(dāng)?shù)厝烁酉矚g美元。

柳文昊伸手近大袍裡面，將西裝口袋裡面的美元摸出來幾張，都是一百面值的，塞給奧達哈，說：“這些夠不夠？”

“哇靠！老大，你有這個，夠了，一張就夠！”奧達哈將五張紙幣塞進自己的懷裡，手上只攥了一張。

三輪車在路卡被攔下，兩個警察揹著槍過來。奧達哈伸頭跟前面的警察說了句什麼，伸手跟那個警察握下手，柳文昊知道，那張百元美鈔已經(jīng)交到警察的手裡了。

那警察笑笑，擺手讓三輪車過去。

柳文昊鬆了一口氣，對奧達哈說：“你行，夠機靈！”

“呵呵我可是總統(tǒng)衛(wèi)隊的班長，月薪也有五百美金的，可惜了，再也回不去了。”奧達哈看向遠方，一臉的無奈。

“我給你一千一個月，怎麼樣，考慮下，跟我吧，我是穆罕默德.白山，內(nèi)務(wù)部安防顧問，傑裡山領(lǐng)主，我需要一個你這樣的護衛(wèi)，你做我的衛(wèi)隊長，就跟著我。”柳文昊說道。

奧達哈眼前一亮道：“真的嗎？那當(dāng)然好！”

“我向真主保證，我說的，是真的，只要你願意，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我的衛(wèi)隊長了，月薪一千美金，你是總統(tǒng)衛(wèi)隊的一個班長，軍事技能應(yīng)該不差，你最擅長的是什麼？”

奧達哈有些興奮道：“白顧問，我的強項太多了！打槍，各種槍械，只要能見到的，我都能在有效射程內(nèi)命中目標(biāo)，還有就是搏擊，我一個可以打剛纔那樣的警察十個，還有，各種軍車的駕駛，直升機的駕駛，就這些，我可是總統(tǒng)衛(wèi)隊裡面最棒的班長！”

“好！來握下手！”柳文昊伸手握住了奧達哈的手。

奧達哈的手很粗糙，都是老繭，柳文昊稍稍用力，奧達哈立即反作用，柳文昊再加力，換個普通人，估計手骨就碎了，可是奧達哈居然沒事兒一樣，也跟著加力。

“好了！考試過關(guān)！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不要說太多話，我不問你，你最好別多說話，跟我在一起，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埋在心裡，對誰也不能說，能做到不？”柳文昊嚴(yán)肅道。

奧達哈使勁點頭，說：“這個我明白，我們總統(tǒng)衛(wèi)隊也是這樣要求的，這是做衛(wèi)士最起碼的要求！”

“那就好，現(xiàn)在距離我們的目的地還有多遠？給我介紹下那裡的情況。”

“翻過那個山樑就到了，那邊有一條河，叫青石河，河邊有個部落，叫青石部落，我的叔叔，安第斯，青石部落的酋長，雖然只是個小部落，但是卻有著悠久的歷史，這個部落抗擊過蘇聯(lián)侵略軍，又跟美軍作戰(zhàn)過，現(xiàn)在，是個中立的部落，以種植*爲(wèi)生……”

柳文昊看到滿眼都是阿富汗特有的土塬地貌，到處都是荒涼的戈壁和土塬，一道山樑過去，眼前一條清澈的小河緩緩流淌，小河的對面，遠遠望去，是一片土色的低矮房屋，幾乎看不到一點綠色。

一座木頭橋，看上去搖搖欲墜，三輪車開上去吱吱呀呀，彷彿每走一步都有要塌下去的危險。

木橋有二三十米長，五六米寬，都是陳舊的木板搭建的，有些木板已經(jīng)破敗了，中間有幾處斷開，但是並不影響車輛通過。

對面一端的橋頭有幾個孩童在玩耍，他們穿著粗布的衣服，臉色髒兮兮的，一雙雙好奇的大眼睛朝著三輪車看。

過了橋，三輪車停下了，奧達哈又給了駕車者幾張阿富汗尼，倆人下車，三輪車原路返回了。

“部落裡面的人，你都認識嗎？”柳文昊問道。

奧達哈向前走著，回答道：“不都認識，這裡我很少來，我們家不在這個部落，我家在另外一個方向，去年，美軍一個連，把我們部落給屠了，說是我們窩藏了塔利班，我媽媽和姐姐，都被他們給糟蹋了，當(dāng)著我的面……”

“厄……對不起，那你是怎麼逃脫的？”

“我在部落外面，趴在一個土塬上看到的，我那天休假，就想回家看看，還沒進村，就看到了美軍的悍馬車，和他們的暴行，所以，我要報仇！白顧問，今天我終於報仇了，但是還不夠，我要親手殺死那天屠殺我們部落的那個美軍部隊的每一個人！”

柳文昊點點頭道：“沒問題，只要你知道他們的部隊番號和駐地，我們躲過這一劫，我?guī)湍銕值羲麄儯　?

“我都知道，他們就在喀布爾，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第八師第三團第四連，連長叫馬丁，禍害我姐姐就是他帶頭的，我要他碎屍萬段！”

兩人邊說話便走進了這個不大的村落，土房子都是四四方方的，有半人高的院牆，有門的缺口，卻沒有安裝門板。

有幾個老者，衣著破舊，面色木納，或蹲或站，看著柳文昊兩人。

奧達哈走過去，對一個老者右手撫胸彎下腰，說了幾句土話，那個老者用手指指遠處的一個大院落，奧達哈又彎下腰，轉(zhuǎn)身對柳文昊說：“白顧問，那邊就是我叔叔的房子，他剛好在家，我們?nèi)ニ摇！?

要不是親眼看到，柳文昊還不知道這世上會有如此貧瘠的所在，到處都是黃土，就連小河邊也都是碎*壁，幾乎寸草不生。這裡是一片典型的鹽鹼地，根本不適合動植物的生長，而奧達哈所說的罌粟，更是不見蹤影。

“奧達哈，你不是說這裡主要的生活來源就是種植*嗎？我怎麼看不到？”柳文昊有些好奇地問道。

奧達哈笑了道：“老大，你沒見村落裡面沒有年輕人嘛，都是幾個老頭老太，年輕人進山了，就在那邊，有一大片罌粟，現(xiàn)在正是罌粟成熟割漿的時節(jié)，所以我剛纔問那個長老，酋長是不是下地幹活去了。”

“政府不管嗎？罌粟可是世界公認的毒品，尤其是美國人，毒品已經(jīng)成爲(wèi)美國人第一大敵人。”柳文昊疑惑道。

“是嗎，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大量的罌粟成熟後，割下的罌粟漿熬成黑色的*膏後，大部分都被美國商人廉價收購了……”

兩人正說著，從酋長家的低矮土牆的院落裡，突然竄出來一條大黑狗，相貌醜陋，看上去很像杜賓犬，但是卻比杜賓還強壯。

奧達哈喊道：“瓜瓜！瓜瓜！別咬，我是奧達哈，他是朋友，白山顧問！”

那個叫瓜瓜的大黑狗彷彿能聽懂奧達哈的話，馬上就換了一副嘴臉，低頭哈腰尾巴亂搖。

“瓜瓜是一條好狗，看家護院，壯得很！”奧達哈摸著瓜瓜的頭走進了院子。

跟一路上看到的土房土院不一樣，這家院子明顯要整潔得多，一邊的靠牆木架子上，還擺著晾曬的玉米和土豆類的根莖植物的果實。

還有，院子當(dāng)中，居然有一口水井，用石頭砌成的井臺，旁邊有塑料的大小水桶。

房子也是土房，但是顯得很大，有油漆過的木質(zhì)門窗，房檐下有穆斯林專用的宗教符號的圖案，彰顯著這一家的與衆(zhòng)不同。

狗叫將房子的主人引了出來，一個壯漢，在如此深秋的凜冽時節(jié)，他只穿了一件土色的貼身汗衫，下面是一條灰白的粗布褲子，腳上一雙翻毛厚底的大頭皮鞋。

這漢子看上去一臉的滄桑，有四五十歲的樣子，膚色黑紅，胳膊上和臉頰上有明顯的暗色傷疤，光頭上頂著一頂看上去就要掉下來的白色小帽，伊斯蘭特有的標(biāo)緻，在中國西北經(jīng)常會看到回民頭戴這種小帽。

“安第斯叔叔！”奧達哈快步上前，右手撫左胸對著壯漢彎腰鞠躬行禮。

柳文昊也跟著上前，學(xué)著奧達哈的樣子對這位威嚴(yán)的酋長行禮。

在中東地區(qū)，好多國家都是酋長聯(lián)合制，一個酋長，就是一個相對的獨立王國，國家，就是這些酋長的聯(lián)盟，所以，酋長才是最高權(quán)力的擁有者。

“奧達哈？你怎麼來了？還有這位朋友是誰？”安第斯也規(guī)規(guī)矩矩回禮，站直了身子問道。

“安第斯叔叔，青石部落的酋長，這位是穆罕默德.白山，東部傑裡山領(lǐng)主，叔叔，我們在喀布爾闖禍了，殺了幾個美國CIA的人，我們打算先來您這裡躲幾天。”奧達哈介紹道。

安第斯面無表情，點頭道：“殺美國人，是重罪，好吧我的孩子，你們進來說話！”

奧達哈轉(zhuǎn)身對柳文昊說：“白領(lǐng)主，請吧！”

柳文昊走進了酋長的房子，外面儘管已經(jīng)跟其他房子不同了，進去一看，才知道，原來酋長的家，應(yīng)該也叫宮殿吧，裡面的牆壁都是大理石貼面的，地面也是，屋頂有巨大的吊燈和棚頂天窗，地面是厚厚的羊毛地毯。

大廳的當(dāng)中是一個巨大的火盆，現(xiàn)在沒有點火，黑黑的木炭堆在火盆裡，一個金屬架子在火盆上，柳文昊一看就知道，這是烤全羊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