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一大早，淒厲的警報聲就拉了起來，簡直叫人頭皮發麻——鬼子的飛機又來了，剛修整大半宿的工事恐怕又要泡湯了。

松下必行彙集了部隊，以四輛坦克車做引導，再次殺了回來。儘管自己發狠說不用航空隊，但誰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句氣話罷了。手下參謀們呼叫聯絡航空隊協助作戰，他也只是默默地飲茶抽菸，並沒有反對。

飛機轟炸帶來的危害太大了！儘管陳龍一再告誡隊伍要預作準備，及時做好隱蔽工作，甚至連利用地形挖掘地下工事的招都使了，可效果並不咋樣。關鍵是鬼子航空炸彈的威力太大了，一顆常見的250公斤的航彈，落到地面上，就能炸出30多米範圍的轟爆區。別說轟爆範圍內的生物絕無存活的可能性，即便是處於周邊也會被衝擊破推飛出去，磕掉你門牙都算是你走運兒！況且日本航空隊還有500公斤、800公斤的大號航彈，那個落到地面，整個一棟小樓眨眼就被夷爲平地，從地面上抹去。

此外，還有瘋狂的燃燒彈，日本人叫做燒夷彈。那玩意一丟下來，整個陣地一片火海，碰到什麼燒什麼，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撲都很難撲滅。沾染了的士兵們只能在地面上翻滾、嚎叫，讓人驚懼莫名。

見識了日軍的海軍和空軍，你才能切身感受到什麼叫國力差距。且不說日本海軍的聯合艦隊一度是世界前列數一數二的龐大艦隊，那還是留給美國人頭疼去好了。但即便是面對那些用於中國戰場的輕重轟炸機，嚴重缺乏防空武器的中國軍隊依舊是難以面對的。

習慣於打密集防守、集羣進攻的中國軍隊，在戰場遭遇日軍轟炸的時候，往往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常常有部隊就直接被日軍航空兵給炸的死傷慘重、落荒而逃。這確實是兩國國力、科技的差距，落後就要捱打！面對殘暴的日軍飛機，在索命的嗚嗚聲中，中國軍民只能硬挺著、忍受著，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竭力抵抗著敵人。

“鬼子飛機來了，快，下坑道！”幾乎每一個連隊都設立了專職的防空指揮員，一般由連指導員兼任。他們的任務就是督促部隊挖掘修建合格的防空坑道，時刻關注敵人的飛機，還有就是組織輕重機槍對空還擊，儘量讓鬼子的飛機不敢輕易俯衝的太靠近。畢竟重機槍的射程超過1000米，又是彈鏈供彈，對日軍的那種輕型轟炸機還是有很大威脅的；即便是輕機槍，有效射程也在600米左右，三五挺機槍組成一個隱蔽的防空組，只要敵機敢超低空實施轟炸，就有打下它的機會——尤其是打中機艙裡的飛行員，或是擊中油箱，那就沒個跑了！

一隊隊的戰士迅速從戰壕裡跑步行動起來，在自家班長帶領下奔向防空坑道。防空坑道順著戰壕往地下走。沿著斜坡要跑下二三十米，一直到地下十米左右的坑道下。按照要求，這類的坑道並不太大，只能容納一個排的兵力。主要是爲了減少坑道的寬度，不宜修建的太大，否則以現在的設備很難支撐住坑道的頂部，轟炸時造成塌方就完蛋了！而且規定不準修建跨度超過三米以上的洞廳，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一般都是隻有一米來寬的通道形狀。

“嗚嗡，嗚嗡——”好半天，從東面慢慢飛來了一架老式的雙翼飛機，它不緊不慢地晃悠著，不時還搖晃下翅膀，做出一些空中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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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鬼子的前導偵查機，大家都隱蔽好，不要暴露了位置！”防空連長蔣連濤趴伏在一段殘壁的後面舉著望遠鏡觀看著，發出指令。他們不同於前方的戰鬥部隊，打擊敵人的飛機就是他們的專業任務。所以，不僅防空連整個就埋伏在街心十字街口附近，而且離開西道河橋也不過七八百米的距離。

鬼子轟炸的目標就是要摧毀一線的戰備工事，那麼首選的轟炸地點就是那兩棟小樓的周邊。敵機飛來必然會沿著街道調整航向，這樣無論是迎面俯衝投彈，還是從陣地背後投彈，都會出現絕好的戰機：常規迎面俯衝投彈後，正好拉起機頭，把肚子亮給防空連；背後玩陰的，則會更慘點，俯衝下來的時候，防空連正好揪著尾巴一頓狠揍，鬧不好連投彈的機會都不會留給狗日的！

果不其然，日軍的這架老式川崎八八式偵察機，在天空轉了兩個圈，終於調整了身姿，沿著最佳的轟炸路線來了。從鎮外一千多米開始壓低機頭，飛機迅速降落掠過石橋，到達了兩座殘破的小樓處頓了一頓，一顆小巧的航彈尖嘯著撲向地面的戰壕。偵察機忽的身形閃過地面，機身呈十五度被拉起了機頭，迅速滑離炸彈的落點。

“嗒嗒，嗒嗒嗒嗒——”地面的防空連各個站位都緊盯著敵機的身形，模擬著戰鬥狀態，嘴裡還輕聲地替防空機槍咕嚕著——狗日的，就你這個速度，死定了！

“噠噠噠，噠噠噠——”倒是前邊的步兵們沒有忍住，起碼三四挺輕重機槍對空開了火，子彈尾隨著巨大的飛機身影，拋灑著不甘。

“轟——”航彈落在戰壕上的一處隱蔽部上，將這處遮蓋的木頭、泥土掀起多高去幾乎就炸塌了這個地方。看得出這個偵察機飛行員是個熟練的傢伙，轟炸技術頗爲嫺熟，一發就命中。

“喲西，支那軍的防空武器，實在是太差了！”丟下一個輕蔑的微笑，這個偵察機記下了敵軍防空火力的位置和密度，還大搖大擺地兜轉了一圈回來看了下轟炸效果，抖抖雞翅不徐不疾地慢慢向東飛去。

......

“狗日的！老子們好不容易搭建的防炮隱蔽所，又要重新搭建！”一連長陳銀山滿是氣憤地罵道，轉臉他看到了一臉遺憾的機炮連連長葛三陽，正在那兒看著飛機屁股發憷，他算是找到責怪對象了：“老陽子，你們咋就不能早一點開槍啊？看驢操的乾的好事害俺們又要忙活半天！”

“沒法呢，狗日的速度太快，子彈追不上！”葛三陽揉揉發酸的眼睛，報以一聲苦笑——靠步兵的輕武器打飛機，也就能嚇唬敵人飛高點了，要想蹭掉點飛機的皮毛，真心很難！

“切，俺就恁幾個知道靠不住！”陳銀山撇撇嘴，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了街心：防空連那般傢伙，連個屁都沒放，嗯，應該是瞧不上這個偵查的機呢！

......................

“嗡嗡嗡，嗡嗡嗡——”東天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這回已經不用前方的預警通報，戰場上一團的防空警報早就嗚啦、嗚啦的響徹四方了。坑道里剛剛探出的腦袋迅速縮了回去，敵人的大規模轟炸就要來了！

“全體注意，地面支那軍有零星機槍會對空射擊，不是什麼專業的防空武器，不足爲慮！”巖中尉輕鬆地駕駛著三菱輕型轟炸機，向跟隨的同僚們通報著地面情況。

“板哉，板哉！”看到呼嘯而來的帝國軍機，地面的日軍士兵們都興奮地跳起來歡呼，朝著飛機比劃著勝利的手勢。

“八嘎，瞧把這幫傢伙激動的，這還沒有開始轟炸呢！”一個跟隨的飛曹不自覺地嘀咕了一句，看著那些陸軍的激動勁很不以爲然道。

“騷噶，我們要儘量飛低一點，投彈炸的準點，爲這些傢伙打開通道！”巖中尉回答道，同時也算是給整個機羣下達了作戰要求。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這麼一個簡單的命令，居然讓他後來上了軍事法庭，受到了三四次的調查質詢。